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隻身入敵營
祖大壽令人取來筆墨紙硯,寫上一封回信,待墨跡幹了,便交予劉仁玉,著他下戰書時一並送去。
劉仁玉領了回信,便先自回返自家營帳,且安歇了。
第二日一大早,劉仁玉令人將自己的朝服拿出來,對著梳妝鏡穿戴起來。
“將軍,您去見奴酋還要穿的這麽正式嗎?”孫無病不解道。
“雖然朝廷不承認,但是人家黃台吉怎麽也是一國之主,咱們去見人家,不穿的體麵些,顯得自己粗疏無禮。而且既然要給人家戴高帽子,咱們自己就要把姿態放低一些,這個放低姿態就從著裝上做起。”劉仁玉解釋道。
“將軍,朝服是見皇上的時候用的,您穿著朝服去見奴酋,不怕被人看見了,跟言官說嗎?”馬文山冷不丁地來上一句。
“喲,倒也是。朝服是見皇上的時候穿的,你倒是提醒了我。”劉仁玉警醒道。
“將軍,您現在除了朝服就是戎裝,莫非您要穿戎裝去嗎?”孫無病問道。
“不穿戎裝,我就穿個鬥篷把朝服遮住即可。”劉仁玉道。
“將軍,現在是大夏天,您穿個鬥篷豈不是惹人懷疑!”李繼業好似想起什麽一樣,好意提醒道。
“這.……。”劉仁玉張口結舌,愕然半響,方才無可奈何道:“得了,我還是穿戎裝算了。”
於是他隻好再換上戎裝,再行妝扮一番。
待這些個準備工作做完,他便讓孫無病帶上一隊兵士,帶著木板跟著他,一路出城而去。
眾人到得南門城樓下,守城的遼軍兵士知道劉仁玉這是去敵營送信,都很是佩服,言語之間很是客氣。
城門開,吊橋落下,劉仁玉帶著手下們行至壕溝邊兒,孫無病令人將帶來的木板覆在壕溝上,劉仁玉過去了,木板就被收起來。
過了另一個壕溝,劉仁玉返身對著孫無病道:“無病,且住,就在這裏等著,我隻身入敵營。”
“將軍,讓無病跟您一起去吧,萬一有事,也好有個照應。”孫無病不放心道。
“大可不必,果真有事,數萬敵軍,你們去了又濟的什麽事兒!就在這兒等著我便是了。”
“是,將軍。”孫無病不再多言,就帶著手下們等著。
“走了。”劉仁玉與手下們作別,隨後便將一麵兒白旗高高舉起,一路往南而去。
南麵兒是正南旗的地界兒,也就是莽古爾泰所領那一旗的防地。
劉仁玉策馬走了沒幾步,便有一個人用遼東漢話,也就是後世的京片子大聲喊道:“來者何人,且站住。”
隻聽其聲,未見其人。
“我是大明延綏軍鎮靖邊堡遊擊將軍劉仁玉,被祖總鎮派為信使,來送信給大金國英明汗。”劉仁玉朗聲答道。
“大金國英明汗!嗬,你這南蠻子有點兒意思。”
說話間便有一個身材魁梧,個子不高,但頗為健壯,上身穿著板甲,腰間有束腰,留著八字胡,沒戴頭盔,腦袋後麵兒拖著一條金錢鼠尾小辮兒的後金戰兵,帶著幾個沒穿盔甲的雜兵自小壕溝中鑽了出來。
他們提著弓矢兵刃,腳下迅速移動,不多時便將劉仁玉圍住。
劉仁玉看了看眼前的形勢,便翻身下馬,對著那個手拿關東大掃子的矮胖後金戰兵打個千兒,笑道:“這位爺,末將隻身一人來的,未帶兵刃,幾位爺不必緊張。”
“嗬,你這蠻子有點兒意思,還知道咱們大金的禮數,而且你明明是個將軍,還對俺這個小兵行禮,真有意思。”那後金戰兵戲謔道。
這後金戰兵這樣說話,劉仁玉才知道對方是個小嘍囉之類的人物,不過他也不在意,行個禮而已,不丟麵子,而且既然要低姿態,那就幹脆低到底算了。
“你們大金戰兵素來無敵,末將佩服的緊,所以便是行個禮也無妨的。”劉仁玉神色不變地回道。
“嗬,你們南朝人就是會說話。不過帶沒帶兵刃你自個兒說了不算,要查驗過才知道。來啊,將他的馬牽走。”
“是,主子。”一個阿哈廝卒得令,便來牽走劉仁玉的坐騎。
“等你送完信,自會還你。”那後金戰兵說道。
“知道。”劉仁玉道。
“你不是要給大汗送信嗎!跟著俺走。”那後金戰兵自帶著劉仁玉穿過幾道壕溝,來到土牆之後的大營之中。
在這裏,劉仁玉被好幾個後金的阿哈請到營帳中,仔細檢查有無攜帶兵刃。
確認無誤,便有幾個盔甲看起來比較高級的高級後金戰兵將劉仁玉帶到一個雕龍畫鳳,看起來甚為惹眼的大帳之中。
劉仁玉進的大帳來,便看見大帳的正中間坐著一個身穿藍色盤龍罩甲,未戴頭盔,國字臉,劍眉,眼神中充滿殺氣,滿臉烙腮胡子的中年武士。
此人兩旁,馬紮上各自坐著好些個武士,看那盔甲的質量,就知道必然是大官兒之類的人物。
此時那個身穿藍色罩甲的中年武士正瞪著眼睛,惡狠狠地盯著劉仁玉,看那架勢,恨不能馬上就把劉仁玉撕成兩半兒。
其餘諸將也是眼神滿含著殺氣,冷冰冰的。
“這位便是俺們大金統領正藍旗的貝勒爺,送信的,還不快快見禮。”一個將劉仁玉領進來的後金戰兵說道。
“外臣大明延綏軍鎮靖邊堡遊擊將軍劉仁玉,叩見大金國正藍旗掌旗貝勒爺,貝勒爺吉祥。”
劉仁玉在後世清宮戲看了不知多少,如今正好學以致用,二話不說便單手觸地,單膝跪地,請個安再說。
“嗬,你這蠻子有點意思,南朝的使者來了不少,像你這樣識得咱們大金國禮數的倒是少見。”莽古爾泰似乎被劉仁玉逗樂了,是以麵色略有鬆動,不再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莽古爾泰麵色一緩和,在座的諸將也不再端著,也都跟著笑了笑。
“承蒙貝勒爺誇獎,末將不勝榮幸,不過外臣是來送信給英明汗的,煩請貝勒爺帶外臣去見英明汗,末將辦完差事,也好向祖總鎮複命。”劉仁玉躬身懇請道。
“昨日的事情,我也曉得,濟爾哈朗給你們寫了封勸降信,不成想你們祖總鎮居然還派你這麽個信使來回信。還有,我大金天兵圍困你們數重,你們又沒有糧食,何不早降?”莽古爾泰問道。
“專門派我這個信使,是顯示對此事的重視。城內軍將都是世受國恩的大明臣子,自當為大明盡忠,不發一矢,不打一仗便投降,不說妄為臣子,起碼是妄為男兒漢了。”劉仁玉不卑不亢地回道。
“好一個妄為男兒漢,你這蠻子說得好,我就喜歡你這樣的人。你且等著,我這就帶你去見大汗。”莽古爾泰一拍大腿,先是嗬嗬笑了一句,然後便對著右手邊一員戰將道:“覺羅塞勒,我帶著南朝信使去大汗處送信,你在此處好生看著。”
“紮。”正藍旗固山額真覺羅塞勒應聲道。
“蠻子,跟著我走,一起去見大汗。”莽古爾泰做完布置,便邀請劉仁玉一起走。
“外臣謝過貝勒爺。”劉仁玉躬身稱謝道。
隨後,莽古爾泰便派出4個護軍,分前後左右,將劉仁玉圍在中間,出了正藍旗大營,便轉而向西,直奔皇太極所在的中軍大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