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敵人不簡單
三日光陰轉瞬即逝,崇禎四年八月初二日,晨,東方魚肚白,有晨曦,天色藍,朵朵白雲點綴其中。
這樣的天氣,本應該是出外遊玩的絕好時間,東北的夏日,熱的幹脆,熱的辛辣,不似南方潮濕,蒸熱,適合戶外活動。
如果有閑暇,可帶上三兩朋友,尋一處清秀湖河坐定了,垂釣,遊泳,打發時光,倒也是極好的。
這樣的天氣自然是適合遊玩的,同樣也適合陣戰。
大淩河城南門左近,空地之上,3千精兵依次肅立,他們一色的亮銀盔甲,全身披掛,無一遺漏,就連麵部和頸部也被厚重盔甲遮護著,隻有手指和眼球露在外麵兒。
他們的盔甲閃爍著金屬的光澤,一看就知道保養的極好,這些兵刃被橘黃色的淡淡陽光一照,反射著耀眼的光芒,刺得人睜不開眼。
3千人,連帶著馬騾,端立在空地上,沒有嘈雜,沒有喧嘩,隻有靜默,這是紀律帶來的效果,也是強軍的基本素質。
這3千人,沉默的3千人,殺氣四溢,有如實質。
這樣的殺氣甚至讓端著酒杯的祖大壽都感到寒冷,那是徹入骨髓的寒冷。
“你的兵有殺意,很好。”祖大壽讚許道。
“不想自己死,就隻能讓敵人死,置之死地而後生便有殺意,殺意可以增加額外的戰力。”劉仁玉微笑道,眼神沉靜,古井不波。
“甚好,本鎮攜諸將為爾等餞行,預祝爾等旗開得勝。”祖大壽舉杯。
“謝大帥,諸位上官。最快章節就上”劉仁玉也舉杯。
遼軍將領和靖邊堡諸武官同時舉杯。
“爾等隻管廝殺,後路交給咱們。”祖大壽微笑。
“謝大帥。”劉仁玉也笑。
“痛飲此杯,待爾等凱旋而歸,再暢飲不遲。”祖大壽道。
“是,大帥,幹。”
一飲而盡。
“走。”
劉仁玉一聲令下。
城門開,戰鼓擂,抬著拒馬的輔兵,火銃兵,刀盾兵,長槍兵,弓兵,騎兵,戰車兵,依次而行,走出城外。
在靖邊堡大軍的前麵,還有一支人馬走的更快,他們是何二狗麾下的後勤兵,任務是拿著用鐵皮包裹的木板放到壕溝上,讓靖邊堡軍通過。
兩道壕溝過完,何二狗帶著手下們守在最外麵兒那道壕溝處。
“二狗,等著我回來。”劉仁玉笑著,笑容裏寫滿自信。
“二狗在此等著將軍凱旋而歸。”何二狗相信自家將主一定會帶著勝利回來。
“好。”劉仁玉答應一聲。
“撒開行軍。”
劉仁玉大聲暴喝。
傳令兵策馬四處跑動,將劉仁玉的軍令下達。
靖邊堡軍馬上撒開。
戰車兵駕駛著虎式重型戰車分列與軍陣兩側,將大軍包在中間。
戰車內部的靖邊堡軍,按照抬著拒馬的輔兵走在最前麵兒,火銃兵緊隨其後,刀盾兵其次,長槍兵再次,弓箭兵在最後麵兒,騎兵在兩側的順序緩緩前進。
大淩河城外南麵兒的原野上,靖邊堡軍的對麵兒,莽古爾泰一早就帶著手底下戰兵準備好了,他帶著3千人,100護軍,1900銳兵,1000遊騎。看最快章節就上
此戰他不打算再派阿哈廝卒衝鋒式自殺,去消耗明軍的子藥弓矢,這一次他一定要用自家最強的戰力,摧枯拉朽,一舉擊潰敢於向大金天兵挑戰的明軍,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
他要帶著自己手下的大金勇士,一戰打碎對麵兒明軍的迷夢,讓明軍清楚地認識到他們與大金天兵的差距,他要一舉打斷這支還算有些血勇,膽敢向大金挑戰明軍的脊梁,讓他們以後一提到大金天兵就嚇得魂不附體。
他要讓大金天兵成為這支關內明軍的噩夢,讓他們回到關內也宣揚自己的威名,大金的威名。
殺雞也用牛刀。
這是莽古爾泰跟自家心腹愛將屯布祿和愛巴禮說的話。
他這次帶來的兵全部是旗丁,除了常規主力之外,還有最強戰兵巴牙喇。
“或許都用不著額駙佟養性出手,本貝勒便可以結束戰鬥。”莽古爾泰望一望身後3裏地外,被偽裝起來的炮兵陣地,傲然笑道。
“貝勒爺說的是,南朝能戰的兵,也就是關寧軍而已,區區幾個關內雜兵,居然還要用到天佑助威大將軍,大汗也太小看咱們正藍旗了。”屯布祿道。
“這一次大汗就算不錯了,往常咱們正藍旗哪次不是衝鋒在前,撤退在後,傷亡慘重也不給補充,這不,咱們還有幾十個護軍在阿山手裏,現在要打大戰,也不見阿山把那些人還回來。”愛巴禮這時卻發起了牢騷。
“休要多言,大敵當前,先退敵再說。”
莽古爾泰雖然不認為劉仁玉所部會是什麽勁敵,但是這樣說卻可以堵住愛巴禮的嘴。
果然愛巴禮和屯布祿都住了嘴,隨後,大淩河城門兒開,一支明軍隊伍走了出來。
他們正藍旗今日的對手走了出來。
從看到這支明軍的第一眼起,莽古爾泰就覺得這支明軍很古怪,古怪的不像往日所見的明軍。
“這是明軍嗎?這還是咱們常見的明軍嗎?那是什麽,麵甲!他們居然裝備的有麵甲!”愛巴禮驚呼。
“貝勒爺,這支明軍跟咱們平常見的似乎不一樣,咱們以前見過的關內明軍,無一不是甲兵朽壞,盔甲破舊,這支明軍身上的盔甲至少有兩層。”屯布祿是打老了仗的宿將,靖邊堡軍走的近了,就略略看出了一些端倪。
“戰車,他們還有戰車,薩滿在上,自從擊滅戚家軍,俺就再也沒有見過戰車,不知道他們的戰車裏麵兒有沒有火炮?”愛巴禮道。
裝備對一支軍隊而言,也重要也不重要,對於軍隊而言,最重要的是,嚴格的紀律和死戰到底的戰心。
這兩點,莽古爾泰在靖邊堡軍由一字細長蛇陣變為粗長蛇陣的時候,官兵們忙而不亂的行動看出來,靖邊堡被軍令和紀律束縛著。
單憑這一點兒,就讓莽古爾泰麵色分外嚴肅起來。
“這支明軍似乎不簡單,難怪敢找咱們約戰。”
愛巴禮和屯布祿從莽古爾泰的話語中再也聽不出一絲一毫的傲慢,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這路明軍有戰車相伴,不知有沒有大炮,若是有大炮,我軍被大炮轟擊,隻怕傷亡巨大。就算他們沒有大炮,隻看他們的盔甲,就連麵門都罩著,我軍死兵步戰之時,也不知道銳兵所放弓矢能不能對他們造成殺傷。”愛巴禮也收起輕視之心,擔心道。
“看他們盔甲都這麽好,便可以知道他們手裏的火銃定然不會差了,也不知道咱們的死兵能不能突破他們的火銃方陣。”屯布祿也擔心起來。
“你們這是做什麽,居然隻看了看明軍的裝具就未戰而先怯,你們這個樣子,如何配做我正藍旗的統兵大將,昔年父汗在時,我大金何其弱小,南朝強兵名將何其之多,我大金尚且不懼南朝。
如今我大金已成氣候,我大兵戰力冠絕天下,咱們還有天佑助威大將軍炮助陣,你們有甚好擔心的。”莽古爾泰見自家兩員大將居然微微露出懼意,便出言激勵一番。
“貝勒爺說的是,俺們卻是多慮了。”屯布祿和愛巴禮麵色一肅,收斂起心神,專心迎戰。
“待這路南朝兵馬行至我軍近前,布下軍陣,彼戰車上沒有大炮,隻是當做拒馬來用,咱們便按照慣常戰法與之接戰,彼兵若潰,追到城下5裏處退回,以免被城頭上大炮殺傷。
若是他們的戰車上有大炮,我等自當請準大汗,速速退去,讓額駙與之炮戰,那麽小的戰車必然容不下紅衣大炮那等巨炮。待額駙擊毀南朝戰車,擊散敵軍陣列,我軍再乘勢掩殺即可。爾等可聽分明了。”莽古爾泰沉聲道。
“紮。”屯布祿和愛巴禮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