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發兵虎頭山
大明北地,延綏虎頭山。
這個虎頭山其實原本並不是一座很大的山峰,遠在隋唐的時候,它其實隻是個小土包而已。
後來整個陝西由於人口稠密,人們便大肆砍伐樹林,卻不懂得補種樹木,結果虎頭山左近的林木被砍伐大半兒,剩下的不足以鞏固土壤。
是以隻要遇到遇到大雨,巨量的大水就把虎頭山左近的泥土衝刷掉不少,如此曆經千年,虎頭山四周的地表被侵蝕掉將近三百多米,在山的四周形成了又大又深的溝壑。
如此虎頭山便從一個小山包變成了一座頗為險峻的山峰,而因為其險峻,卻也成了山賊土匪嘯聚的場所。
比如現在,在虎頭山上盤踞的土匪便是王蠍子所部了。
卻說崇禎三年三月十五日,北國依然春寒料峭,積雪未消,天上一碧如洗,暖陽和眴。在虎頭山的的對麵兒,一座略矮的山峰上。
有幾個通身白衣,帶著口罩,頭上裹著白頭巾,帶著手套,拿著被布條包裹地密密匝匝的千裏鏡正趴在雪地裏觀察著對麵兒虎頭寨裏的情況。
“劉二爺,咱們來這兒都五天了,也隻是把山裏的道路,山寨裏的屋舍探察了個囫圇樣子,那山寨裏的人馬,咱們不派細作進到山寨裏去探問,實在是搞不清楚啊。”趴在地上,一臉憂慮的孫無病對著身邊兒的劉仁傑說道。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山賊的山寨不同於其他城池,他們防範太嚴,咱們又不能扮成乞丐,或者商販進去探問情況。”劉仁傑皺著眉頭,回複道。
“二爺,您看要不這樣,咱們尋個機會,抓個舌頭問問情況,不就行了嘛。”孫無病建議道。
“抓個舌頭問情況也不是不可以,隻是會不會打草驚蛇呢?”劉仁傑有些擔心道。
“二爺,誰個知道是咱們抓了他們虎頭寨的人呢,您說是不是?”孫無病見劉仁傑有些擔心過度,便進言開導道。
“你說得對,倒是我想得多了。”劉仁傑點點頭,表示自己同意孫無病的說法。
劉仁傑和孫無病定下抓個舌頭來詢問情況的主意,便帶著幾名手下各自下山,朝著對麵的虎頭山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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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頭山半山腰的一條羊腸小道上,一個身穿青布棉襖,白褲子,藍布裙,頭戴狗皮帽,左手提個鑼,右手拿個木棍兒的瘦臉漢子,一邊哼著:“大王叫我來巡山,”之類的小調,一麵沿著蜿蜒的小路,徑直朝著山下走去。
卻說這個瘦臉漢子正自搖頭晃腦地哼著小調,不提防路邊的雪地裏忽然雪花紛飛,竄出來幾個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自己按在地上,與此同時,一隻戴著手套的大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與此同時,還有一把冰涼刺骨的大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那瘦臉漢子還沒有搞清楚情況,就聽到一個聲音道:“堵住他的嘴巴。”
“好咧,二爺。”另一個聲音回複道。
然後那瘦臉漢子就覺得自己的的頭發被人抓住往上一提,然後有人威脅道:“老實點兒,要是你敢說話,咱就一刀把你砍成兩段,聽明白了嗎?如果聽明白了,就點點頭。”
那瘦臉漢子聽到這個問題,連忙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然後那隻緊緊捂住這個瘦臉漢子嘴巴的手鬆開了,那瘦臉漢子果然沒有喊叫,不過他還是被一個布團子塞住了嘴。
然後那瘦臉漢子被人押解著,往山下走去。
那瘦臉漢子直到被押解的時候,才有機會看一看到底是何方神聖把自己給綁了。
原來是幾個通身白衣,戴著帽子,還有口罩,麵目都看不分明的強人。
“卻不知道這夥兒強人抓額做什麽?”
這個一頭霧水的瘦臉漢子地被提溜著走了很遠,那夥兒白衣人才將他綁在一顆樹上,取掉了他嘴裏的布團子。
這瘦臉漢子此時雖然可以說話了,不過他因為搞不清楚這夥兒白衣人想幹什麽,於是便沒有說話,隻是等著這夥兒白衣人先行問話。
“咱老子有句話要問你,你他娘的要照實說,如有半句虛言,咱老子就一刀砍了你,你聽明白了嗎?”一個白衣人詢問道。
“唉,小的知道了,這位爺您有什麽話,隻管問,小的如果知道,一定照實回答。”那瘦臉漢子連連點頭道。
“你可是虎頭寨裏的人?”那白衣人問道。
“小的是虎頭寨裏的人。”那瘦臉漢子回複道。
“叫什麽名字?是何職位?”
“小的叫肖金安,沒甚職位,就是個巡山的小嘍囉。”
“我且問你,你們山寨裏有多少青壯?”
“有四百多號人。”
“你們山寨你的青壯都使什麽兵刃?”
“大刀,長矛,狼牙棒,弓箭。”
“可有火銃,火炮?”
“火銃!?火炮!?幾位爺,說笑的吧!連官軍都不怎麽用火銃,咱幾個土匪如何能有,大炮就更不用說了,咱們山寨裏沒有。”
“那就好。對了,有件事情我想問問你,聽說你們從前打過張家堡,並且還打下來了,你們是怎麽做到的啊?”
“這個小的不怎麽清楚,幾位頭領都說是北麵來了一夥兒兄弟,咱們一起幹了這一票,搶了不少錢糧。”
“是嗎!非常好。”那白衣人微微一笑,便拔刀出鞘,在肖金安的脖子上一劃。
肖金安隻看到眼前白光一閃,自己的脖子一涼,然後便有鮮血從自己的脖頸中澎湧而出,撒出去足有一米遠。
“啊!”肖金安一聲慘叫,隻覺得力氣在飛速流逝,而自己的身軀也越來越冷,最後他覺得非常疲倦,然後他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那群白衣人中的其中一個見肖金安死掉了,便皺著眉頭批評那個揮刀砍人的白衣人道:“無病,說的好好的,幹嘛突然拔刀把這個舌頭殺了?”
“劉二爺,反正問完話,這個舌頭還不是要被殺掉。”孫無病笑嘻嘻地回複道。
“話是不錯,倒是你他娘的殺他的時候不能說一聲,讓咱們躲遠點兒嗎?你看咱們身上都濺了血。”劉仁傑說到這裏,忽然怒不可遏道。
“喲,還真是。”孫無病四下裏看了看,發現自家袍澤身上都或多或少地賤了些血跡,便摸著腦袋,不好意思道:“對不住,對不住,剛才隻想著殺人滅口,不成想把你們幾位的衣服弄髒了。”
“也沒啥要緊的,咱們這身衣服,就由你來洗幹淨就是了。”劉仁傑擺擺手,大咧咧地說道。
“洗個衣服而已,小意思,咱孫無病保準兒給你們幾位洗的幹幹淨淨的。”孫無病拍著胸脯保證道。
“是嗎!你可聽清楚了,如果你讓別人幫著你洗衣服,咱就打你100棍,裏聽明白了嗎?”劉仁傑繃著臉,叮囑道。
“是,劉二爺,小的知道了。”孫無病被劉仁傑封死作弊的套路,頓時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提不起精神來了。
劉仁傑可不理生無可戀的孫無病,徑自下命令道:“把這個人的屍體埋好,咱們帶上地圖,沙盤,這就速速回去跟大人報信去吧。”
“是,”眾人應上一聲,便埋屍體的埋屍體,收沙盤的收沙盤,卷圖畫的卷圖畫,各忙各的。
等大夥兒都忙利索了,劉仁傑便朗聲道:“把衣服翻個麵兒,再趕路。”
“是,劉二爺。”眾人依言將自己的棉襖翻個麵兒,將紅色的那麵兒穿在身上。
然後眾人便撥馬朝著靖邊堡方向奔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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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夜,靖邊堡守備府會議室中,劉仁玉居中正坐,而李繼業,楊德勝,張鐵牛和馬文山等堡中武官都分坐在兩旁的椅子上。
此時大夥兒都看著劉仁玉對麵兒的一副地圖,在地圖的旁邊,站著手持推杆的劉仁傑,他正在為眾人宣講這幾日探察到的消息。
“大人,幾位叔叔。我這幾日帶著兄弟們仔細探察,已經將虎頭寨最新的情況探察清楚了。這個虎頭寨,就在咱們靖邊堡西南邊兒60裏處,有幾條小路可以通到山下,騎馬可以走,咱們的馬車也可以走。”
他又道:“山上的匪眾,能提的動刀槍的有四百號人,他們所使用的武器都是些大刀,長矛,狼牙棒,弓箭之類的冷兵器,沒有火銃和火炮。”
劉仁傑說到這裏,便又拿著推杆走到地圖旁邊的沙盤處,指著沙盤中用黏土製作出來的虎頭山模型說道:“這個虎頭山約摸高150丈,頗為陡峭,西、北、南三麵兒的坡度極陡,需要手腳並用才能上山。”
他又道:“唯有東麵兒較為平緩,所以山賊的大門便安排在東麵兒,值守的崗哨有6人,一個時辰換一班,另外還有巡山的暗哨,不定時,隨時可能派出來。”
劉仁傑說完情報,便將推杆放在沙盤上,而此時劉仁玉還有那幾位千總為了看虎頭山的模型都已經集中到了沙盤左近,於是劉仁玉順手拿起推杆,分派任務道:“諸位千總大人,你們今日就出兵,帶著手下們分別潛伏到山寨的東南西北四麵兒,給他們來著十麵埋伏。這個出兵的時間嘛,文山,你先前說派人分批到虎頭山潛伏,我覺得沒有這個必要,咱們分批去潛伏,隻怕暴露的可能性更大,所以你們幾位千總今日晚上便都帶著人先行潛伏到虎頭山左近,至於潛伏的方位嘛。”
劉仁玉說到這裏,便用推杆指著山的北麵兒道:“德勝,你部兵馬在北麵兒。鐵牛,你部兵馬在西麵兒。繼業,你部兵馬在南麵兒。文山,你部兵馬在東麵兒。都聽明白了嗎?”
“是,大人,卑職等聽明白了。”眾人齊聲應道。
“甚好,你們到了潛伏的地方,務必埋伏好,碰到有可能暴露咱們行蹤的人,要麽就捆起來,要麽就殺掉,然後等我將那幾個山賊的首領解決掉,放出煙花信號,你們就殺上山去,剿滅山賊。”
“是,大人。”幾位千總齊聲應道。
“嗯,我這邊兒的行動,就由我哥仁傑一起來完成,等咱們殺掉那些頭領,仁傑,你就帶著騎兵四處遊弋,看看有沒有漏網之魚,如果有,殺掉就是了,如果碰上些老弱婦孺之類的,就交給王左掛來處置。你可聽明白了。”
“是,大人,卑職聽明白了。”劉仁傑應聲道。
“很好,等你們殺完精壯的山賊,我再派王左掛帶著他那班人去收拾殘局。你們可聽明白了否?”
“好,你們就先回去吧,叫兵士們帶好武器,幹糧,禦寒裝具,然後趁著夜色出發,直撲虎頭寨。”
“是,大人。”
幾位千總應上一聲,便各自回返兵營,去做準備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