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暗箭
第27章 暗箭
蕭業翻了翻,喜道:「想不到張兄連歸藏易都有,著實讓我驚訝。」
張檢尷尬道:「這本書是表哥帶過來的,我能看的懂周易,卻看不懂歸藏易,其義理與周易似是而非,讀著讀著就生出了歧義,要不要給蕭兄換一本?」
「無妨,你挑一段出來,我讀給你聽!」
蕭業大咧咧擺了擺手。
講真,研究了一輩子的古文,蕭業對歸藏易很感興趣,連山、歸藏與周易雖都是由八卦衍生出的六十四卦構成,卻是三種不同的占筮之術,各自主宰了夏商周470年、550年與790年的國祚。
後世曾出土過秦簡歸藏,但是經蕭業與一系列專家考證,並非真的歸藏,而是秦人以歸藏筮法重新編製的筮書,現世流傳下來的歸藏只有殘缺的七篇,前後言不搭,還有很多難以辯識的古字,根本無從註解,而張檢拿來的,足有十三篇!
當然,字體不是甲骨文,是大篆,大致推測,這個版本的成書時間介於西周中後期至春秋戰國,可信度還是很高的。
「那就讀這一段吧。」
張檢拿過書,翻出一頁,指著其中一段話。
蕭業也不預作準備,深吸了口氣,正要以詠嘆誦讀法讀出,卻是突然道:「別笑啊!」
「啊?」
張玉懵然撓了撓臉頰。
蕭業這才讀了起來。
「寡曰:不仁者夏后啟是以登天啻弗良而投之淵寅共工隊……」
明明蕭業事先提示過不許笑,可一聽到那古怪的讀腔,張玉仍是撲哧一聲,隨即緊緊捂住嘴,羞紅著臉,如做錯事般偷偷看著蕭業。
好在蕭業並未留意到她,已經沉浸在了讀書的樂趣當中,搖頭晃腦,四肢按照韻律節奏打起了拍子。
張檢、張母與王氏面面相覷,他們從未見過如此奇特的讀書方法,如果不是對蕭業有些了解,還以為是跳大神呢。
不過陳子昂卻是現出了凝重之色。
蕭業的詠嘆,初聽很彆扭,但他有文氣在身,不論是見識,還是在文學上的造詣,比之張檢等人高了不知幾籌,靜下心來,體會蕭業詠嘆的節奏,跟著在心裡默誦,發現這種誦法很難掌握,幾個字過後,氣就斷了,再也接不上去,而且魏晉洛陽官話也非他所長。
但是僅僅是跟著誦了幾個字,一絲模模糊糊的感悟就縈繞上了心頭,不禁暗感駭然,如果完全掌握了這種方法……
同時也滿心震驚。
要知道,這種讀書的方法擱誰家都是不傳之秘,非嫡親子嗣不會外傳,這就是保證一個家族連綿興盛的根基,可蕭業隨隨便便就傳給張檢,也不禁自己在一邊旁聽。
這份心胸氣魄,令他自愧不如!
到底這是一個有靈氣的世界,根據蕭業自己的琢磨,吟詠誦讀法除了前世所具有的效用,還可以以特定的韻律震蕩空間中的靈氣,使人靈慧漸開。
漸漸地,張檢也沉浸在了獨特的節奏裡面,再也沒了起初的古怪神色。
『還是古代好啊!』
蕭業暗道,只有這樣的時代才適合自己。
前世他住了大平層,有了八位數的存款,復婚後,前妻再也不為他詠嘆吵鬧了,出門遇到鄰居時,也沒有誰以看神經病的眼神來看他,反而對著自己的小孩說:你看看人家蕭老師功成名就還那麼刻苦,你要是能學到蕭老師的一半啊,將來肯定有出息。
很明顯,都是沖著錢來的,知音難尋啊!
好一會兒,蕭業一段誦完,問道:「張兄可曾聽明白?」
張檢懵嗶道:「一點都不明白!」
陳子昂急道:「表弟,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緣啊,蕭郎以秘法授你,你當事之以師,還不跪下行師禮?」
「什麼?」
張檢不敢置信的望去。
蕭業擺擺手道:「伯玉兄言重了,這法子也是我自個兒琢磨出來的,並不完善,伯玉兄如有興趣,咱們一起合計合計。」
陳子昂怔怔看著蕭業,許久才道:「蕭郎雖胸懷坦蕩,有上古君子遺風,我等卻不能不識好歹,表弟,你過來與我一起立誓,非得蕭郎允許,此法決不外傳。」
蕭業暗暗點頭,陳子昂也是個會做人的,他肯傳給張檢,是看在情份上,並不代表會願意詠嘆誦讀法流傳出去,本來他還打算提點一下,陳子昂已經事先想到了。
張檢心知事關重大,忙與陳子昂發下毒誓。
張母、張玉與王氏雖然沒有立誓,卻是保證不和任何人提。
接著,蕭業從魏晉洛陽官話開始教起……
……
史府!
史進回到家,先找到蔡先生,把縣學發生的事情如實道出。
蔡先生捋著鬍鬚,眉心微擰。
史進不甘道:「先生,想不到那賤種竟有這般手段,本來我以為,挑起學子們與他的矛盾,便無人與他互保了,咱們可以從中動手腳,想不到他吟了首鶴媒,又讓人改變了對他的看法,難道咱們就任由他平平安安的去參考?」
「此子……確有非凡之才!」
蔡先生嘆了口氣,頗有些感慨,不過很快,眼神就恢復了深邃難測,沉吟道:「也不是無計可施,你著人暗中放風,就說……陳子昂、蕭業與陸文三人自恃才高,已經約定今科必中秀才,不屑與庸才互保,凡是有意互保者,要先受挑選,得其認可,才有資格與之互保,傳播的範圍不要太大,於本屆童生中就可以了。」
「先生果然妙計!」
史進一聽,就明白了,大喜道:「能考中童生的,誰沒幾分傲骨,誰又肯低三下四的求人,此言乃是使他三人自絕於諸童生,既便被澄清了,因無法證實,一個恃才自傲的惡名跑不了.
哈哈,原只是對付蕭業一人,現又有陳子昂與陸文送上門來,我倒要看看,他們還怎麼中秀才,屆時江都縣就我一人得中,什麼三大才子,後起之秀,讓世人擦亮眼睛看清楚誰才是真金,誰又是木渣!」
蔡先生嘴角詭異的微微一撇,便正色道:「你莫要得意,五百取一,誰敢言必中,還有兩個月不到,能不出門你盡量不要出門了,我親自為你指導學業!」
「謹遵先生之命!」
史進深深一躬,他對蔡先生有一種如面對父親般的孺慕之情,只覺得蔡先生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