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名門醜事
各種溢美之詞,如汩汩湧出的泉水,冒個不停。
張圭聽了,仰頭暢快大笑。
正在這時,長隨上前稟報道:“大人,京城中的奏章又送到了,已經放到了帳內。”
隨侍的地方官員聽完長隨的稟報,都露出耐人尋味的笑來,愈發恭維張圭個不停。
首輔大人人雖然離開了京城,但是每日的奏折依舊要快馬加鞭地送來給他審閱,可見陛下對他的倚重和信賴。這樣一尊大神,如今好不容易見著了,他們當然得用心孝敬著嘛!
若是伺候得好了,不定首輔大人一高興,在吏部的考核中給他們評一個優等,那升官發財可就指日可待了!
張圭便在一眾官員的吹捧中,熏熏然地回到了帳內。
帳簾一落,張圭頓時收斂起得意的笑容,埋頭翻閱新送來的奏章。
隨著他越行越遠,當然不可能要求所有的奏章都先送到他的案頭,等他批複之後,再送回京城執行。朝堂瞬息萬變,稍有遲緩便可能會貽誤時機,所以他才要留下最信任的接班人張維坐鎮內閣,隨機應變。
隻有緊要的奏章,比如新政的推行和朝廷的最新動向等,才會被快馬加鞭地呈送到他的案頭。
張圭一份一份地仔細翻閱著,看罷新政的相關的奏折,便翻到了彈劾黃宜安媚主禍國的那幾份奏本。
同事關新政的奏折不同,彈劾黃宜安的那幾分奏折中還夾有張維的私信,解釋此次彈劾皇後失德事件的始末。
張圭看罷,將書信重重地拍在桌上,望著京城的方向冷笑道:“本輔離京不過二十餘日,那些人就蠢蠢欲動了。真當本輔離了京城,便轄製不得他們嗎?
“來人!”
長隨聞聲進帳,彎身恭聲道:“大人有何吩咐?”
“待本輔修書一封,你立刻快馬加鞭地送回京城,務必要將信件親手送到次輔的手上,知道了嗎?”
長隨恭謹應諾。
張圭隨即草書一函,用火漆封好,遞與長隨,交代道:“務必要快!”
“是。”長隨領命,將書信藏在懷中,即刻出帳尋了一匹好馬,一路往京城疾馳而去。
張圭看著長隨走遠了,這才返身回帳,將張維的書信重新打開,細細觀看,眉頭也越皺越緊。
張維在信中,他離京後不久,皇帝便開始荒廢經筵、不理政務,整日裏與皇後在坤寧宮消磨時光不,竟然還在張維上書規勸之時,直接當著群臣的麵,反諷張維他有何事可勤勉。
皇帝這是看他不在京城了,便開始放縱不羈,想要借機奪權了嗎?
張圭自認為並不是那等貪戀權勢之人,此次“奪情視事”的風波之後,他之所以要將權力重新都掌握在自己手裏,不過是見皇帝年少無法掌控朝堂,怕還政於君,會導致新政無法順利推行罷了。
皇帝該不會因為就覺得他貪戀權勢,心存不滿,所以才如此荒怠朝政、指斥次輔,以宣泄心中的憤懣吧?
“子年幼,少不更事,如何能理解老臣的苦心啊……”張圭搖頭蹙眉歎道。
看來,如今還不到還政於君的時候。
至於奏折上彈劾黃宜安後宮獨寵、媚主禍國之類的事情,張圭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一來,即便是身為元輔帝師,皇帝的私生活他沒有辦法過度幹涉——若是皇帝直接以皇嗣綿衍為名行事,任何臣子都無法反駁皇帝做的不對;二來,帝後大婚時年歲尚幼,他本就不讚同,奈何一心抱皇孫的李太後一力堅持,他也隻得退後一步。
至於朝臣在奏本中勸諫的,要皇帝選妃以分擔皇後的寵愛,那就更加不可行了。
皇帝如今虛齡才十六歲,若是廣選妃嬪,身體怎麽能吃得消?一個皇後他都尚且要擔心皇帝不知節製,龍體會被掏空,更別是一群妃嬪了。
況且,妃嬪越多,皇帝流連於後宮的時間隻會越長,讀書理政的時間自然也就越短。如此,怎能迅速地成長為一位合格的明君?
真不知道這些人腦子裏是怎麽想的!難道為了扳倒他,就可以不顧君王、不顧江山社稷了嗎?
自從離京後,張圭第一次覺得,他得趕緊回鄉歸葬亡父畢,立刻趕回京城坐鎮。
……
京城。
先於張圭長隨到達京城的,一件名門醜事。
永昌伯夫人壽宴上,資不凡的秀才公子劉冕喝了點酒,一時心火上來,與貼身廝玉竹在書房行分桃之事時,被妻子明緗親眼撞破。
明緗憤怒之下,打了膚白勝雪、雪上斑斑的玉竹一巴掌。
沒成想玉竹那麽不禁打,一腦袋撞到了桌角上,直接一命嗚呼。
劉冕痛失愛人,情緒失控,直接衝明緗撲了過去,要給殺死明緗替死去的玉竹報仇。
明緗見劉冕為了一個以色侍人的下賤廝,竟要殺妻,憤怒之下,也顧不得“出嫁從夫”的女訓了,毫不猶豫地還手,與劉冕廝打成一團。
明緗雖是女子,生體力不如男子,但好歹在英國公府生活了十餘年,當初為了親近張池,也學了些花拳繡腿;而那劉冕雖然出身將門,走的卻是科舉入仕的路子,實打實的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
因此夫妻二人竟然堪堪打成了平手。
你一拳,我一腳;你一擰,我一咬,打得是不亦樂乎。
動靜越鬧越大,終於傳到了永昌伯夫婦的耳朵裏。
兩人大驚之下,慌忙命永昌伯世子夫婦親去書房查看,他們則極力穩住滿座的賓客。
等永昌伯世子夫婦到達書房時,劉冕和明緗二人已經是衣衫破爛、臉上掛彩,各自氣喘籲籲,卻依舊不停地抓撓對方,各種惡毒咒罵之辭不絕於耳。
兒媳衣衫不整,永昌伯世子不便入內,便背著臉嗬斥一聲:“都在做什麽?看看成什麽樣子!還不都快點住手!”
世子夫人素日裏雖然不喜劉冕,惱恨他一個庶子非但占了長子的名分,還靠著“將門秀才”的名號把她親生的兒子都風采都給蓋住了,但是見了眼下這情況,也不禁怨責起明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