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一念成仁，一念成魔
黑暗裡，他像個復仇的撒旦，長.腿一下一下地抬起，大腳落在唐皓南的身上，帶著將他置於死地般的用力和狠戾。腦子裡儘是那灘鮮血，不知道是下.身出.血，還是其他地方，但不管怎樣，只要是從她身上流出的，就是要了他的命！
「不準動！」，警察下車，拿著槍，指著他們，厲聲喝道，裴亦修像是沒聽到般，依然踢打著唐皓南。
「別動！」，警察一點點地逼近，看著裴亦修的動作還沒停下，好在他的手上沒有任何武器。
「你們不準動他！」，卓君天趕回來，看著警方的人逼近裴亦修，上前吼道，隨即，又讓自己的手下放下槍，唐皓南的手下也收了槍。裴亦修像個機器人般，還在踢打著唐皓南。
「亦修哥！」，卓君天上前，將裴亦修拉開，沉聲喝道。
「滾！」，裴亦修掙扎了下，又要踢唐皓南，警察立即將唐皓南拉開，「都帶走！」，一名警官大聲喝道，只見裴亦修掙脫開卓君天，朝著一輛轎車衝去。
「滾開！」，兩名警察衝上來，要攔他，他暴吼，推開，上了車。
警察要追，卓君天連忙上前，「這件事跟他沒關係，槍是我開的！我跟你們去做調查！」，他大聲道，裴亦修開著車揚長而去——
他瘋了般地上了馬路，雙手緊握著方向盤，雙眼充.血，一臉的痛苦，上身只穿著一件白襯衫，染著鮮血，外套早不知哪去了。
「央央……老婆……寶寶！」，實在壓抑不了心口的痛楚，他開口，痛苦地吼，那片鮮血，折磨著他的心！更擔心她不知被杜澤鎧帶哪去了！其實，不用猜，不用想也知道，帶走她的人肯定是杜澤鎧！
那個人渣肯定不會放過她的！
他只晚了一步，一步，她就被擄走了……
此刻，杜澤鎧要是在他的面前，早被他一槍斃了，寧願坐牢也不願讓他好過！
瘋了，真的瘋了，轎車一路向北，朝著那輛直升機消失的方向駛去，追隨……
那個方向有他的至愛和孩子！
那個孩子，他都沒真正地感受到它的存在，它還沒有胎動，她的肚子甚至都沒有明顯地隆.起，只那麼一點點。
那麼多血，即使杜澤鎧不傷她，孩子也很難保住吧？暗他旦腿樣。
「啊——啊——」車窗被打開，風灌了進來，他大吼，咆哮，失了控地疾馳著，顧不得其它！
眼眶腫.脹著疼，有液體涌了出來，冷風拂過，一臉的冰冷。
在上蘇通大橋前，他的車被交警攔住，他也終於疲憊地停下車，全身虛軟，意識混沌，坐在車裡，一動不動，卓君天的人趕來，幫他跟交警溝通。
後來，他被人帶回了洛川。
蘇城警方被卓君天動了關係搞定，唐皓南涉嫌綁架，目前在醫院，胳膊中了一槍，身上多處骨折。警方在搜尋唐淺央的下落，根據衛星監控顯示，那架直升機屬於私人，據直升機主人說，那輛直升機在一個月前被盜了。
警方找到那架直升機時，在中俄邊境，已經墜毀，燒得面目全非，也並沒發現任何屍體。想必是嫌疑犯做了手腳，故意毀掉這架直升機。
杜澤鎧目前不在國內，他們也沒任何證據指控他綁架，單憑裴亦修的猜測，是不行的。
***
唐振德聽說唐淺央的事後，差點心臟.病發作又死過去，董嫂也是心急如焚，但也不能表現出來，天天細心地照料著，呵護著唐振德。警方無力，他們只能靠卓君天的人，到處找，還有人去了俄羅斯，但一無所獲。
令大家緊張的是，裴亦修。
他從蘇城回來后，就將自己關進了桃源大廈的家裡，整整三天三夜，任由他們怎麼敲門都沒人應。
房間里的光線漸漸地亮起，刺疼了眼睛，裴亦修倚靠著門板，坐著，房間里的一切，漸漸地映入眼帘。
牆壁上，貼著五顏六色的布滿童趣的畫，有藍天，白雲，草地，有風箏，有一家三口，還有三隻貓咪。正中央，有張兒童床，上面掛著淡粉色的滾著蕾絲花邊的蚊帳，蚊帳里掛著一隻小風鈴……
看著自己親手布置的嬰兒房，他的心一陣陣，撕裂般地扯痛，嘴角抽.搐，想笑，表情卻比哭還難看。
這裡的每一件物品都是他親自挑選，親自布置的，還是瞞著她的。一心一意地布置，只想給她一個驚喜。腦子裡浮現起一個男人，蹲在房間中央，嘴裡銜著釘子，手裡拿著鎚子，做著木匠活，細心地製作著兒童床，為它刷上環保的，沒任何污染的白色染料。還笨拙地在上面畫上小小的圖案，草莓，蘋果，太陽，月亮，星星……13acv。
他甚至能幻想出寶寶那粉.嫩的小.臉，咧著小.嘴沖他笑的樣子……
一灘鮮血再次刺目，他清醒了過來，依舊倚靠著門板，一動不動地看著嬰兒床的方向。瘦削的俊臉，下巴上的鬍渣滋生，雙眼裡，那白眼球上布滿紅血絲……
「唐淺央……你在哪？在哪？」，聲音嘶啞無比，艱澀地從喉嚨口出來，他握緊拳頭，在地板上重重地捶打了下。那種為她為孩子的心痛，作為一個男人沒能保護好自己女人的無奈感，交織著，吞噬著他。
他覺得自己是沒用的，連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保護不了！
「啊啊啊——」，他瘋了般地跳起，對著牆壁，一陣拳打腳踢，暴吼。
「嘭——」，門板被踢開，「裴亦修！」，卓君天看著他那瘋狂的樣子，上前，將他抱住，他已經把自己關了三天了，他實在不放心，讓人撬了他家的門，衝進來。
「你這樣自殘算什麼男人？！給我振作點！嫂子還等著你去找呢！」，從沒見過裴亦修也有發瘋，失了冷靜，頹廢的一面，卓君天大吼，也是十分心疼的。
自小到大，他是個潔身自好，從不做違背道德、違背法律的事情，讀書時也十分刻苦，從不與人發生任何爭執，遇到任何不公平的事情也都可以沉著冷靜面對。
「君天，借我人，借我武器，翻遍整個地球，我也把她找出來！」，裴亦修停止動作，咬牙道。
「你冷靜點！裴亦修，你跟我不一樣！你不能著了杜澤鎧的道！他逼著你犯法，讓你自取滅亡呢！」，卓君天揚聲道，「不用你插手，我會幫你找，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卓君天知道，裴亦修跟他的不同，他有著自己光明的大好前途，不能犯了錯，成為他這樣的人。
「沒有她跟孩子！一切對我來說，都是空談！」，裴亦修背對著卓君天，痛苦地嘶吼道。
柯羽茜不知什麼時候站在門空，聽著他們的話，心口也悶堵著，喘不過氣。
「亦修哥！君天說得沒錯，這個時候，你要冷靜！不要著了他們的道了！」，幾天過去，沒有任何消息，杜澤鎧都沒來威脅他們什麼，太不尋常了。
對於裴亦修來說，現在，他哪怕是要唐氏，要兩家醫院，哪怕是要了他的命，他都會無條件地交換！只要她能換來她的平安！
裴亦修沒說話，低垂著頭，那背影上，籠罩著一層濃濃的傷感。
一陣沉默，許久之後，他轉身，那張黑沉的俊臉上，儘是頹靡的神色。
「幫我聯繫唐振興。」，他面無表情地說道。
***
唐皓南清醒過來，感覺有人在撫他的臉，睜開沉重的眼皮，屬於秦子衿的臉漸漸地清晰。
病床.上的他，左手手臂打著石膏，脖子也被固定住，看起來十分地狼狽。秦子衿的手垂落，嘴角揚著淡淡的笑意，看著他。
「你——」，他開口，聲音有些嘶啞，輕咳了幾聲。
「你很詫異我會來見你吧？」，秦子衿淡淡地說道，嘴角擎著淺淺的笑。身上穿著一件很時尚的大衣，面容純凈，沒化什麼妝。
「今天是來告訴你，我快結婚了。」，她雲淡風輕地笑著說道，唐皓南睇著她，心口堵了下，「你不用跟我炫耀！」，沉著聲道。
「不是跟你炫耀，唐皓南，我以前還挺心疼你的，現在覺得，那時候真的挺傻，你這樣自取滅亡，不知悔改的人，有什麼值得心疼的呢？但，就是控制不住——」，秦子衿緩緩地說道。
「我試著了解過你的內心，因為知道自己不是唐家的孩子，所以很自卑？所以，在我面前表現地更加強勢，以掩飾你的自卑？」
「你給我閉嘴！」，唐皓南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連忙激動道，說話間，全身如散了架般地疼。
秦子衿只是笑笑，「被我說中了，對嗎？我相信你在二十歲之前，還是個很好的人，上次去監獄看你，也是真心希望你能改過自新的，沒想到——你一錯再錯，不知悔改，這樣的人是得不到救贖的。你好自為之吧，我也不會再犯傻，犯賤地喜歡一個人渣了。」，她笑了笑，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說道。
「還有，在我看來，你根本不愛唐淺央，愛一個人，是不會忍心傷她的。悲哀的人，再見。」，她睇著他，笑著說道，出了病房，只見杜奕軒在等著她，她會心地一笑，被他擁進了懷裡。
原來，她要結婚的對象正是杜奕軒。
唐皓南躺在病床.上，腦子裡儘是唐淺央下.身出.血的畫面，像是做了一場噩夢，以為那些事不是自己所為，但，確確實實地發生了。在面對她下.身流血的那瞬，他竟然沒有要救她，反而打心底希望那個孩子流掉。
就好像那個孩子流掉了，她跟裴亦修之間的聯繫就斷了一樣！
那一瞬，他就是這麼想的。
心，募得一驚，想起剛剛秦子衿說的話，心口一陣翻.攪。
他不愛她嗎？那不是愛嗎？
是，一定是！
至於秦子衿，隨她怎樣，都跟他沒任何關係！
唐皓南閉上眼，任由著那顆心如波濤洶湧般翻.攪。
一念，成魔。
***
唐振興負手而立在老宅的院子里，戴著墨鏡的裴亦修朝著他走近，看著眼前的背影，沒有任何親切感，他冷著聲，直接開口：「杜澤鎧在哪？！」。
唐振興緩緩地轉身，看著站在不遠處，一身黑色風衣，身材高大挺拔的青年，眯著眸子，「我不知道。」，他沉聲道。
「你不會不知道！」，裴亦修冷著聲說道，聲音低沉，「我不想認你，從沒想過認！在我眼裡，如果自己的父親是這樣的人，哪怕不要！」。
唐振興的心微微一凜，嘴角扯著笑，「但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一個人，最沒法改變的，就是他的出身。」，唐振興又說道，「這次的綁架，跟我沒任何關係。我只是個合法經營的商人，跟杜澤鎧也沒有業務上的往來。」，唐振興沉聲道。
「你想要什麼？你們想要什麼？只要能把她換回來！你們有任何要求，我都答應！」，他被逼急了，直接開口，說的也是實話！不管他們要什麼，只要能換回她，在所不惜！
唐振興狡猾地笑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他揚聲道，隨即轉過身，朝著主屋走去。
裴亦修握緊拳頭，瞪著他的背影，終是徒勞地轉過身。
他去了醫院，不顧警察的阻攔，衝進了病房。看著躺在床.上的唐皓南，他一把扯著吊水，「你相不相信，只要這裡面被灌上空氣，再進入你的靜脈里，便會空氣栓塞，造成心臟猝死？！」，他捏著塑料管，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嘴角擎著邪魅的笑，說道。
「你，你想幹嘛？！」，唐皓南心顫，驚慌地看著他，一隻手悄悄地摸向手背，企圖拔掉針頭。
他感覺此刻的裴亦修就是個瘋子，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有一種跟他同歸於盡的勢頭！門外，警察還在不停地敲門。
「她流的那些血是怎麼來的？！」，裴亦修瞪視著他，暴吼著問道。唐皓南心裡一驚，轉瞬，不怕死地開口，「被我強.殲時，從她身底下.流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