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勤王 五
這支女真兵馬想要即刻打殺的大明兵馬自然是劉仁玉所部了,此時這支劉仁玉費盡心血打造的大明新軍即將迎來東亞最強武裝力量的挑戰。
“仁傑,你都探清楚了嗎?這四周左近再無建奴兵馬了嗎?”劉仁玉問道。
“大人,卑職帶人查探周圍20裏,除卻這支建奴兵馬之外,再無敵軍蹤跡。”劉仁傑回應道。
“甚好,如此我軍可以安心作戰了。繼業,我軍陣列前麵的陷坑都挖好了沒有,偽裝都做好了沒有。”
“回大人,卑職按照您的吩咐,叫手下在咱們軍陣前麵挖了陷坑,而且都用薄木板蓋上,上麵還撒了黃土,還特地踩了幾個腳印在上麵。”
“甚好。諸君,你們手下的兵士都準備好了嗎?”
“大人,咱們的兵都準備好了,就等著建奴來殺了。”眾人回應道。
“這個大人,您說建奴一定回來攻咱們,額起初還不相信,這會額相信了,您啊,真諸葛武侯再世也。”張鐵牛這幾天在研讀《三國演義》,是以就用諸葛武侯來讚揚劉仁玉。
“鐵牛,看不出來啊,你這廝書讀的越多,馬屁就拍的越好。”劉仁玉揶揄道。
“大人,鐵牛旁的不會,就會說實話,怎的說實話大人也不信呢?”張鐵牛故作無辜道。
“你這廝……。”劉仁玉無言以對。
“大人,鐵牛說的對,您看建奴氣得臉都綠了,說明大人的計策非常成功。”近來以頗有智計而受到劉仁玉青睞的馬文山進言道。
眾人聽了馬文山的話,不由自主地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巨型橫幅,這上麵不僅寫了字,還配了畫,正可謂是老少鹹宜,通俗易懂。
隻見這個畫上麵,畫了一個身穿黃色衣服的英俊少年,端坐在禦座上,麵色高傲地指著下麵一個衣衫破舊的老醜猥瑣中年人,旁白曰:“天朝上國皇帝,賜爾邊鄙部落小酋長吃屎。”
圖中,皇帝的身旁一個太監端著一盤屎,正好站在皇太極身旁,看樣子是要把這盤屎遞給皇太極。
畫中的皇太極則跪在地上,雙手舉過頭頂,旁白曰:“謝主隆恩。”
畫的正上方,則寫有“奴酋黃台吉吃屎”字樣。
這幅畫,還有這些字都出自陳丹青之手,是他人生最得意的幾件作品之一,據說這件作品日後還被放進了大明皇家軍事博物館之中,作為此次戰役的紀念。
據說,每當此後大明的兵將們去瞻仰這件作品時,都笑的要死,而此時看到這幅畫,鎮北堡兵將們都笑的要死,建奴騎兵們則氣得要死,是以他們啥也不說,就直接殺了過來。
狗日的,敢羞辱大汗,叫你們知道俺們女真的厲害。
這些女真巴牙喇精兵都是跟明軍打過很多仗的,從萬曆年間一直打到崇禎年間,對明軍的套路那是相當熟悉。
他們看到站在鎮北堡軍陣最前麵的是火銃兵,這可是他們非常熟悉的兵種。
要說明軍火器固然犀利,若是使用得當自然是威力無窮,可惜的是明末的部隊大多不像樣子,而且火器也不像樣子,所以使用起來都是裝裝樣子,搞得女真兵馬都不怎麽怕火銃兵,因為火銃兵太好對付了。
一般的明軍見著女真兵馬襲殺過來,還在70步的極限射程上就一頓槍火射擊,結果連女真人的毛都碰不著一根,然後女真人再一衝也就崩潰了。
這次這支女真部隊的臨時首領額圖渾心想既然對麵是大明軍隊,就按照套路來,他先命令手下人等,換上新馬,然後令手下兵士喂馬吃精料,然後好生聯絡感情。
畢竟女真騎士連人帶盔甲,300斤是有的,不拍拍自個兒的馬的馬屁,打賞一些糧食,這些馬沒有見著好處,如何肯衝。
“上馬,衝。”額圖渾一聲令下,眾女真甲士都上馬,催迫馬力,呈“人”字形,朝著明軍陣列前進。
排在鎮北堡軍陣最前麵的是李繼業的火銃方陣,這些昔日的礦工們正手握鳥銃,36人排成3列,其中第一列舉起火銃,將改良過的槍托抵在肩上,通過前後照星瞄準。
“兒郎們,記住了,聽了我的命令才準射擊,不然軍法伺候,可記住了。”臨戰之前,李繼業又強調道。
“是。”火銃兵們發一聲喊。
待得李繼業下令完畢,女真兵馬愈發近了,這時一名火銃兵小聲對自個兒的同伴說道:“張大銀,額心裏瘮得慌,想撒尿。”
那叫做張大銀的回道:“撒什麽尿,你都撒了多少回了,還要尿,你若是怕就端直說。”
“那你不怕嗎?”那火銃兵又問道。
“額不像你,額一點兒也不怕。”張大銀回道。
“那你為什麽腿直哆嗦。”那火銃兵不解道。
“咱老子站的時間長了腿疼,你他娘的不服嗎?”張大銀辯解道。
“額服,額服,你不就是怕嗎,咦,建奴在幹什麽?”那火銃兵不解道。
卻說那額圖渾帶著手下騎兵催迫馬力衝至鎮北堡軍陣前60步的距離,就突然喊一聲:“避。”
女真騎士們都立馬分成兩隊,往兩邊散去,想誘使鎮北堡火銃兵開火,讓後乘著明軍混亂地改換陣列的時候發動衝擊,可他預想中會出現的火銃射擊並未出現,鎮北堡的火銃兵毫無反應。
“咦,怪事兒,他們見俺們逼近,居然不放銃。”伊敦比在關內草包明軍見多了,如今見到一支還算可以的,不免有些意外。
額圖渾聽了伊敦比的話,不免又細細打量了一下對麵的明軍,他先前惱恨劉仁玉寫出那樣的橫幅,想也沒想,就衝了過去,連觀察敵情都沒做,如今衝了一陣,見鎮北堡明軍不上套,他反而鎮定下來。
仔細打量一陣,職業戰兵額圖渾看出來了,鎮北堡明軍訓練有素,甲胄俱全,軍械看不分明,軍容卻是比關內見到的那些泥巴捏的明軍強多了。
“俺覺得這支明軍有些像遼東關寧軍,你們覺得如何?”額圖渾問道。
“便是有些像,又如何,關寧軍可敢與俺們野外浪戰,如今他們在野外列陣,還羞辱大汗,便是看起來再精銳又如何,俺們巴牙喇怕過誰來,衝過去殺光他們便是了。”文化人蘇勒受了明朝士大夫思想的影響,對明軍羞辱皇太極這件事兒非常在意。
“嗯,說的對,區區幾百明軍,濟得什麽事兒,你們隨俺先衝一陣,衝散了他們的陣列,再下馬步戰,打垮他們。”額圖渾下令道。
“是。”眾人應一聲,然後就各自催迫馬力,盡量讓自個兒的馬跑的快一點兒,以便形成衝力,衝破敵陣。
女真騎兵的“人”字形軍陣又擺了出來,呼嘯著朝著鎮北堡軍陣衝擊而去。
見女真騎兵逼近,張鐵牛對位於陣列最後方,站在一片小高地上的弓手們說道:“弓手準備。”
弓手們依言張弓搭箭,準備射擊。
張鐵牛死死地盯著女真騎士,他早已看清楚,這些女真甲士都身披重甲,恐怕弓箭不能穿透,不過他手下的箭士練得都是射頭臉的技術,是以應該可以起點兒作用,隻是要放近了打才好。
到了30步以內,女真騎兵就會被陷坑算計,從而失去馬匹,這個時候,他們將迎來火銃兵與弓箭兵的雙重打擊。
想法是好的,可惜女真人是活的。
還在60步的距離上,額圖渾突然下令道:“射。”
“咻,咻,咻。”女真騎士們紛紛連珠發出三箭。
“這麽遠,能射的準。”張鐵牛滿頭的問號。
答案是能,一般的女真騎兵做不到,但巴牙喇是特種兵,能做到。
女真人射出的重箭頃刻間命中站在最前麵的火銃兵,隻一波箭雨下來,就有5人中箭,其中有兩人被射中咽喉,頓時倒地不起,掙紮不止。
“張……,張大銀,你怎樣了?”那先前還與張大銀說鬧的鎮北堡火銃兵見自個兒身邊的袍澤被射中喉嚨倒下了,一時大急,但是軍令說不準妄動,是以他根本就不敢動,隻是在一邊幹著急。
“咳咳。”血沫自中箭處源源不斷地冒了出來,張大銀隻覺得力量在不斷地流逝,他的身軀逐漸冰冷,然後他死去了。
“大,大銀。”那火銃兵喚了幾聲,見張大銀沒有回應,心中一慌,忽然一股熱流自胯間留了出來,他尿褲子了。
“娘的,這些建奴騎兵好生厲害,這麽遠都能命中,鐵牛快讓你的人射擊,就算射不中,也要騷擾他們。繼業,讓後麵的人上前,填補空缺。”劉仁玉見建奴騎兵箭術了得,不免大驚道。
“是,兒郎們,快快射擊,不求射死他們,但叫他們不能張弓即可。”張鐵牛下令道。
“後麵的上前,把前麵的空缺填起來,醫護兵,快上前,把傷員帶走,快。”李繼業下令道。
鎮北堡弓箭兵得到命令,便使出吃奶的勁兒,盡量朝著建奴騎兵的頭臉附近射擊,不求射中,但求騷擾。
這一招很有效,女真騎兵們本打算蓄力在衝擊之前再來一波箭雨,不成想敵軍箭矢連珠發而至,雖說射在身上不能穿透,但是萬一被射中麵部,那就麻煩了,所以,他們都盡量伏低身體,雙手中緊緊握著大刀、飛斧、鐵骨朵兒,狼牙棒等兵刃,就等著衝破敵陣大殺特殺。
待他們衝至30步的距離,都能看清楚對麵明軍的鼻毛的時候,異變陡生。
這些女真騎士隻覺得身體猛地一沉,自個兒的馬慘嚎聲不斷,接著他們中的絕大部分就滾落馬下,摔倒了地上。
陷坑起作用了,落入陷坑中馬匹都腿斷筋折,衝鋒就別指望了,僅有4個女真騎士衝在後麵,是以逃過一劫。
那些摔在地上的女真騎士開始略略暈了一陣,等暈完了抬起頭來一看,就看到了黑洞洞的槍口。
“放。”各隊隊長將指揮刀從上往下一劈。
“啪,啪,啪。”槍聲此起彼伏。
“有些麻煩。”看到這一幕,額圖渾的心髒猛地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