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她的打算
許梓驍獨白：
從很小的時候起，我就知道，將來會成為怎樣的人。一切的努力，只為成為那樣的人。這個過程，必定要做出取捨，包括將來的妻子。所以，放棄了唐淺央，娶了顧影。
命不由己，大概是對我之前的人生最好的詮釋。
彼時，坐在地板上的許梓驍從口袋裡摸索出那枚指環，鉑金散發出銀色的光芒，幽暗裡，他怔忪地看著。早上在她梳妝櫃抽屜里看到了戒指盒，取了出來。
如果是雁過無痕，那倒是好！
看王阿姨不像是說謊，她心緊，端著鴿子湯回了卧室。
柯羽茜看著那枚孤單的戒指，在心裡痛苦地吼，忍不住拿起手機，氣憤地撥了他的號。
那時，是真的挺討厭她的做法的，說了十分冷酷的話，我想，該徹底斷了她的念頭。因為，我不可能會跟她在一起。
今天，她又提出離婚。
「我們還沒跟雙方父母談，你覺得，這事容易嗎？！」，他氣惱地反問，心酸她的瀟洒。
應該就是和他的第二次，他問過她，是不是安.全.期，她糊裡糊塗地，說是，忘了吃藥。
沒敢去看婦科，怕被裴亦修知道，她偷偷摸.摸地去買了驗孕棒，自己測試。結果，還真是——
沒有觸動是不可能的，我本不是個冷血無情之人。
罷了……
他苦澀地笑笑，「你說的對，我是神經病……」，低笑著說道。
晚飯都沒吃。13acv。
後來，我明白，她是意識到自己的生命到最後了，才會對我做出那樣唐突的事。
喝了口湯，食不知味，再喝第二口，那股強烈的噁心感又湧上。她捂著嘴，皺著眉，努力地抑制，那股反胃感被她壓下。
意外的是，她拉著我，請我吃飯。那時候，出於一種愧疚，答應了。是一家手擀麵館，很地道。一碗面七塊，離開時，我要aa制，她搶著付錢，說是，請我。
思念腐蝕他的心，像是被硫酸一層層地腐蝕掉，痛地難以呼吸，只能用酒精麻醉自己。
「許梓驍，我現在之於你，還會是，雁過無痕嗎？」，傻傻地問，往事一幕幕，翻湧而來，心酸難忍。
甜甜在母體七個多月大的時候，她媽媽心臟實在難以負荷了，死了，她被提前取出，慶幸的是，小甜甜被救活了。她遺傳了媽媽的先心病，不過，之前做過一次手術，現在已經基本痊癒了。
周五，她打電話給他。
對她原有的偏見少了很多。
為什麼不想娶她？而當初娶顧影的時候很乾脆。
「茜茜，把這碗鴿子湯喝了，阿驍吩咐我給你燉的。」，王阿姨端著一碗鴿子湯，還有幾顆生煎包，對她說道。確實是許梓驍吩咐的，囑託她每晚在她下班后，給她弄點滋補的吃的。
在洛雲鄉間，無意中聽她說喜歡這花。梓獨候我不。
「你，神經病！」，氣憤地吼，站起身，無力地倒在床.上。
她的死，於我，有著些許的震撼，當時是覺得，一條年輕鮮活的生命，突然就——也震撼於她的勇敢。
三種情況：
可她雖然反胃，也沒拉肚子啊。
許梓驍那邊，她還沒想好怎麼告訴他。
噁心越來越嚴重，她去看了腸胃科，根本沒任何問題，醫生建議她去看婦科，覺得她像孕吐反應。
立即起身，離得遠遠的。
沒什麼食慾，拿著勺子，在湯里攪動，想到就要跟他離婚，眼眶酸脹，濕.潤，要流下眼淚來。說到底，他對她的態度，還是可有可無的。不然，以他的個性，不會輕易答應。
「是啊，我傻，我就不該問這樣自取其辱的問題。許梓驍，我祝福你，實現你的信仰，完成心中的抱負。就這樣吧——」，深以為，他仍然對她沒任何感情，她死心地說道。
「傻.瓜……」，啞聲地說道，有濕.潤的液體從眼角墜落，散發著晶瑩的光。
房間里，一片漆黑，他坐在卧室的地板上，後背倚靠著牆壁，腳邊放著一箱啤酒，已去了大半。他一瓶一瓶地喝，從沒如此頹靡過，就連心愛的女人結婚了也不曾。
洗漱后，回到梳妝鏡邊，摘掉了手上的戒指，從抽屜里取出戒指盒，打開——
柯羽茜苦惱地皺眉，聞著那湯味覺得反胃。
原來，有一種愛，不是一見鍾情，是如滴水穿石，一點一點地侵入人心。
「你是混蛋！」
漱了口，回到卧室時，房門被敲響，她去開門，是王阿姨。
「為什麼要對我好？既然心裡有我，為什麼答應離婚？」，看著茶几上的湯，苦澀地笑笑，低喃。
滿腦子，都是她。
沒有任何回應，只有那股噁心感提醒她，這個小生命的存在。
那邊，她已掛斷。
「你是我見過的，最無情的男人！」
一個年輕氣盛的女孩子，領著一幫老大.爺老大娘，站在路口，攔住市委領導班子的車，抗議。
她跌坐在椅子里，怔忪地看著。
她是勇敢的。
漸漸地，她越對我好，我越愧疚，只能叫她別對我好。不讓她去青口找我，冷淡地對她，以為這樣，心裡便會好受些。可她真正地有些疏離我時，心裡卻酸澀難忍。
內心裡是不舍，卻又覺得，她放棄了，是應該的。因為我太不值她愛！
「好！」，聽說他今晚回來，她的心顫了顫，居然又不爭氣地激動了。
以為不會那麼湊巧，現實卻如此狗血。
她那麼好，我漸漸地，沒法抗拒她。
我知道，她心裡一定不好受。
沒有啊——
現在想想，大概是我的自尊心在作祟，在她面前，我覺得自己很不堪。我在乎她對我的看法，十分在乎。
她是否有可能生下這個孩子？讓自己的生命用另一種方式延續？就像甜甜的媽媽一樣……
她花兩天的時間，消化這個事實，慌亂的心，漸漸平靜，人也冷靜下來。
依舊捨不得。卻不想再自私地承受她的愛。
後來知道她就是柯羽茜。
很殘酷的現實。
許梓驍，你什麼意思？！
「你為什麼拿走那枚戒指？！許梓驍！你到底想怎樣？！」，她激動地問，鏡子里倒映出她糾結的臉。
第一次見面，他就給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當然，算是不好的印象。
吃飯東西了嗎？
他很想喊，不是！
她說了些訣別的話，然後就跑了。
是他對她太過無情了，還是她太不自信了，他們相處這麼久，她還會以為他對她沒有一點點感情嗎？
怎麼回事？
他正在開會，看到她的來電，仍然不得不掛斷。六點，散會後，立即打給她，她的語氣很平靜，沒什麼感情，「我打給你是想問你，這周六或周日有沒有時間回來一趟，我們把離婚證領了。」，無比平靜的話，讓人心酸。
我從不是一個無視百姓訴求的官，但，她的舉動在我看來，是幼稚的，是衝動的。你抗議可以，可以去信訪辦上.訪。半路攔車算什麼？那一次，也幸好是我，若是其他官員，她早被逮去勞.教了。
她能堅持到孩子七八個月大嗎？
「嘔——嘔——」，彼時，柯羽茜剛回到家，衝到洗手間，趴在盥洗盆里，乾嘔著。那股噁心感折磨她，十分難受。
「對，你說的對。」，忍著心絞痛，說道，「你就不該嫁給我，下次，要找一個溫柔、體貼的男人，知道嗎？」
打掉，她怎麼捨得？寧願自己死了，也不想讓孩子流掉！
難道真生病了嗎？
許梓驍十分激動，一隻手緊握著，手心裡躺著那枚戒指。
他也不至於在這暗自神傷！
「我找什麼樣的男人，不要你指手畫腳！」，她氣憤地吼，縱使這個世界上，好男人很多，但，她不愛啊——
居然懷.孕了。
更意外的是，她在體育場對我，表白。
「我會把你忘掉的，沒有你，我照樣會過得很好，我還有很多有意義的事要做，我不能把我好不容易奪回來的命，浪費在你的身上！」，她不停地說道。
以為重生后的她，早不喜歡我了。看到她過得很好，心裡只有祝福。
她打來，是不是告訴他，不想離婚？捨不得他？！
醫生的提醒，讓柯羽茜大驚！聯想到例假近一個月沒來，她頓時恍惚了……
裡面的另一枚，居然不見了！
「你要媽媽怎麼辦？媽媽無能，沒能力生下你啊——或者，像甜甜媽媽那樣，生下了你，自己死了……」，柯羽茜喃喃地道，眸底閃過一絲希望的光芒。
之後的幾年，去給她送過幾次花，她喜歡的白色小雛菊。
因為我娶顧影的時候，是風風光光地辦了婚禮，婚後，對她也不錯，盡到了一個做丈夫的責任。對於柯羽茜，我是有點難以面對她的。
柯羽茜之於許梓驍，就是如此。
***
「我今晚趕回去——」，淡淡地說道。
柯羽茜……
沒有求婚，沒有鑽戒，沒有婚禮……
心如刀割，一陣陣地絞痛，撕心裂肺……
電話通了——
「謝我.幹啥，確實是阿驍吩咐的，你別不信！他本來就很關心你，常常打電話給我，問你的情況。茜茜，阿驍對你是上心的。」，王阿姨語重心長地說道。
「啪——」，酒瓶被他甩開，摔得粉碎，摸索著拿起另一隻，用牙齒咬掉瓶蓋，繼續灌。
懷.孕了……
只是沒想到，她居然還喜歡我，還要嫁給我——
打給她，告訴她，自己的感受嗎？
不可以！
昏暗裡，許梓驍在感覺到口袋裡的手機震動時，慌亂地連忙找出，在看到屏幕上「老婆」兩個字時，那顆心，頓時，死灰復燃！
於情於理，她該告訴他的。但是，又怕他在知道她懷.孕后，不肯離。
雁過無痕？
沉默，死一般的寂靜，只有彼此粗喘的呼吸，透過信號，傳到彼此耳里。
流.產，孩子活著，她死了，大人和孩子都死。
「寶貝……你是來受罪的嗎？為什麼要投來我們這？你不該來的啊……對不起……」，喃喃地道，眼淚肆虐，覺得自己真可悲，連要個孩子的權利都沒有。
她嫁過來，什麼都沒有，戒指還是她自己買的。我對她也很冷淡，就希望兩人各過各的，互不干涉。
坐在床.上，一手撫著平坦的腹部，呼吸有點困難，自從知道懷.孕后，她這兩天沒敢吃任何葯。
乾嘔了好一會兒，喉嚨發苦，她才罷休。
而且，當時她所反映的情況我並不清楚，曾一度以為她是尋釁滋事，直到後來，她被打，我才知道，她受冤了。
「我是。」
三年後，她竟活著回來，以一張陌生的面目，再相遇，是在那家麵館。她走，我追出去，以為她是她，她說我認錯人了。
「我不知道……」，他開口，如實地說，語氣裡帶著醉意。
現實的中國社會就是這樣。
暗暗地，她心裡有了打算。
「嗯，我錯了……」，他連忙道。
我是不想娶她的，即使她說，不要回報，只是想幫一下許家。
「我們都是成年人，婚姻是自由，只要你自己堅持，他們不會阻止得了。希望你果斷點，我想馬上離婚。」，說這話時，手撫著平坦的肚子。猶豫著，這時要不要告訴他。
深知懷這個孩子的危險，也知道，它可能會遺傳她的病，或許，她自己也沒幾個月會死掉，有或許，孩子能堅持到七八個月大，取出來……
暫時還不敢告訴任何人，家人如果知道，肯定第一時間勸她打掉孩子。
她的心抽緊，除了他，不可能有其他人拿走……
「阿驍」兩個字，螫了下她的心。
只要跟他離婚了，他應該不會幹涉她的。她是死是活，跟他沒關係。
「謝謝王阿姨。」，她並不覺得是許梓驍吩咐的，應該是王阿姨為了緩和他們夫妻關係，這麼說的，接過托盤，笑著說道。
這一次，她說放棄我了。
她對我的愛，對我的付出，我看在眼裡，一點點地打動著我……
自私地想佔有她，卻回給她同等的愛……
許梓驍自己開車，一路疾馳，回洛川。沒打算馬上領證，只想回去，看看她。
晚上將近九點，他才趕到家，匆匆地吃了點王阿姨留給他的飯菜后，上了樓，卧室里，燈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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