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真是個簡單的醫生？
唐淺央聽著裴亦修的話，臉上浮現起一抹不悅，「裴亦修，你這是不相信我的能力，還是不相信我的為人，我跟杜澤鎧談公事，你去幹嘛？」，她一字一句，有些氣憤地說道。
她的話，令他也十分不高興，看著她眼底的黑眼圈，心裡一陣心疼，他壓抑自己的情緒，「昨晚一夜沒睡，你確定，你的工作狀態正常？」，裴亦修沉聲道，「如果你信我的能力，就讓我去。」，他直覺杜澤鎧這次是故意的，但又不清楚，他到底想幹嘛。
「好，我讓你去。」，她還以為裴亦修不信她，不想讓她跟杜澤鎧見面的。
有了她的批准，裴亦修去開車，讓陳曉回去，不一會兒，他載著她出了瑞慈。
唐淺央一路上都在看合同，挑出光影違反廣告合約的條款，明明合同上寫得清清楚楚了，光影為什麼還要做這種搬石頭砸自己的腳的事情？
裴亦修見著唐淺央一直沉默地坐在副駕駛，認真地看著合同的樣子，有點不滿。有點小吃醋的感覺，感覺比起工作，她此刻更重視的是，工作。
「他們要是就想違約了怎辦？瑞慈的廣告……」，唐淺央最終想出了這麼個最壞的問題來，自言自語地嘀咕道。
「那就讓他們雙倍賠償！」，裴亦修轉了下方向盤，看了眼身側的她，沉聲道，只見唐淺央微微詫異地看著他。
「你有那本事嗎？我沒有，再說了，我只想繼續投放廣告而已。」，唐淺央看著他，嘀咕道，覺得裴亦修說的有點離譜，裴亦修卻自信地笑笑，「那就交給我來談。」。
「你又不是瑞慈市場部的。」
「可我也是瑞慈的高層之一，你的上司！」，裴亦修騰出右手，撫上她的後腦勺，揉了揉，略顯得意地說道。
唐淺央躲開他的手，重重地瞪了他一眼，「只拿俸祿不管事的副總監而已！」，她倒差點忘記了，裴亦修還頂著一個瑞慈營銷部副總監的頭銜，自上次她踢走了營銷總監秦子豪后，父親就給裴亦修安上了這麼個職位，隨他管不管事。
她這是在瞧不起他的能力？
裴亦修暗忖，嘴角仍然擎著得意的笑，「那也是你的上司。」，幽幽地說道，已經到了跟杜澤鎧約見面的酒樓門口。
唐淺央沖他白了一眼，連忙解開安全帶，拎著公文包下車，「啊——」，剛下車時，後腦勺像是被人敲擊的一樣，一陣痛，她甚至不自覺地叫了聲，裴亦修連忙靠近，「怎麼了？」，看著她揉著後腦勺，臉上染著痛苦表情的樣子，連忙說道。
「剛剛被你打的！」，唐淺央故意這麼說道，不想讓他擔心，一臉玩笑的樣子，裴亦修睇了她一眼，拉著她的手腕，朝著酒樓走去。
在服務員的帶領下，兩人到了杜澤鎧約見的包廂。
杜澤鎧怎麼也沒想到，裴亦修會和唐淺央一起過來，臉色稍稍僵硬，隨即，站起身，沖他們打招呼。
「唐經理談公事還要帶著家屬？」，杜澤鎧那張俊臉上染著似笑非笑的表情，對唐淺央調侃道，裴亦修臉上揚著標準的商務禮儀似的笑，那種皮笑肉不笑的樣子。
「杜總，你這次可是預測錯了，這是我們的營銷部副總監，裴總監。」，唐淺央第一次在外人面前，以這樣的方式來介紹裴亦修，說這話時，自己都有點底氣不足，也很想笑，雖說是副總監，但裴亦修這總監做的，實在……
裴亦修這次主動伸出右手，睇著杜澤鎧，杜澤鎧從詫異里回神，伸出手，重重地在他重心一拍，不像個握手的樣兒，裴亦修很快地收回修長的大手。
三人在餐桌邊坐下，杜澤鎧讓服務員添了副碗筷。
「杜總，最近有沒有觀測到什麼地震雲啊？」，唐淺央開始做開場白，臉上擎著微笑，問道。
「有啊，昨晚還有火燒雲來著，不過洛川安全。」，杜澤鎧一手手肘撐著桌面，拿著茶杯，睇著唐淺央說道，臉上帶著邪肆的笑。
「你每次預測地震都挺准，怎麼沒預測到我們瑞慈廣告下線啊？也不給我提前打個招呼！」，唐淺央連忙巧妙地將話題繞到廣告上去，一臉微笑地說道。
這女人，挺聰明。
杜澤鎧暗忖，同時，裴亦修也十分欣賞小女人的小聰明。
「罪過罪過，這件事確實是光影的錯，我剛在電話里把客戶部的罵了一頓！趁我不在京城，就胡作非為了！」，杜澤鎧連忙說道，一臉氣憤的樣子。
真的是這樣嗎？裴亦修不信，喝了口茶，「先斬後奏，杜總，你的員工可都是人才啊——」，裴亦修這時幽幽地開口，那話任誰都聽得出嘲諷的口氣。
裴亦修的話，令杜澤鎧有些尷尬，也不禁覺得這個裴亦修腦子挺靈活！唐淺央卻是在一旁暗暗偷笑，也明白裴亦修的意思。
「天天忙著全國各地地跑，難免疏於管理了，多謝裴總監提醒。不過，瑞慈廣告這一塊，底下的人在兩星期前確實跟我提過，我也正要跟你們協商呢，誰知——」，杜澤鎧搖著頭，賠著不是地說道。
「協商？那杜總的意思是，想違法合約？」，唐淺央稍微有些不淡定，直接問道。
裴亦修也沒阻止，不想跟杜澤鎧兜圈子！
「你們也知道，現在的這個保健品是國企泰森集團新推出的產品，需要大力推廣——」
杜澤鎧的話還沒說完，被裴亦修打住，「光影別的客戶是什麼背景，我們不必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們只想知道，瑞慈的廣告，你們是播還是不播了？」，裴亦修睇著杜澤鎧，逼問道，臉上仍然擎著淡淡的笑。
唐淺央沒想到裴亦修這麼強勢，逼得杜澤鎧有些無言，如果是自己，一定是用一種商量的語氣在跟杜澤鎧談吧？
「不播。」，杜澤鎧稍稍遲疑了下，爽快地說道。
裴亦修點點頭，沖著唐淺央張開右手，唐淺央默契地點頭，連忙從公文包里取出合約。
裴亦修接過那合同文件，根本沒打開，「根據瑞慈和光影簽的廣告合約第二十六條和第二十七條，乙方的義務，合同簽訂期間內，乙方必須……」，裴亦修竟侃侃地背起了合約的第二十六和第二十七條，一字不差，唐淺央愣愣地聽著，傻了眼。
杜澤鎧也稍稍詫異，不過，他也記得清清楚楚。
「裴總監說得沒錯，我們願意按照合約規定的那樣，給瑞慈賠償違約金。」，杜澤鎧這時也說道，十分地坦然。
唐淺央聽著杜澤鎧的話，氣得差點開口，不過，裴亦修先於他開口，「沒錯，如果光影違約可按照合同賠償瑞慈20%的違約金，令加瑞慈因此而造成的損失！這損失，我大概地估算了下……」，裴亦修侃侃地說道，邊說著還邊拿出了手機，打開計算器軟體，計算了起來。
「一個億！」，裴亦修將手機屏幕上的數字晾給杜澤鎧，他面帶微笑著說道，那笑裡帶著狡黠。
一個億？！
唐淺央詫異地看著裴亦修，不知他怎麼算出來的，而杜澤鎧也笑了，「裴總監可真是會開玩笑，一個億的損失，你怎麼估算出來的……」，裴亦修仍舊笑了笑。
「意思就是，我想說多少，就多少，本來，這種損失就沒法估量，或許，比一個億更高呢……」，裴亦修幽幽地說道，雙眸睇著杜澤鎧，只見杜澤鎧臉上的笑，逐漸地僵硬。
沒錯，這種損失本就沒法估量，合約里也沒說損失怎麼計算，該賠付多少，只要瑞慈想說多少，就多少。
杜澤鎧這才意識到，自己著了裴亦修的道了！同時，也是他太大意了。今天的根本目的，根本不是廣告，卻因為裴亦修的到來，他一時間……
唐淺央終於能完全明白裴亦修的意思了，也終於明白在車上時，裴亦修說的，讓光影雙倍賠償的意思了。
看著一臉自信的他，她的心狠狠地悸動了下，也等著杜澤鎧的答覆，但凡是聰明人，肯定不會做這麼虧本的事情的。
杜澤鎧的電話這時響了，他沖著他們點點頭，出了包廂。
杜澤鎧出去后，唐淺央立即看向裴亦修，「你什麼時候背過合約條款？我怎麼不知道？」，唐淺央睇著他，連忙問道，嘴角上揚，這時，裴亦修拿起筷子，夾了只春卷給她，「先吃飯。」，他淡淡地說道。
「杜澤鎧這下肯定不會違約了吧？」，唐淺央看著裴亦修，又小聲地問道。問題剛問完，杜澤鎧又進來了。
「剛剛接到董事會通知，批評了我一頓，讓我一定想辦法把瑞慈的廣告再弄回去！」，杜澤鎧也是個聰明人，找了個台階給自己下，對著他們夫妻倆說道。
唐淺央也是個懂得輕重的人，即使賠償金很可觀，但瑞慈的廣告必須繼續投放，「杜總，我們明白你的壓力如山大，那些國營企業一定給了您不小的壓力，但，合約就是合約，它是客觀存在的，違背了它，定然要受懲罰的！您還是再想想辦法，把我們的廣告位換回去吧。」，唐淺央笑著說道。
裴亦修沒說話，默認唐淺央的行為，他今天的目的也達到了，這場談判，是他贏了。
杜澤鎧順著唐淺央的台階繼續下來，說了一番誠懇的話，三人吃飯後，散去，杜澤鎧承諾，馬上把他們的廣告換上去。
「你怎麼也能犯這麼低級的錯誤？！非但沒讓唐淺央信任你，發而把自己的腳給砸著了！」，高爾夫球場，杜澤鎧剛見到唐皓南，唐皓南對杜澤鎧數落了一番。
杜澤鎧戴著墨鏡和帽子，緊抿的薄唇開口：「我怎麼知道裴亦修也會去？你確定，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心外科醫生？！他`媽`的像個商業談判高手！」，杜澤鎧氣憤地吼道，一把揚起球杆，將一顆高爾夫球拋了出去！
這還是唐皓南第一次聽杜澤鎧誇一個人，雖然，已經爆了粗口……
「什麼談判高手，我看你是在唐淺央面前，智商變為零了，我不信裴亦修有什麼多大的能耐！」，唐皓南扣了扣墨鏡，沉聲道，揮起杆子，拋了只球出去。
「有問題，裴亦修絕對有問題！」
「怕什麼？！我們在暗！」，唐皓南連忙反駁，「而且，我們還有唐振業這顆棋，聽說裴亦修最近做了個實驗性的手術，不知道是不是跟唐振德的病有關……」，唐皓南又說道。
杜澤鎧看著他，皺了皺眉，「繼續盯著！洛雲那邊是不是又出問題了？」，杜澤鎧又問道，只見唐皓南的最抿成了一條線……
***
淺聽臉浮看。「我想不通杜澤鎧為什麼做這種低級的事情？」，回瑞慈的路上，唐淺央嘀咕道。
一旁的裴亦修，戴著墨鏡，嘴角泛起笑紋，「對付智商低的女人，當然用低級的事情。」，他幽幽地說道，唐淺央稍微愣了下，睡眠不足的她，腦子暈得很。
「裴亦修！你，你侮辱我！混蛋！」，唐淺央半天反應過來裴亦修是在變相地罵他，氣憤地大吼道，裴亦修瞪了她一眼，「我說的是事實，今天要是你自己來，你憑良心說說，是不是會求杜澤鎧？他幫了你，你欠了他一條人情？」，裴亦修淡淡地問道。
唐淺央皺皺眉，「我欠他人情，對他有什麼好處？」，她腦子被他轉暈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下次有什麼事情，要跟我這個上司彙報，懂么？」，裴亦修看向她，又說道，撫了撫她的頭。唐淺央瞪了他一眼，「瞎貓碰上了死耗子！我才不承認你的能耐！我是劍橋經管系的高材生！你呢？外科醫生而已！」，唐淺央不服地說道。
裴亦修根本不理會她，只是笑了笑，一副走著瞧的樣子。
***13acv。
時間在不緊不慢，甜甜蜜蜜，以及偶爾的小賭氣中，一天天地度過，一晃，又一個月過去，洛川的天氣愈發地涼了。
唐宅，二樓的書房窗口，唐振德背對著穿著一身深卡其色風衣的裴亦修，站在窗口處，那雙矍鑠的眸子看著窗外緩緩飄落的枯黃落葉，他操著低沉的嗓音道：「落葉歸根的季節啊——咳……」，聲音低沉，浸透著脆弱的渾濁，這一個月來，他的身體狀況明顯地又下滑了很多。
本來是早就被下了病危通知住院的，他卻一直強撐著，每天靠著大量的藥物支撐。
裴亦修站在他身後不遠處，唐振德的話，令他眉頭微皺，他知道，他是在一語雙關。
「唐伯，您別這樣悲觀，近期我會先做一例跟你同樣病症的手術，如果手術成功，馬上為您做！」，裴亦修沉聲道，這時，唐振德緩緩地轉身，嘴角揚起和藹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