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52章 但見長江送流水10
夜晚明白司徒冰清的意思,畢竟王子墨是皇帝跟前的人,他來可不就是代表著皇帝陛下又有旨意了。但是夜晚實在是想不明白,嗎,慕元澈又要做什麼,若是說慕元澈對她有什麼好感,夜晚是打死也不信的。慕元澈這個人生性心冷情更冷,做任何事情都會先去想利益,從不考慮個人感情,什麼時候都是江山為重,這樣的一個男人你讓他為一個女人折腰,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嗎?
如果真的能折腰,酈香雪就不會死了。這一點夜晚會狠狠的記住,告訴自己要想復仇,你就得比慕元澈更冷更狠。
族長夫人親自領著王子墨來了,在眾人面前夜晚還是保持庶女風度的,彎腰行禮,「臣女見過大人。」
「二姑娘不必多禮。」王子墨神色嚴肅,聲調一如既往的不疾不徐,不冷不熱,那一張無比淡定的臉,永遠讓人猜不到他在想什麼。
但是夜晚發現了,她看到了這老狐狸眼中一閃而過的笑。
夜晚就覺得一定不會有好事發生,眉心不停的跳動。
司徒冰清看著王子墨點點頭,見了禮,王子墨回了半禮,畢竟司徒家的姑娘身份貴重,禮節還算是要的。
「大人請坐,冬晴奉茶。」夜晚笑著說道,親自扶了族長夫人坐下,自己坐在最下首,王子墨坐在另一側,正對著司徒冰清。王子墨一直知道司徒家的姑娘跟夜晚交好,倒是沒想到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好,看著兩人的神態可沒有一般朋友的疏離跟客氣,居然也不避諱,畢竟自己出現是代表著皇上的旨意。
有點意思。
「今年的新茶還未得,只能委屈大人喝些陳茶了。」夜晚淺淺一笑,對著王子墨的態度也是落落大方,並沒有一般人的瑟瑟跟忐忑。族長夫人看著就暗暗點點頭,看來夜晚跟王子墨大人也是有些交情的這樣豈不是更好,更能說服夜簫了。
王子墨呵呵一笑,看了夜晚一眼,「二姑娘的身子可是都好了,我竟不知道你居然搬了住處,先去夜府跑了一趟。」
「夜晚也想不到還能跟大人有見面的時候,若是知道必然提前就跟您說一聲。大祖母來到京都身邊沒有晚輩陪伴難免寂寞,阿晚不才,來給大祖母解解悶。」夜晚絲毫不提夜家的齷齪,粉飾太平。
族長夫人心裡又是開心了些,果然識大體,總的家族的重要,什麼事情都可以關起門來自家人分辨,絕對不能讓外人看笑話。
王子墨又笑,夜晚分明從這老狐狸的眼睛里看到了嘲弄。也是,以王子墨的手段自然會查清楚究竟出了什麼事情,夜晚這麼說也不過是想要對方知道自己是個良善的人,目的達到,就大功告成了。
「二姑娘純孝。」王子墨贊。
族長夫人趁機誇讚了夜晚幾句,然後話題這才轉到了王子墨的來意上。
「後日,碧亭湖有場宴會,請二姑娘務必走一趟。」王子墨緩緩地說道,依舊那張死人臉,讓人看不出頭緒。轉頭又看向司徒冰清,笑,「本來還想專門走一趟司徒府,沒想到居然在這裡遇到司徒姑娘,倒是省了在下跑腿了。」
司徒冰清也受了邀請,夜晚自然知道碧亭湖是個什麼地方,那裡是皇家園林,只有有了恩旨,才能進去。
「王大人,我姐姐可也去?」夜晚問道。
「自然。」王子墨頓了頓,補充一句,「本朝在京從四品以上官員的秀女都可參加,不分嫡庶,不限各家參選人數。」
夜晚的心就咯噔的一聲,臉上的笑容故意就帶出了幾分難堪,抿緊了唇沒有說話,眼睛也隨著黯淡下去。
王子墨一看,竟覺得這姑娘想的太多了,違背他一向做人的原則,多嘴的解釋了一句,「二姑娘不用想太多,京都里人家多了去了,哪家合適的姑娘不止一個的也多了去了。皇上選秀,說句大不敬的話,也得皇上自己喜歡不是。」
司徒冰清抬眼看了看王子墨,心裡有些驚訝,沒想到王子墨居然會主動解釋這麼一句,這可不像是王大人的行事作風。聽說王大人至今未婚,難道是喜歡上了夜晚?
王子墨要是知道司徒冰清會有這種想法,大約就會恨死自己這麼多嘴一句了。
族長夫人的眼神也是在兩人之間不停地徘徊,只是 年歲大的人都比較穩,便是有什麼也絕對不會說出來的。
「大人說的是。」夜晚應和一聲,面上的神色微微好了些,「後日夜晚一定會到。」
王子墨本來還想多問兩句,關於那箱子禮物的事情。但是因為族長夫人跟司徒冰清都在,他就只好把這份心思壓了下去。
夜晚看著王子墨,垂眸問道:「不知道大人能不能行個方便,可否告訴夜晚碧亭湖宴會,誰會主持宴會?」
既然是皇家園林設宴,主持宴會的自然是皇家人,但是皇家人這麼多,誰知道究竟是哪一個。
王子墨沉默一下,顯然是不太方便透露。
「若是大人有不便之處,那就不為難了。」夜晚忙道,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好像真的會怕給王子墨招了麻煩一樣。
「碧亭湖是皇家園林,平常皇上會在有閑暇的時候住上一兩日。至於皇上會派誰前去,在下真的無法預料。」王子墨確實也不知道,但是話里已經吐露了些玄機,就看夜晚能不能想到了。
夜晚一愣,迷迷瞪瞪的說道:「多謝大人肯多言,小女謝過了。」
送走了王子墨,族長夫人自去找族長說話,此時夜簫也還在,也是想知道王子墨來的原因究竟為何。
聽了族長夫人的話,夜簫皺眉,「皇上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會改變往年的慣例?」
皇帝從不會選一家兩女同時進宮,可是這回碧亭湖宴會,居然是不分嫡庶,齊齊前往,可真是怪事了。
這裡三人自然是都想不通的,但是既然是聖旨就只能遵從了,「這樣說來咱們竟是不用費心了,這倆姐妹一同參選,誰留下誰撂牌就看皇上的意思了。」
如此,爭端自然是沒有了,一切只看選秀的結果了。
這邊商議著,那邊司徒冰清也正在跟夜晚說著悄悄話,「已經尋了法子,總之是我不會進宮的,這一會真是險之又險,沒想到你那姐姐跟嫡母這般的狠毒,居然想要借刀殺人,幸好你福氣大躲了過去。」
夜晚沒有告訴司徒冰清遇到溯光的事情,畢竟答應人家要保密的,除了這一點把別的事情都給說得清清楚楚。
司徒冰清皺眉,「難怪前些日子聽說徐府有個丫頭病死了,說是得了什麼怪病,還有幾個也感染上了一同被送了出去。看來是跟你說的這件事情有關係,那假山後面死的一定是那個病死的丫頭。只是再也想不到,誰這麼大膽居然會在徐府動手,想來你異母姐姐是沒本事在人家家裡下受害人性命,應該是無意中跟她布的局撞在了一起才是。」
「我也是這樣想的,可見老天爺是長眼的。」夜晚輕哼一聲,「這回好了,皇上下了旨意,不管嫡庶皆去參加宴會,我跟夜晨也不用爭了。」
「也好,免得那兩母女又來害你性命,這樣一來就取決於皇上會選擇誰了。」司徒冰清是有些擔心的,夜晚容貌不及夜辰,才學又是個不被人知的,選秀的結果怕是不容樂觀。
夜晚淺淺一笑,「如此也好。」
「你倒是寬心,到時候參選的秀女那麼多,個個貌美如花,你就能肯定你一定能進的了宮?若是被選上還好,若是選不上,你回來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我自然會儘力的,你就別擔心了,現在擔心這些太早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憂。」
「呸,你這會子裝大方了,之前也不知道誰整日忙著憂心來著。」
「以前不一樣啊,你得先保住自己的性命,現在我性命保住了,沒有後顧之憂了。剩下的事情就不是我能掌控的,我只能祈禱上天厚賜與我,除此之外,你說我還能做什麼?」
司徒冰清沉默,是啊,走到這一步,就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到了碧亭湖宴會這一日,夜晚早早的就起了身,因為碧亭湖在城外,要坐著馬車趕去,因此要早起一些,免得耽擱了時辰。族長夫人特意為夜晚準備了一套衣衫,是今年京都最流行的新樣子,窄腰寬袖,頗有魏晉飄然若仙之姿。比魏晉的衣衫還略有不同,那就是領口的位置稍低一些,能看到一片雪白的脖頸,更添幾分春色。
夜晚看著這身衣裳,眉頭輕鎖,既然是時興的樣子,那麼今兒個穿的人一定很多。多了,也就不稀奇了。
夜晚吩咐冬晴打開衣箱,從裡面拿出一件從未穿過的鵝黃色的軟煙羅層疊素色紗裙,上身配一件同色琵琶襟廣袖紗衣。渾身上下捂得嚴嚴實實,但是卻又給人一種飄飄然若仙的感覺。
這衣裳,這樣式,曾是酈香雪賞給夏吟月穿過的。
初春的早晨寒冷依舊,透過窗子吹進風來,讓人有些發抖。
夜晚端坐在銅鏡前,看著冬晴為她挽起彎月髻。這彎月髻與尋常的彎月髻可有些不同,尋常的彎月髻都是隱在發中,而這個彎月髻卻是一角懸空,懸空的月牙角上垂著碧綠的翡翠綴角,煞是可愛。
鵝黃的軟煙羅做成的衣衫,風一吹漣漪無限,朦朦朧朧,似要飛身成仙。配上這改良過的彎月髻,尤其是那月牙角上的翡翠綴角,風吹晃動,發出銀鈴般的悅耳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