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翁婿相認
靖邊堡的一眾將士們見自家將主勒停馬匹,便也各自勒停馬匹,楊德勝見劉仁玉不再追擊王嘉胤,在好奇之下便出言詢問道:“大人,您不是說宜將剩勇追窮寇嗎!卻為何不再追擊王嘉胤那廝?”
“不必,我軍擊破王嘉胤那廝的主力即可,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解延安之圍,還有流賊劫掠來的錢糧,咱們可不能白白讓給城裏的守軍,快,咱們先擊退流賊,再去搶錢糧。”守財奴劉仁玉的眼睛裏閃爍著銀兩的光輝,朗聲下令道。
“是,大人。”楊德勝等人得令,便四散出擊,去追殺還在延安城下的流賊。
此時還在延安城下的流賊,雖說還有兩萬人之巨,但是他們中的大多數都是老弱婦孺,戰鬥力基本為零,而且他們的交通也基本靠走,就算是逃跑都跑不了多遠,而且就算跑了出去,也未必有飯吃,所以靖邊堡軍的騎士們一出現,他們就非常明智地跪倒在地,大聲喊道:“軍爺饒命,小人願降。”
張鐵牛見流賊又是打都不打就投降,就氣憤地將手中鐵骨朵兒狠狠地摜在地上,鬱悶道:“真他娘的打得不過癮。”
劉仁玉見這蠢物又在發騷,便嘿嘿笑道:“鐵牛,切莫慌,過段時日咱們就到河套去轉轉,殺殺人,搶搶馬,那北虜的戰鬥力也還不錯,就讓你一次爽個夠,如何?”
“那感情好,額鐵牛一定好生殺敵。”張鐵牛聽說有惡仗可以打,頓時就喜得直搓手。
而武癡楊德勝聽了這等話,也是喜上眉梢,連連點頭。
劉仁玉先跟楊德勝和張鐵牛這兩位粗漢透露一下未來的行動方略,吊一吊他們的胃口,然後他接著下令道:“仁傑,你快快帶著人去流賊的營寨裏去,馬上把錢糧都收起來。文山,你把那些個投降的流賊全部收攏到一處,看管起來。無病,你快些帶著得力的手下去向洪軍門報捷,請他到延安來。左掛,咱們一路殺到這裏,殺了不少流賊,卻還沒有割首級,你快些帶著人去把首級割來。”
“是,大人。”一眾手下們答應一聲,便各自按照劉仁玉的布置,前去忙活去也。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已經緊閉了6天從未打開的延安城門兒轟響著打開了,這城門兒前麵的護城河雖然結著冰,就算是不放吊橋也可通行,但是守軍還是把吊橋放了下來。
過不多時,便有一隊騎兵簇擁著一個全身戎裝,做武將打扮,麵目甚為慈祥的中年人奔出城來,直奔劉仁玉所部而來。
劉仁玉見城門兒開了,裏麵兒有官軍跑出來,自然是策馬帶著手下們前去迎接。
這兩撥人相對著走了一陣,從延安城裏出來的那一位中年武將遠遠地就朗聲喊道:“仁玉,不成想是你帶著援兵來了。”
劉仁玉循著聲音的方向定睛一看,發現那中年武將卻不是孫奎勝是誰。
他一看到這位恩主,不知為何就立馬想起了那一道白色的倩影,那俏皮也俏麗的臉頰,他心中一熱,便朗聲回複道:“孫將軍,卑職奉洪軍門之令,帶兵來解延安之圍。”
“這麽說,你是我大軍的先鋒吧,我大軍現在何處?”孫奎勝還以為劉仁玉是開路先鋒,大隊人馬還在後麵兒,是以這麽問了一句。
劉仁玉聽到這麽個問題,便笑的非常燦爛地回複道:“洪軍門目下正帶著大軍在清澗坐鎮,卑職正派人去向軍門報捷。”
“是嗎!洪軍門沒來,那是何人帶兵與你一同前來剿賊的?”孫奎勝又問道。
“沒人跟著卑職一起來,卑職就帶著本部兵馬來的。”劉仁玉笑意更濃地回複道。
“是嗎?這才多久沒見,你都能夠帶兵獨力擊敗王嘉胤這個巨賊,你的實力漲了不少吧?”
“孫將軍,卑職確然漲了些兵,如今我已經有700正兵了。”
“700正兵!?你是說你用700正兵就擊破了王嘉胤所部數萬流賊?”孫奎勝聽說劉仁玉隻帶著700正兵就把數萬流賊就擊潰了,驚訝地久久合不攏嘴。
雖說流賊的戰鬥力差,但是也是有數萬人的,就這麽被幾百人擊潰了。他覺得劉仁玉這廝也太厲害了,就帶著700人把幾萬流賊給辦了,這是何等逆天的戰鬥力。
所以孫奎勝張口結舌了半響,先是感慨一句道:“仁玉果真當世良將也!”然後又興趣濃厚地詢問道:“仁玉,你且跟我說說,你是怎麽做到的?居然可以用這麽點人就擊潰數萬流賊的?”
“是,孫將軍,卑職是這麽做的,.……。”
因為孫玉芸的關係,劉仁玉對孫奎勝懷有特殊的情感,所以在回答問題的時候,劉仁玉說的非常仔細。
劉仁玉將自己示弱欺敵,誘敵冒進,選定一線天這個特殊地形與敵接戰,火銃兵拋‘萬人敵’伏擊敵軍,敵軍大潰,然後自己趁勝擊潰敵軍騎兵陣列,再擊破敵軍步兵陣列,王嘉胤跑之夭夭等全部過程和盤托出。
由於劉仁玉的口才很是不錯,描述地非常傳神,所以孫奎勝一直聽得津津有味,等他聽完了,他便仰天一歎,帶著笑容說道:“我延綏出了你這樣的有勇有謀,既會做事,又會做人,智勇雙全的武將,實在是我延綏之福,朝廷之福啊!”
“孫將軍,您這樣誇卑職,卑職可擔待不起。”劉仁玉見孫奎勝說著,說著,就開始滿嘴跑火車,便謙虛一句道。
“有什麽擔待不起的,你前程似錦,我把女兒交給你才能放心。仁玉,玉芸可是一直惦記著你,你這次到了延安,可要去看看她才好。”孫奎勝忽然話鋒一轉,就從公事說到私事上去了。
劉仁玉見孫奎勝沒來由地唱起了這一出,忽然覺得孫奎勝對自己的無節操吹捧變得非常符合常理,因為俗話說得好,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如意。
“額,這個,孫將軍,卑職其實除了援救延安之外,還有一件大事也是要做的,我是個武人,就說的直接些就好,卑職想娶玉芸過門兒,還請孫將軍成全。”
劉仁玉說完這句話,便深深作揖,等著孫奎勝回話。
“嘿,瞧你這話說的,我還能不同意嗎?你也應該知道,我早就對你滿意了,那日若不是我那刁蠻女兒不肯答應,今日你我在此便要以翁婿相稱了。罷了,左右現在玉芸也必然是同意的,你啊,就在延安城中尋一個好些的媒人來說媒,下聘禮,定日子,過門兒的時候,你再來接人,不過你的父母都已亡故,這高堂卻是拜何人才好呢?”
“孫將軍,延安距離靖邊堡過於遙遠,如果用轎子來接玉芸,隻怕不很現實,卑職便用馬車來接,您看如何?再有就是,卑職的父母高堂雖然不在了,但卑職卻可以請洪軍門做高堂,您看這使不使得?”
“仁玉你說可以請動洪軍門做高堂,此話當真否?”孫奎勝見劉仁玉小小一個守備,居然可以請動延綏巡撫洪承疇,自然是萬分吃驚。
“孫將軍,此話千真萬確,卑職已然被洪軍門收作標下將領。”劉仁玉輕笑一聲,略微有些得意地說道。
“是嗎!?不成想仁玉有此際遇,居然可以抱上洪軍門這顆參天大樹,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吾家女兒所托得人矣!”孫奎勝撫須大笑不止。
“孫將軍,方才卑職所說的用馬車接玉芸過門兒的事情,您看如何?”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叫我孫將軍嗎?”孫奎勝佯怒道。
“卑職知錯,卑職該當叫您嶽丈。”劉仁玉聽孫奎勝這麽說,也覺得很有道理,於是便改叫嶽丈。
但孫奎勝還是不依不饒道:“哪有對著老丈人還自稱卑職的理兒?”
“喲,瞧我這腦子,小婿該當叫您嶽丈才對。”劉仁玉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便趕緊糾正道。
“哎,這就對了。賢婿,你方才說的用馬車接新娘子,我覺得也不是不可以,咱們武人不用講這些死理,不一定非要用轎子接新娘子。再說了,用這麽貴的馬車接親,咱們延安城裏,我老孫家獨一份兒,有麵兒!我看行。”
“那小婿定下了日子,還請嶽丈您知會親戚們到靖邊堡去吃酒席。”
“這是自然,不消你說,你爹我自當會辦的。”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哦,對了,還有……。”
劉仁玉繼續就成親的時候可能出現的問題與孫奎勝商議。
此時一直跟在劉仁玉身邊兒,暫時沒有任務的楊德勝和張鐵牛看一看周邊的屍山血海,還沒有完全散去的火焰硝煙,卻又看著自家將主和孫奎勝在樂嗬嗬地談論成親的事情,他們倆兒頓時覺得非常荒謬。
這個情景和這個話題也太不相稱了吧!
當這二位聽得極不自在的時候,劉仁玉終於跟孫奎勝講完了私事兒,然後劉仁玉便詢問孫奎勝道:“嶽丈,敢問延安府的知府何在,為何不見他老人家出來?”
孫奎勝聽了這等問題,便趕緊解釋道:“之前咱們延安城被流賊圍困的時候,府尊一直在府衙中調度,給咱們守軍支應糧秣和軍械,派青壯和民夫助陣。咱們這裏剛剛打完仗,府尊那邊兒並不知曉。
不過我已派人前去向府尊稟報,料想他應該過一會兒就會出來的。哎,咱們翁婿之間就先說到這兒吧,城中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我來料理,我這就先回去一下,待會兒我自會與府尊一起出來勞軍。”
孫奎勝說完,便對著劉仁玉點一點頭,然後便打馬徑自回返延安城而去。
劉仁玉等孫奎勝走了,便對著楊德勝下令道:“德勝,你去跟文山說說,讓他挑選一些青壯流賊出來,把這些個屍體都埋了,把戰場打掃一下。”
“是,大人。”楊德勝答應一聲,便徑自去向馬文山傳令。
等楊德勝走了,劉仁玉便帶著一種窮瘋了的人驟然見到一筆大寶藏的人才有的那種表情,笑眯眯地對著張鐵牛道:“走吧,鐵牛,跟著我一起去看看,王嘉胤這廝到底攢了多少錢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