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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新局麵,新開始 四

  卻說那鄭百戶自劉仁玉府邸中出來,就一直心事重重的,等他回到自家府邸,就聽到門子匯報道:“老爺,孫千總在咱們會客室那裏等著您呢,說是有要事相商。”


  “嗯,我知道了。”鄭百戶答應一聲,便徑自朝著自家的會客室走去。


  此時,會客室中,孫千總正在漫不經心地拿著茶杯怔怔發呆,等他看到鄭百戶,便把手中茶杯往桌子上一頓,站起來急切問道:“那劉大人找你有何事?莫不是叫我說中了,找你要田地吧?”


  “真被你說中了,還真是說的這個事兒。”鄭百戶沮喪道。


  “啊,真的,那你是怎麽說的?答應他了。”孫千總皺眉問道。


  “沒有,他說給銀子買我的地,還說他那個什麽生意,讓我入夥兒,得了利潤就給我分紅。我沒答應,隻說要考慮一日,但是他說了我很多把柄,隻怕是要整我。”說到這裏,鄭百戶不免有些鬱悶。


  “他先找了你,接下來看樣子是要找我了。”孫千總喃喃自語道。


  “他若是找你,你又當如何?”


  “我當然是不會同意,咱們這麽辛苦地打拚,為的是什麽,不就是置田產,傳給後代子孫嘛。除此之外,就算他劉大人也打算拉我入夥,跟他一起做生意,我也不會答應,因為咱們大明有士、農、工,商四級,商排在最後,你說咱們做個武人,就已經讓那些文人看不起,如今再沾染銅臭之氣,那些文人隻怕更加看不起我們。”


  “你說的這麽硬氣,我倒是很佩服的,隻是如果他拿出咱們的把柄,要逼我們就範,咱們怎麽辦?”鄭百戶無力道。


  “怎麽辦?鐵打的靖邊堡,流水的守備。”孫千總陰陰笑道。


  “你這是什麽意思?”


  “固原兵嘩變,朝廷力主招撫,流賊四處殺掠,朝廷還是招撫,然後這些兵也好,賊也好,鬧過的地方,當地主管官員都被朝廷拿問了。”


  “你的意思是?”


  “咱們找個機會,讓咱們的人鬧上一鬧,把動靜鬧起來,殺幾個百姓,放幾把火。讓洪軍門,或者楊製台知曉此事,那劉大人就算把咱們手底下的人都殺光了,他也有可能被定一個治理無方的罪名,然後被奪職拿問。”


  “這樣的話,咱們豈不是也有治下不嚴的罪名嗎?”


  “嘿,咱們已經是最下等的武官了,就算去職也沒什麽,至少咱們的田產保住了,不然你若是不搏上一搏,就算職位還在,卻沒有田產,又有什麽意思呢。”


  “我覺得這樣做有些冒險了,他可是殺過北虜,建奴,追殺流賊十裏才罷手的狠角色,不會趁著平定嘩變的機會把我們也殺了吧?”


  “借他十個膽子,看他敢不敢?咱們雖然不堪,好歹也是朝廷正經的武官,他要是不請示上麵兒,把咱們殺了,他也要抵命。”


  “我說,不必如此吧。大不了咱們拿了錢,再在別處購置田產吧,左右現在田地的價格也便宜,你覺得呢?”


  “不成,這裏是咱們的根,就是死了,我也要在這裏入土,如果田地分給了別人,那我就叫死無葬身之地。”


  “有沒有別的辦法,可不可以不撕破臉皮。”


  “你怕了!?”


  “我不是怕,我隻是覺得沒有必要冒險,畢竟這是些許田地罷了。”


  “哼,你這沒卵貨,若是害怕,就乖乖地去田地獻給他劉仁玉就是了。”孫悼雲忽然勃然變色道。


  “你這是說的什麽話!我跟你是多少年的交情了,當然會跟你共進退。我隻是不明白,你為什麽對劉大人的方略這麽抵觸?為何不變通一下?畢竟他也不是強要我們的田產,他會給我們錢財,還有日後年年都有的分紅。”鄭百戶勸道。


  “我就是看不慣他剛來靖邊堡就呼風喚雨,打壓我等,我心中憤恨難平。”


  看不慣!?


  就為了這個?

  沒錯,就為了這個,憑什麽你劉仁玉小小年紀就升到守備之位,而且還這麽囂張跋扈,不把靖邊堡的地頭蛇放在眼裏,剛到靖邊堡還沒有想著跟地頭蛇搞好關係,就想著要田地。


  所以,偏偏不讓你如意,你要地,偏不給。就讓你不能成事,看到你失敗,並不成功的我也會很愜意。


  “說了這許多,我隻問你一句話,你願不願意與我一起舉事,給一句準話。”孫悼雲道。


  “我都已經說了,跟你這麽多年的交情,自然會跟你同進退,你準備什麽時候舉事。”


  “此事宜早不宜遲,要趁著他們立足未穩,不熟悉靖邊堡的機會舉事才行。不過他既然召見了你,必然也會召見我,所以我要等上一等,等到今晚再動手。到時候,咱們舉火為號,在城裏四處殺人放火,叫他們暈頭轉向。”


  “好,好,沒問題,我就在東頭放火,你在西頭放火可好。”鄭百戶建議道。


  “甚好,甚好,等咱們把他弄下去,咱們的田產也就保住了。”孫悼雲見鄭百戶肯幫忙,就喜笑顏開道。


  “哎,哎,是這個理兒,是這個理兒。”鄭百戶應聲道。


  正當此二人商定好對策的時候,忽然一個門子來報,說是劉仁玉派劉仁傑到孫府去請孫悼雲,結果沒找著人。


  劉仁傑問過孫府的門人,才知道孫千總在鄭百戶這裏,於是馬上就到此處來尋孫千總。


  結果總算是找著人了。


  “那鄭兄,我就先走了,我料想他劉大人也是想要我的田產,我自然不會答應他的。”孫悼雲說完,便拱手為禮,徑自離開鄭府。


  待鄭百戶和孫悼雲離開鄭府會客廳以後,房梁上麵兩個渾身穿著黑衣的黑影彼此對望一眼,便躡手躡腳,悄無聲息地隱沒在黑暗之中。


  孫悼雲來到鄭府門口,就看到劉仁傑,還有那輛馬車。


  劉仁傑見到孫悼雲,踏前一步拱手為禮道:“卑職奉劉大人之令,特來請孫大人到守備府中說話。請孫大人上馬車。”


  “不了,不了,咱老孫戎馬大半生,還是騎馬習慣些,這些個泰西風物就不享用了吧。”孫悼雲說完,也不待劉仁傑回話,便騎到自個兒的馬上,揚長而去。


  “這廝好生無禮!”劉仁傑嘟囔一聲,麵帶不悅之色地跟在孫悼雲的後麵,直趨守備府而去。


  等孫悼雲騎著馬來到守備府門口,就看到了等候多時的劉仁玉。


  劉仁玉看到孫悼雲並未坐他指派的專用馬車,有些意外,不過他馬上就調整情緒,麵帶著笑意迎接道:“孫大人,劉某新來乍到,堡中風土人情並不熟悉,所以特地請你來此說說話,向你打聽一下情況。”


  孫悼雲聽了這句話,心中暗暗冷笑道:“你都派人把堡中情況摸了個通透,居然還說這種話。”


  不過他從馬上下來的時候,臉上卻是一臉笑意地拱手執禮道:“大人出來迎接卑職,卑職實在是惶恐,您有什麽要問的,卑職一定會據實相告。”


  “甚好,甚好,咱們進去說話。”劉仁玉說完,便當先引路,孫悼雲隨後跟進。


  兩人一邊走著,一邊問道:“孫大人,我特地派馬車去接你,你為何不坐啊?”


  “卑職戎馬半生,騎馬騎習慣了,所以就不怎麽習慣坐馬車,請大人見諒。”孫悼雲拱手道。


  “無妨,無妨,孫大人畢竟是虎將啊,坐不慣馬車,很正常。”劉仁玉笑道。


  待兩人行至會客廳,劉仁玉有些得意地專門向孫悼雲展示鏡子,結果孫悼雲見到此物雖然有些驚訝,卻滿不在乎道:“此婦人之物也。”


  劉仁玉聞言眉頭一皺,很是不喜。


  隨後,劉仁玉又把跟鄭百戶說的那些話再說一遍,他說的時候,除了利誘之外,還列舉孫悼雲強占民田,虛冒兵餉的事情。


  結果孫悼雲也跟鄭百戶一樣,沒有立即表態,隻說是要思量一日,再做答複。


  劉仁玉沒奈何之下,隻好讓孫悼雲回去。


  劉仁玉看著孫悼雲遠去的背影,臉上神色陰晴不定。


  恰在此時,陳丹青走進廳中,見到劉仁玉便跪下進言道:“大人,卑職手下的蜘蛛人剛傳回情報,是關於鄭百戶和孫千總密謀的,請大人過目。”


  “哦,是嗎!呈上來給我看看。”劉仁玉饒有興致地說道。


  陳丹青接到命令,便雙手舉著情報,遞給劉仁玉。


  劉仁玉一目十行地看完情報,嘿嘿笑道:“這兩位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跟我玩兒這一套,笑死個人。丹青,我問你,他們二人的背景調查清楚沒有,有沒有什麽得力的人物做他們的後台。”


  “卑職花重金買通他們的門人問過了,鄭百戶與孫千總並沒有什麽得力的後台,您就是要收拾他們,也沒有人會為他們說話。”


  “是嗎,那他們的罪證可準備好了嗎?”


  “都準備好了,鄭百戶的罪名有侵吞軍田,役使軍戶,盜賣軍馬;孫千總的有虛冒軍餉,強占民田。都有人證,物證。”


  “很好,讓他們敬酒不吃吃罰酒,我要好生著實收拾他們。你去準備一下,等我派兵將他們二人拿下,你便帶著人證物證來指證他們。”


  “是,大人,卑職這就去準備。”陳丹青說完,便告辭而去。


  待陳丹青告辭而去,劉仁玉喚道:“仁傑。”


  門外無人應答。


  “仁傑,仁傑!”劉仁玉又喚了兩聲,居然沒見著平日裏形影不離的劉仁傑,他正自有些奇怪之際,忽然見到劉仁傑自大廳外走進來。


  “你到哪裏去了,怎麽不在門外等我傳喚?”劉仁玉問道。


  “卑職本來一直在門外等候,隻是忽然又門子來報,說是鄭百戶去而複返,有要事稟報,卑職見您還在跟孫千總說話,就去跟鄭百戶說一聲,讓他進來說,豈知他聽說孫千總在此,就一定要等孫千總走了,才肯進來跟您說話。”


  “是嗎,他倒是個聰明人嘛,哈哈。”劉仁玉笑道。


  “大人,您這是何意?”劉仁傑覺得自家將主的話說的蹊蹺,是以不解道。


  “你看看吧。”劉仁玉將那份情報交給劉仁傑。


  劉仁傑匆匆看過,便恍然大悟道:“那鄭百戶想來是害怕事情敗露,被咱們殺了,所以特地來輸誠,可憐那孫千總,卻是被人給賣了。”


  “你把這份情報燒掉,然後再去把鄭百戶叫來吧。”


  “是。”劉仁傑應上一聲,便去傳喚鄭百戶。


  卻說那還在偏廳裏等候的鄭百戶,平日裏養尊處優,好日子過得久了,就非常惜命,而且喜歡安逸,不喜歡冒險,是以他與孫千總別過以後,越想越覺得鬧嘩變是個非常危險的法子。


  他想到要是劉仁玉平定兵變的時候,殺得興起,說不定會順便把他給殺了,這可就劃不來了,畢竟他現在錦衣玉食,日子過得很滋潤,他還不想死,想好好活著。


  他思前想後,越想越覺得後怕,於是他打算置身事外。


  起初他還想保持中立,兩不相幫,但是他又害怕劉仁玉不知道他的立場,以為他與孫千總串通一氣,把他誤殺了,是以他幹脆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跑到劉仁玉這裏來告密。


  “鄭百戶,你為何去而複返啊?”劉仁玉頗為玩味地笑著說道。


  “大人,卑職這次來卻是有一件要事相告,那孫千總……。”鄭百戶將自個兒與孫千總隻見的密謀和盤托出。


  “嗯嗯,說的好,說得好啊,你們密謀了半個時辰,你跟我隻說了一刻鍾就說完了。”


  怎麽會!?他怎麽會知道的!?

  鄭百戶心中極度驚駭之下,忽然想起關於錦衣衛和東廠番子的傳聞,莫非劉仁玉手下也有這麽一個專門窺探陰私的特務。


  想到自個兒的一切行動都可能在劉仁玉所派特務的監視之下,他頓時汗如雨下,惶恐道:“卑職一時糊塗,萬請大人繞過小的這一會。”


  “別害怕,別害怕,你沒有罪,隻有功,我跟你說的那些條件全部兌現,此外收拾掉孫千總,抄他的家所得錢糧,我分你三成。”劉仁玉笑道。


  “卑職謝大人厚待。”鄭百戶聽說這次不僅不會有麻煩,還能賺錢,不免眉開眼笑。


  “嗯,你就在我府裏等著,等會兒我把孫悼雲抓來,你再指證於他。行了,你先到偏廳去等著吧。”


  “是,大人。”鄭百戶領命。喜滋滋地進到偏廳去等候。


  “仁傑,去把你那幾位叔叔都叫來吧,咱們有事兒幹了。”劉仁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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