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他們的決定
許梓驍正要出門去找，意識到身上還穿著睡袍，又奔回樓上，馬馬虎虎地換上，出去找。 他很努力保持冷靜，想想，她不可能一聲不吭地去哪，感覺她就在附近。許梓驍這麼一想，心裡踏實了些，本能地去海邊找，感覺她是在那附近散心。 即使如此，心裡還是難受的，想到她的痛苦，他更加痛苦。 東方的朝陽緩緩地升起，許梓驍那高大的身影在晨暮里穿梭，焦急地朝著海岸邊跑去。 遠遠地，就見到了她的身影。 一身白色，長發飄飛，雙手環胸。 柯羽茜很早就醒了，她睡不著，悄悄地起身，來了這裡。面對著一望無際的大海，看著自由飛翔的海鷗，她想讓自己的心胸變得開闊些，釋然些。 可，一面是自己的骨肉，一面是許梓驍和自己的命，她怎能釋然？ 她想了很久，哀傷了很久，仍然沒辦法放棄這個孩子，她和許梓驍的骨肉。她最大的希望是，自己能像甜甜的媽媽那樣，生下孩子，讓自己的生命延續…… 時間久了，許梓驍會釋然的吧？ 就像趙北洲那樣。 可她也捨不得他啊，還沒好好感受他的愛呢…… 「啊——」 驀地，身子被人從身後緊緊抱住，屬於他的氣息將她包裹，許梓驍緊緊地抱著她，十分用力。 慌亂無助的心，終於踏實下來，他緊抱著她，閉著眼，吸吮她的味道，下顎抵在她的左肩上，懷中的她，才是他的所有。 「你嚇死我了！」，他粗喘地顫聲道，心口鎮痛。 柯羽茜笑了笑，伸手撫上他放在她腰上的手，「我出來呼吸下清晨海邊的空氣啦。」，她微笑著說道。 「那也該告訴我一聲吧！我以為，你又一個人走了。」，他無奈而痛苦地說道。 「我能去哪啊……」，她笑著說道，從不曾想過，有天，許梓驍也是這麼地需要自己。 「嗯，我知道你捨不得拋下我……」，他低喃，心口沉痛。很怕她選擇要拼一把，要孩子，不要自己的命。 她笑笑，「老公，其實，時間可以撫慰一切的。」，她輕聲道。 「你，什麼意思？」，他的心懸著，身子僵硬，愣著問道。 「我，我……」，她無奈地開口，轉過身，眷戀地看著他落拓的俊臉，踮起腳尖，雙手顫抖地撫著他的雙頰，手指眷戀地撫觸那些一夜之間滋生出來的鬍渣。 「對不起……我還是想選擇孩子……」，她顫聲，紅著眼眶說道。 許梓驍僵硬著，全身緊繃，心在絞痛，腦子嗡嗡的，呼吸凝窒，木然地看著她。 「你別難過好嗎？我真捨不得它，我想陪著它，或許能奇迹地讓它活下來呢？至於我，你就把孩子當做是我，繼續愛著，也是一樣的啊……」，她啞聲地繼續道。 許梓驍微微回神，痛苦地看著她，眨著眼，抬著頭看著天，強忍著，不讓眼淚落下。 她一意想要孩子，哪怕死。 「這真的是你最後的選擇？」，輕聲地問，心在絞痛，如果這是老天在懲罰他，那麼，已經做到了。 在他知道所愛后，又痛失所愛，連彌補的機會都沒有。 柯羽茜心疼地看著他，雖然無奈，還是點了頭，「阿驍，我相信，真愛可以超越生死，即使我將來不在你身邊，你也會感覺到我在。」，她樂觀地說道。 許梓驍的心卻如刀割，「啊——」，他突然大聲地一吼，激動地跑開，沿著海邊，瘋了般地跑。 「許梓驍！」，她大聲地喊著他，只見他還在跑，不停地發出野獸般的悲鳴。 她心疼地落淚，知道自己的選擇讓他痛苦，她也捨不得讓他一個人。但她也真的不願將這個小生命從她的身上割捨掉，但凡有一絲希望，她都不想放棄它！ 這樣，只能傷害到許梓驍了。 她也希望，時間久了，他可以把自己忘掉，應該會的吧，之前，他對唐淺央不也是…… 許梓驍發了瘋地跑，痛苦地吼出壓抑在心頭的痛。 一想到，會失去她，心更痛。 很久，他跪倒在了沙灘上，雙手扒著頭，人生從沒如此痛苦、挫敗過…… 他的心也動搖了。 覺得一味地讓她打掉孩子，是一種自私的行為。 對一個生命的殘忍！也沒想過，她打掉孩子后，會更痛苦。 而且，現在在她心裡，孩子似乎才是第一位的。 她之前也說過。 這難道真的是對他的懲罰嗎？ 他跪在那，低垂著頭，扒著頭，痛苦地想。 懲罰他，到現在才懂得珍惜她。 柯羽茜看到他跪在那，心疼地小心翼翼地走近，不想看到他痛苦，她又怎麼捨得丟下他。 只希望能勸服他。 遠遠地，看著他那痛苦的樣子，她無比心疼。他是她的至愛，她不想看到他痛苦的啊…… 她緩緩地走近他，許梓驍跪在那，一動不動，內心裡在做艱難的鬥爭。 聽到她的腳步聲，他回神，柯羽茜走到他跟前，蹲下身子，「你別這樣，你這樣，我會更難受。」，蹲在他跟前，心疼地說道。 一個自尊心極強的大男人，此刻，竟然跪著。 許梓驍垂著頭，站起，也將她拉起，將她纖細的身子圈緊懷裡，抱著，很用力，「我聽你的，怎麼選擇你更好受，你怎麼選。」，許梓驍平靜地說道，內心仍在滴血。 他一味地考慮自己「不能失去她」的感受，卻，沒顧及到她對孩子的感受。 這個孩子，若是真流掉它，將會是他們兩人心中永久的痛。 如果她能好受點，更多的痛苦，就讓他來承擔吧，這也或許是對他的懲罰。 柯羽茜沒想的他會改變主意，心顫，從他懷裡退出，心疼地看著他的臉。 「什麼也別說，再說，我可能改變主意！」，他沉痛地道，心如刀絞，再次將她抱緊，恨不得將她揉進身體里！ 她不說話，反手緊緊地抱住他，吸吮他的味道。 兩人在晨光下，海灘邊，緊緊相擁…… *** 回到了洛川，回到家換了身衣服，他帶她去希愛醫院。裴亦修在知道柯羽茜懷孕后，深感震驚，差點沒揍許梓驍一頓！ 但他還是冷靜下來了。 他的辦公室里，一片靜默。 柯羽茜偎在許梓驍的懷裡，坐在會客沙發上，等著裴亦修拿她的婦科檢查報告來。不一會兒，他來了。 報告顯示，她懷孕五周了，b超圖片出來，胚胎只有有蘋果籽那麼大，外觀像個「小海馬」。胎體已經分為軀體和頭部，可以明顯地看出胎兒背部有一塊較深的部分，那將發展為脊髓。 裴亦修說，它的主要器官已經開始生長。 柯羽茜和許梓驍看著那彩超圖片，看著上面那一點點大的小坯胎，心顫，兩人緊緊地握著手，看著屬於他們的孩子。 「亦修哥，現在知道它是否健康嗎？」，柯羽茜激動地問，裴亦修嚴肅地看著她，看她那激動的樣子，就知道，她捨不得放棄這孩子！ 「目前還不能查出她是否健康，但是，你的健康在下滑，你的心臟功能已經明顯下降了！這些，你應該能感覺到！」，裴亦修沉聲道。 一直靠吃心臟病葯維持心臟正常功能，停葯，當然不行！她的心臟會越來越脆弱，而隨著胎兒的成長，她的心臟壓力越來越大，保不準，什麼時候就停止了跳動。 心慌、氣短、胸悶，這些，她都能感覺得到。 柯羽茜撇著嘴，許梓驍握緊她的手，「她之前吃的心臟病葯，對孩子有沒有影響？」，他對裴亦修問。 柯羽茜更加緊張，生怕那些藥物影響胎兒的發育，諸如畸形兒。 「從理論上來講，藥物對胚胎有一定影響，但事實上並不是每個人都一定會出現這個問題。」，裴亦修客觀地說道，作為一名醫生，即使病患是自己的親人，也要堅持客觀的原則。 「現在胎兒才五周，檢查不出它的健康狀況。」，他接著，冷靜道。 「那就以後再檢查吧，我相信，它肯定沒那麼苦命的！」，柯羽茜欣喜道，她的話，讓裴亦修的眉心抽緊。 她真想要這個孩子！ 「茜茜，作為你的主治醫生，我要負責任地建議你，放棄這個孩子！你的身體狀況不允許你懷孕！作為你的親人，更要勸你，放棄孩子，你還可以活很多年！」，以她的心臟承受能力，根本支撐不到胎兒足月，就算七個月，八個月也不可能！到時候，怕是一屍兩命！ 他是醫生，不是神。 許梓驍的心絞了絞，沒說話，柯羽茜開口，跟裴亦修說明了自己的打算。 「許梓驍，她瘋了，你也要跟她一起瘋嗎？！就算這個孩子是健康的，也熬不到出世，你們明白嗎？！到時候大人和孩子都——」，裴亦修氣惱地沖許梓驍吼。 「這些，我們都想過，我尊重她的打算。」，忍著心痛，許梓驍如是道。 裴亦修不再勸他們，無奈地去了實驗室。 「老公，謝謝你！」，從醫院出來，柯羽茜挽著他的胳膊，甜甜地說道。 許梓驍的心扯了扯，「你開心就好。」，他的心，早已被凌遲成一片片。 「我知道，你還很難過，開心點，無論我在哪，都會愛著你，不會拋棄你。」，她沖他，笑著說道。 他痛得沒法呼吸，只扣著她的頭，往懷裡塞，無言。 ps：白天還有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