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第300章 密信
慕元澈一直憋著火,夏吟月死了,這口氣卻是撒不出來,每日在夜晚跟前還要強顏歡笑。可是怒火總得發泄出來,不然憋壞了怎麼辦?
羅知薇跟許清婉被貶為庶人的消息傳來的時候,夜晚剛剛醒來,好一會兒沒緩過神來,看著樂笙笑眯眯的神色,問道:「究竟是為了什麼?皇上可不是任性而為的人,將宮妃貶為庶人,這可不是一件體面的事情。」
「要說起來是她們倒霉,在皇上心情不好的時候,居然還上趕著爭寵獻媚,可不就是自找死路嗎?」樂笙毫不留情的說道。
這話一出,夜晚就有些明白了,想來是自己病重的事情傳了出去,有些人就忍不住了,想要在皇上面前出人頭地,卻沒想到踢了一塊鐵板,反把自己折了進去。
「沒想到杜鵑這回居然這麼聰明,倒是沒摻和進去。」夜晚嬉笑一聲,按照杜鵑的性子,按照以往的來看,應該是她倒霉的比較多一些。畢竟不管是羅知薇還是許清婉都比她冷靜,可見這世上的事情,還真是沒有辦法,最容易惹禍的杜鵑毫髮無傷,素來謹慎的羅知薇跟許清婉倒是出了錯。
「不是杜貴人聰明,是被惠妃娘娘叫去了衍慶宮,這才躲過一劫,聽說三人本來就是一道走著的,結果杜貴人前腳剛離開,後腳羅知薇跟許清婉就見到了聖駕。」
「還真是巧啊。」夜晚不願意再去想了,揉了揉眉頭,「自作孽不可活,隨她們去吧。」
對於羅知薇夜晚真的是仁至義盡了,以後的路是她自己選的,不敢是好還是壞,總得一個人走下去。這世上從來就沒有一個人總要忍讓著另一個人的。再者說了,不管怎麼樣,噬心的事情羅家總有扯不開的關係,雖然沒有確鑿的證據,但是……夜晚想到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不在了,羅知薇的確是一個危險的人,現在慕元澈藉機處置了也好,不然以後的事情誰又能預料得到呢。
重重的嘆口氣,看著榻上並排躺著睡得正香的娃娃,嘴角這才有了一點笑容。
前方的戰事聽說是越來越有力,夜晚現在已經沒有精神細細的打聽,但是也知道一點酈熙羽作為皇帝的小舅子親自去北原城傳旨,夜寧三兄弟也在戰場上立了大功,聽說夜震還傷了腿,正在北原城裡養傷。
事情一件件的總是令人有些目不暇接,羅知薇跟許清婉的事情,就像是兩顆石子扔進水裡,只泛起了一絲漣漪就沒了聲息。倒是韓普林說丁昭儀的身體漸漸地有起色,比夜晚剛回宮的時候好了不少,夜晚的神色也跟著輕鬆了幾分。
能活著,誰願意去死呢?
柔和的八角宮燈里泛出暈黃的光芒,夜晚跟慕元澈相對而坐用膳,慕元澈擱下碗筷,瞧著夜晚吃得差不多了,這才說道:「我想去延州行宮住一陣子,你陪我一起去吧,那邊有大片的楓樹林,這個時候看滿山紅葉最是漂亮。」
夜晚心口就震了一下,慕元澈這是怕她起疑心,所以才說是他要去行宮。就這份心,她已經足夠感動了。
「好啊,我還真想去看看,說起來我們也有很多年沒去過了。上回去的時候,楓葉還未紅,挺可惜的。」夜晚滿臉笑容,笑的歡快,不願意讓慕元澈知道她已經知道實情。能笑著的時候何必哭呢?「帶著孩子一起去吧,雖然還不能走路,可是放在宮裡我是不安心的。」
「當然,你放心我會安排好的,你只等著出發就好。」
夜晚就笑著點點頭,放下碗筷,只覺得又有些困得慌,眼睛就撐不住了,慕元澈一見臉色又黑了幾分,卻小心翼翼的抱起夜晚,哄著她漱了口,這才將她放到床上看著她沉沉睡去。
握著她的手,慕元澈也不知道做了多久,就這樣坐著,淚珠卻是止不住的落下來。
三日後,慕元澈以皇後身患重病需要休養唯有,啟程去了延州行宮。臨行前將朝中政務,以酈相為主,司徒征為輔,有決策不了的直接送往延州行宮。邊關戰報,直接送往延州,不得有片刻耽擱。
因為是帶著孩子一起出行,鑾駕綿延開去足足有數十里,夜晚上了御攆的時候正昏昏沉沉的睡著,是被慕元澈親手抱上去的。三個孩子玉嬌主動擔起了看護弟弟妹妹的差事,秦渺怕戀晚使性子,也跟著坐上了車。
黃沙漫天,塵土飛揚,明黃儀仗漸漸遠去,酈相看著消失在天際的影子,這才往城內走。
「恭喜酈相,時至今日,皇上最器重的還是你。」
酈相看著司徒征笑了笑,「為皇上分憂,臣屬分內之事,當不得辛苦二字。倒是還沒恭喜司徒相跟容府聯姻,到時候可要討杯水酒喝喝。」
「當然當然。」司徒征笑的十分開懷。
酈茂林笑了笑,這才大步的離開,聽說容涼最近的身子又有些不好,也不知道能不能挨到娶親,可惜了司徒冰清這麼好的孩子,這輩子要是守瞭望門寡,真是可惜又可憐了。
司徒冰清聽到夜晚病重,本想著去宮裡探望,卻被司徒征制止,只讓司徒夫人告訴女兒,婚期已經定下,安分綉嫁妝才是。
司徒冰清明白,夜晚跟酈家走得較近,他父親這是要隔開她跟夜晚。
聽說他前兩天一口氣沒上來差點過去了,她甚至壞心的想了想,怎麼就沒真的過去呢。
延州的行宮是早在先帝時就有的,為這方便督查北方軍事,雖然是建了行宮卻並不怎麼奢靡,自然是比不上京都的皇宮奢華大氣威嚴莊重。
雖然如此,卻勝在疏朗大氣,多有淳樸之風,行走其中倒也覺得心胸順暢,孩子們十分好奇的東瞅瞅西看看。就連夜晚的神情都多了幾分精神,這一路上夜晚的瞌睡又多了些,昨天這個時候已經睡下了,今兒個卻還拉著慕元澈的手在園子里走。
慕元澈臉上的笑容就多了幾分,看來沒有來錯。
「還記得當初我們跟百里晟玄在石城一戰,多有艱險,後來大勝還是在這裡舉行的慶功宴。想想都好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了,還記得那天晚上你喝多了,非拽著我的手去望月台,嚇得我半死。」夜晚說起往事格外的開心,面上的笑容就像是籠了一層輕紗,柔柔的軟軟的,眼睛亮的像是黑珍珠,一閃一閃的霎有神采。
慕元澈聽著就笑了,「可不是,那時候是真的開心,行軍打仗,打了勝仗自然是開心的。」
「是啊,還有什麼比這個更開心的呢。現在北原城那邊的戰事如何了?」夜晚隨口問道,最近精神越發的不濟,很多事情都顧不上了,今兒個有些精神正好問一問。
慕元澈沒想著瞞著夜晚,淺淺一笑:「形勢大好,溯光跟王子墨帶著一眾手下兵分數路圍剿百里晟玄,縱然有百里燕池相助,但是兄妹二人畢竟內訌過傷了自家實力,我們是佔了先機的。」
夜晚輕輕頷首,並沒有多說什麼,有了秦渺的火箭再加上慕元澈早有布置,百里晟玄不吃大虧才怪。
漫天遍野的楓葉紅似火,夜晚順著小路一路走去,看著這人間難得的美景,一時間竟有些怔怔的,腦海中似是有什麼要衝破開來,腦仁嗡嗡直響,可是就是沒有辦法想明白,腦海中那明明存在卻不可觸摸的是什麼。
夜晚的神色在這火紅色的楓樹下,顯得格外的蒼白,就連身子都有些搖搖欲墜。慕元澈大驚,忙扶著夜晚,努力讓自己平靜,緩聲說道:「今兒個走的路太多了,咱們回吧,免得孩子們挂念。」
夜晚心中一酸,為了怕自己懷疑,慕元澈現在每一句話都是思量再思量,眼眶就有些發酸,忙閉上眼睛輕輕靠著慕元澈說道:「也好,我正有些餓了。」
兩人慢慢的往回走,夜晚只覺得腳步越發的沉重,就連眼皮也似有千斤,她明明不想讓自己睡過去,可是終究是敵不過身體內的毒素,還是靠著慕元澈的身子軟軟的倒了下去。
慕元澈一把抱住她,神色焦急,吩咐著身邊的人去宣韓普林來,連延州有名望的郎中一股腦的都請來,一時間行宮裡亂成一團。
秦渺沒想到事情會成這般模樣,她替夜晚帶著孩子在偏殿守著,戀晚很好帶,只要有稀奇的物件,能玩一上午不吭聲。慕夜好奇心重聽到點聲響就想探探腦袋瞧一眼,秦渺就跟乳娘陪在她身邊,不時地製造些動靜吸引她的注意力,再加上玉嬌在一旁說笑,日子也不難捱。
只是夜晚再度昏倒的消息,還是讓秦渺面上的笑容漸漸地掛不住了。她就是有點呆,一點也不傻,她知道這種情況意味著什麼。
「情況怎麼樣?」慕元澈神色平緩,替夜晚將帘子放好,聲音也不見狠厲,淡淡的,就好像是芳華乍現的清淡美酒,雖不濃烈倒也別有一番滋味。
「情況不太好,如果不能及時醫治,皇後娘娘怕是撐不過半年了。」韓普林神色凝重,沒有七星蘭入葯,他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沒有辦法。
韓普林又讓其餘的幾人診了脈,結果說詞卻是大同小異,沒什麼新意。
慕元澈揮揮手,讓他們下去,自己一個人守著夜晚靜靜發獃。
嚴喜端著熬得濃濃的燕窩走了進來,瞧著這些日子神色憔悴的皇上,心口也是禁不住有些發堵,忙低聲說道:「皇上,吃點東西吧,您這樣下去身子也受不住的。皇上不為自己想想,也得想想皇後娘娘,還有偏殿里的幾位小主子才是。」
慕元澈本沒有心情用飯,聽到嚴喜提到幾個孩子,微微有些遲疑,但是還是接過青花瓷的小碗,三兩口就吞咽下去,將碗遞給嚴喜,這才說道:「那邊有什麼消息沒有?」
嚴喜搖搖頭,「還沒,不過皇上部署妥當,只要幾位大人齊心合力,想必一定能馬到成功。」
聽著嚴喜的話,慕元澈並沒有以往的高興,只剩下半年了,如果你能逼得百里晟玄走投無路,進而與他談交易,雪娃娃的毒可怎麼辦才好。偏生解藥就在百里晟玄一個人的受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