第三百一十二章 莽古爾泰很生氣
到目前為止,一眾遼軍將領們當真是要對靖邊堡軍寫個‘服’字,這種服氣卻是發自內心的。看最快章節就上
所以,當劉仁玉宣布送壯士西行的儀式開始的時候,祖大壽,何可綱等遼軍將領無一不是肅容端立,顯得極為正式。
靖邊堡軍為壯士送信的程序還是那一套,隻是這一次燒化壯士遺體所用的方式不再是用燒磚的窯洞加火燃燒,而是將壯士的遺體與木頭交疊在一起,澆上猛火油,一把火點了。
大火頃刻間熊熊燃起。
自祖大壽以下,所有將領都對陣亡將士遺體三鞠躬。
禮畢,自有兵士捧了骨灰盒收斂壯士們的骨灰,送到臨時忠烈祠供奉。
“大帥,我軍剛從戰陣上下來,征塵未洗,血汗等身,還請大帥寬限末將一些時間,讓末將等先行洗漱,拾輟齊整,再到大帥處赴宴,萬請大帥俯允。”
待一切塵埃落定,劉仁玉便抱拳躬身請命,希望祖大壽能夠同意。
“允,如何能夠不允,劉將軍,不隻是你,你軍中千總以上武官都來我處宴飲。”祖大壽回道。
“謝過大帥。”劉仁玉謝過祖大壽,便回身對著仍然肅然端立在校場上的己方出征將士下令道:“回去清洗征塵,今日放假一天,諸君好生歇息,蓄養氣力,接下來還有大戰要打。”
“是,將軍。”眾官兵聲若洪鍾,慨然應諾,一點兒疲態也沒有。
畢竟剛打了勝仗,目前靖邊堡軍大多處於極度亢奮狀態。
“解散。”劉仁玉一聲令下,眾官兵各自回營修整去也。
“劉將軍,本鎮就先回大帳之中去了,等你來,等你手下的虎賁來。”祖大壽道。
“是,大帥。”劉仁玉答應一聲,便自顧自地回到自家大帳去洗漱去也。
***
後金正藍旗大營,自打莽古爾泰帶著殘兵敗將進了軍營開始,這座本該喧鬧的軍營,此時卻異常安靜。
這卻是因為這座軍營裏,無論是護軍,旗丁,披甲人,阿哈,還是廝卒,他們都很清楚,貝勒爺剛剛吃了敗仗,心情肯定不好,這個時候一定要夾緊尾巴做人,說話都要小聲些,更不能無故歡笑,不然觸了貝勒爺的黴頭,不死也要脫層皮。
就連身負輕傷的傷兵在醫者處理自家傷口時也都是閉目忍痛,一聲不吭。
至於身負重傷的後金兵,因為無法從戰場來帶回來,自然是早已做了靖邊堡軍的刀下之鬼。
那些廝卒阿哈從戰場上運下來的無頭死屍,此時正被塞進明軍遺留下來的燒磚窯洞中焚燒,畢竟現在天氣熱,屍體很快就會發臭,引來疫病,所以一把火燒了也屬正常。
這個焚燒陣亡兵士的過程,莽古爾泰並未到現場送行。
這其實也很正常,死了一些個奴才而已,主子何須來送行。
莽古爾泰此時正喘著粗氣,一聲不吭,悶坐在自家中軍大帳的馬紮上,手裏還提著馬刀。
大帳內一片狼藉,好些個器物都被莽古爾泰砍作兩半兒,屯布祿,愛巴禮都低頭恭立在一旁,一句話也不敢說。先前一直留守在大營之中的德格類知道自家哥哥心情不好,也沒有說話。
大帳外麵兒,好幾個阿哈跪在地上直哆嗦,想進來收拾,又怕觸怒三貝勒,不及時收拾,又怕三貝勒怪罪他們辦事不力。最快章節就上
進退兩難,當真是進退兩難。
整個大帳異樣地安靜。
而莽古爾泰則是表麵沉靜,內心中卻早已是翻江倒海。
震驚,鬱悶,沒臉見人,懊惱,諸般情緒紛至遝來,在他的腦海中激烈碰撞。
今日一戰,令莽古爾泰大開眼界,戰車,天上飛的事物,麵甲,重甲,他沒想到南朝兵馬的裝具居然精良如斯。
但僅僅有精良的裝具還不足以令他感到特別震驚,畢竟裝具再好,若是沒有勇猛的戰士使用,也是白搭。
可他今日見到的靖邊堡軍卻更令他感到震驚,這夥人有大炮,還有在天上飛的那等利器不用,愣是要近戰肉搏,而且居然還打敗了自己統領的正藍旗精銳戰兵。
要知道自己率領的這支部隊,可是沒有一個阿哈廝卒,還有披甲人的,全是正藍旗百戰強兵,彼南朝兵馬居然戰而勝之。
再就是鬱悶,己方明明有40位天佑助威大將軍炮,卻因為南朝那飛在天上器物的威脅,一炮沒放,成了擺設。
然後是沒臉見人,站前在大汗和兩黃旗麵前誇下海口,結果自家出戰不利,生生被斬去943級,而且還全是旗丁,這可是敵軍沒用大炮,且與己方敵軍兵力相同的情況下獲得的戰果,這事兒要是傳揚出去,實在是丟臉至極。
再就是懊惱,大汗就在南麵山崗上觀戰,己方出戰不力,為何不派援軍,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陣亡這麽多人手。
當時己方的巴牙喇和銳兵已經將敵軍的陣型壓倒極致,而且兩軍混戰在一起,明軍大炮根本就不能轟擊,那天上飛的東西雖然可怕,卻隻有3個,又能如何!
大汗為何不發兵來救,坐視我軍被擊敗!
莽古爾泰的心中怒火萬丈,似乎將公平對戰的前提忘了個一幹二淨。
諸般念頭在莽古爾泰的腦海中逐一閃現完畢以後,他忽然站起來,緊握刀柄,咬牙切齒,恨聲道:“我部遭此重創,損兵折將,巴牙喇更是折損40員之多,如果不補充戰力,大汗長圍之策難以實現,走,跟本貝勒去大汗處討要寄放在阿山處的護軍。”
“紮。”
屯布祿和愛巴禮聽到這句話,都是心中一鬆,畢竟自家主子心裏窩著火,需要發泄一下,如果大汗體恤正藍旗,能夠交還護軍,說不定自家主子的滔天怒火就能夠稍稍得到平息。
“三哥,大汗剛剛處置了阿敏,你在他麵前可不要失了臣下的禮數。”德格類見莽古爾泰雙眼血紅,狀若猛虎,怕自家哥哥在大汗麵前出言無狀,便好意提醒道。
“知道。”莽古爾泰悶聲回答一句,接著便大踏步朝著帳外走去。
那些個先前跪在帳外的阿哈見莽古爾泰要出來,趕緊跪爬幾步,挪動至道路兩側,連頭也不敢抬,大氣也不敢出。
“本貝勒回來之前把大帳收拾好,不然本貝勒回來了,就收拾你們。”莽古爾泰丟下這句話,便揚長而去,德格類,屯布祿和愛巴禮緊隨其後。
“紮,紮,奴才領命。”阿哈們等莽古爾泰走遠了,便用手擦拭一下額頭上密密匝匝的汗珠,暗暗慶幸殺神走了,自己暫時安全了。
隨後,他們便趕緊進入大帳之中,收拾殘局。
*****
大淩河城南山崗上,皇太極依然端坐著,沒有半點兒去慰問大敗而歸的莽古爾泰的意思。
“可探聽確實了,劉仁玉部南朝兵馬與我大兵交戰時,祖大壽並未帶兵突圍嗎?”皇太極詢問道。
“回大汗的話,其餘各旗來報,並未發現城中有什麽異動。”那銀甲將領回道。
“奇怪,若他們果真隻有幾日糧食,為何對突圍一事毫不上心?”皇太極百思不得其解。
“報,啟稟大汗,三貝勒求見。”皇太極正自沉吟不已之時,一個護軍前來稟告道。
“讓他來見。”皇太極回道。
“紮。”那護軍得令,便徑自去知會莽古爾泰。
莽古爾泰得了旨意,馬上三步並作兩步,蹬蹬奔至皇太極身前。
他見到皇太極,恨恨地將雙手一抱,打個躬,隨後麵色一沉,亢聲道:“大汗,我軍與明軍陣戰之時,為何不派兵支援,當時我軍已經快要擊破敵陣了。”
皇太極見莽古爾泰這般樣子,馬上就拉下臉來,不悅道:“先前那南朝軍將約戰時,便已言明,兩軍同等人數對戰,你也答應了,若朕派遣援兵,豈不是不守信用,日後勸降,如何取信於人。”
“約戰時,彼並未說還有戰車大炮,還有天上飛的那個東西。”莽古爾泰不滿道。
“南朝兵馬並未使用大炮,也沒有使用那天上飛的物事,與爾陣戰,爾不能敵,有何話說?”皇太極回道。
“大汗先前布置大炮,準備轟殺明軍,大汗既然說講信用,為何還要布置大炮?”莽古爾泰嗆聲道。
“彼明軍自認為我軍無大炮,也沒說不許我軍用大炮,為何不用,隻是彼有天上飛的器物,大炮未能派上用場。”皇太極回道。
莽古爾泰聞之,也不再糾纏此事,他又道:“大汗,臣此戰傷亡甚多,戰力大損,還請大汗將劃撥給阿山的40員護軍交還給臣。”
“阿山帶著各旗護軍作為全軍哨探,必須保持戰力,不可能單獨交還你部護軍。”皇太極嚴詞拒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