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2.第382章 娶你是因為你是你
像她這樣婢女出身,既沒有良好的家庭教育為基礎,也沒有後庭的培養為脊柱,不過是走了大運嫁給了溯光,眨眼麻雀變鳳凰,擺脫了做個尋常婦人操勞一生。
既然這樣,她不能做什麼,也做不了什麼,再加上冰清的暗示,著什麼急啊!
玉墨想開后,神情都變得愉悅起來,順著冰清的話頭就開始天南海北的說起話來。玉墨出身低微,知道很多冰清這樣的女子不知道的市井趣事,此時娓娓道來倒也引得冰清極大的興趣,兩人之間氣氛和緩,笑聲不斷。
坐在外間的容涼此時才站起身來往外面走去,很快的就有等候小廝上前來低聲稟告著什麼,容涼時而點頭時而低聲吩咐什麼,很快的就打發了幾波的奴才。
容涼看著天空,嘴角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眉眼發梢在陽光下都閃爍著璀璨的光芒。
玉墨走的時候天都要黑了,回去的時候冰清還給她帶了莊子上的時鮮蔬菜,這個時候的新鮮蔬菜是很難得的。玉墨的莊子上雖然有溫泉,但是鑒於溯光這樣的男人對這些並不上心,所以就不如容涼這樣自小就對吃食格外挑剔的人家對於蔬果的迫切需求,在這樣的心情下,莊子上就會利用溫泉的溫度,在冬天也能種植出新鮮的蔬菜。
但是,因為對於環境的要求很高,所以種植的面積並不大,也就是只能供於自家。
所以玉墨見到這樣新鮮的能滴下水來的蔬菜,還是十分興奮的,同時心裡也感概,世家就是會享受啊,這種時候都能種出這樣的菜來。
這些東西不是金錢能買來的,而是一輩輩的人智慧積累下來的財富。
玉墨告辭之後,冰清知道容涼後半晌就出去了,一個人倚著軟枕皺眉深思,京都看來是真的有事情發生了。
而且,在這種時候容涼忽然要帶著自己來莊子上居住,還有長住的打算,冰清心裡已經能明白,京都的事情一定是比她預計的要嚴重得多。
可是能牽扯到她的事情,也就只有司徒家了。
冰清的臉色微白,呼吸就有些沉重,其實她心裡是明白的,她爹這些年越來越霸道,是不是真的司徒家要出事?
想到這裡冰清就真的有些坐不住了,晚飯的時候也沒胃口,簡單的吃了兩口就撂了筷子。含玉跟墨玉不停的勸解,可是冰清心裡有事情怎麼能吃得下去,這個時候就想著容涼什麼時候能回來,至少自己問一問也能安心不是。
沒想到容涼一晚未歸,容涼的貼身小廝前來送信,容涼留在京都明日才回,有些急事絆住了腳。
冰清一夜難眠, 快天亮的時候才睡去。
容涼 一大早就坐著馬車趕了回來,本來是可以騎馬的,但是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不是很好,所以就只能坐著馬車回來。
回了莊子,容涼大步走了進來,瞧著含玉就聞到:「夫人起來沒有?」
含玉忙行禮回道:「夫人一夜翻來覆去的沒睡好,天快亮的時候才睡著。」
容涼的眉頭就緊緊地皺在一起,側頭看著含玉,渾身上下都散著犀利的銳氣,「你們是怎麼伺候的?」
含玉嚇得雙腿一軟,噗通一聲就跪下了,也不敢辯解,頭垂的低低的,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大爺會怎麼處置她們。
大爺尋常看著是個挺溫和的人,可是一旦發起脾氣來,當真是讓人心驚膽戰,連求饒都不敢。
容涼沒有理會含玉,自顧自的掀起帘子走了進去。走到床前打起帘子,看著冰清的睡顏輕輕地凝眉,好一會又走了出來,對著含玉詢問了冰清的情況,在知道昨晚上冰清只吃了一點飯之後,臉上的烏雲已經濃的能滴下水來。
含玉這個時候更是大氣都不敢出了,就怕下一刻大爺就喊人把她拖出杖斃,沒伺候好主子,在主子眼睛里就是沒用的人,沒用的人留著不過是廢物而已。
含玉嚇得貼身的衣衫都已經被浸濕了,就連額頭上的碎發都貼在額頭上,跪在那裡動也不敢動。
容涼看著含玉又問道:「昨天溯夫人走的時候夫人神色好不好?」
「夫人還是挺開心的,可是送走溯夫人沒多久,夫人就有些深思焦慮的樣子。」含玉小心翼翼的回答。
容涼皺眉,看來這件事情跟溯光家的沒什麼多大的關係,可是究竟是什麼事情讓她不高興了呢?容涼想了半響忽然之間想到了什麼,眉眼間便是一黑。
到底是他的疏忽了,想通了就看著含玉說道:「讓廚房準備夫人愛吃的飯菜,撿著不太油膩的送來。」
「是。」含玉忙應聲起身,起的有些猛了踉蹌一步才站穩身子,又是嚇得臉一白,幸好容涼已經背過身去進了內室並未看到,就是這樣含玉也跟死了一回一樣。當下腳步匆匆去了廚房,被外面的冷風一吹,這才有種重新活過來的感覺。
大爺的氣場實在是太吃人了!
夜幕低垂,燈影搖紅,冰清就這樣看著他,眼神彷彿再也移不開去。有那麼一種人,就算是再怎麼遮擋自己的光芒,只要他肯願意釋放出光華,就再也無人能將他壓制下去。
尋尋覓覓,覓覓尋尋之間,有些事情早已經脫離了自己的預期之內。在經歷了這種恐慌驚懼之後,再看到這張淡定怡然的俊顏,所有的煩惱無措好像在距離自己越來越遠。
冰清輕輕地坐起身來,旁邊的容涼聽到她的聲音立刻就回過頭來,對上冰清還有些朦朧的眼神,笑著說道:「醒了?餓不餓?我讓人準備好的了晚飯,起來吃飯吧。」
容涼說著就把書放在床頭的小几上,親手扶著冰清起了床,拿過紫檀木架上的外衣給她穿上。他的動作輕柔如風 ,眼神溫柔如玉,嘴角的笑容像極了柳梢頭上的一彎月牙,淺淺的,淡淡的,卻沁人心脾。
冰清低頭看著容涼欣長白皙的手指為自己繫上衣袋,記憶中這個男人好像就沒有對自己特別的不好過。幾次黑臉也是因為自己與他生氣的時候,他對自己一直很好,好到現在看著他所有的委屈就像是地動山搖。
容涼猝不及防,沒想到冰清忽然像是個小孩子一樣,猛地撞進他的懷裡,那力道大得讓他差點站不穩,身子晃了晃,到底是穩住了。
身子穩住了,心卻僵了,這是第一次冰清主動投進他的懷中。好半響,垂在身側的雙手,這才輕輕的環住她的身子,將她結結實實的擁入懷中。
「怎麼了?」容涼放柔了聲音輕聲問道。
冰清聽著頭頂上傳來的聲音,緩緩地說道:「容涼,你是我可以信任依靠的人嗎?」
饒是容涼心裡已經有了預感,但是還是被冰清這樣大膽的話給驚了一下。冰清在他的心中,一直是一個相當冷靜自持的人,她從不會放任自己的情緒軟弱,在他面前她一直是那個驕傲清高矜貴的世家嫡女。彷彿她從不需要那些軟弱的東西存在,甚至於容涼都有一度懷疑,冰清這樣的女子都沒有軟弱的地方。
可是,現在依靠在他懷中的女子,此時此刻卻說出這樣的話。聲音夾著淡淡的顫抖,環著他腰的手臂力氣大的似是要嵌進去一般。
容涼一下子心疼的不得了,「是,我是。清清,不管什麼時候,你都要記住,我是永不會傷害你的人。」
「是嗎?我真的可以去相信你嗎?」冰清的聲音悶悶的,就像是迷失方向的孩子,彷徨無助。
「可以。」容涼堅定的說道,手,輕輕地拍著她的脊背,「岳父大人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自然會儘力周旋。」
冰清聽著這話,心裡的懷疑落了地,果然跟司徒家有關係。眼眶一下子變得紅紅的,淚水洶湧而來,眼眶酸澀的無力阻擋。
「那要怎麼辦……」冰清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可以去做什麼,她不過時一個內宅婦人,皇上既然盯上司徒家,而現在自己已經住進別院中,她就是想要假裝不懂也晚了,容涼一定是知道這所有的一切的。而且還有條不紊的安排好一切。
如果容涼已經跟皇帝有了默契,她也是毫無辦法。
容涼的鋒芒隨著哥哥的離開已經無人可以蓋住,此時此刻,她甚至在想,自己要是夜晚就好了。她那麼聰慧,那麼勇敢,就是天塌下來,她也能擎的住。
讀了多年的書,只愛詩詞歌賦;學了多年的規矩,也沒多張幾個心眼;即便是嫁了人也只想著守住本心就好,可是現在面對這樣的災難,第一次她恨自己沒有夜晚那樣的未雨綢繆。
「清清,你相信我。一個女婿半個兒,我會去做我應該去做的事情。」容涼安撫冰清,他知道她現在很脆弱,他願意為她擋風遮雨。
冰清用力的點點頭,沒有再多問什麼,容涼能這樣回答她她已經很滿足,也會感恩,畢竟容涼不僅是別人家的女婿,還是人家的兒子,更是皇帝的臣子。
忠孝難兩全,這樣的事情放在誰的身上,也未必能拿得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容涼輕笑一聲,伸手去擦拭她臉頰上的淚痕,「哭什麼,便是天塌下來,也有我替你頂著。」
「便將此身付終生, 縱休棄,無怨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