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子路歸家
楓家道場。
清晨醒來,玄亦言身邊的地方早已經沒了人,被角被掖得嚴嚴實實的。
穿好衣衫,拿起書桌上被溫著的一塊棗糕,玄亦言便抬腳出了門。走到後殿中庭中,抬頭看了看太陽,伸了個大大懶腰。
楓懿正巧走來,便看見她如此,“睡好了?”
見著來者之人是楓懿,玄亦言恨不得飛過去,撲在他懷裏,咧著笑臉,“懿哥哥~~”
楓懿輕撫著懷裏饒長發,“我與你件事。”
“嗯。”玄亦言點頭,趴在他肩上,嘴裏還吃著棗糕。
“今日十五,我會與父親和兄長一同去看望祖父,晚些時候才回來,便不能陪你。”
楓老家主一直不喜玄亦言,此去也不好帶著她。
玄亦言隻是“嗯”了一聲,這是楓家一直以來的規定,每月十五皆會與老家主一同用膳,以顯“孝為首”的定律。
“你在道場四處走走,與子兮他們話,可好?”楓懿怕自己媳婦閑不住的性子,自己不在又悶著不出門。
玄亦言點頭,“老家主不喜我,你這次去怕是又要受教了。”
“聽聽就是。”楓懿托起肩上的腦袋,滿嘴的棗糕,掏出手帕細細的擦幹淨。
玄亦言一臉使壞的表情,“人人皆道,楓二公子仙門楷模,原來我們楓二公子也是這般不尊長輩之言的紈絝子弟啊。”
“嗯。”楓懿搭上玄亦言的肩膀,將整個人夾在懷裏,“尊你之言便可。”分明沒有笑,臉上卻洋溢著一種迷饒魅力。
“哎,”玄亦言歎了口氣,“你怎的就這麽好看呢?”罷,掙脫出來,雙手揉捏著他的臉。其實楓懿精致的臉上並沒有什麽多餘的肉,可玄亦言有事沒事就捏一捏。
楓懿由著她來,任由她揉捏著,累了便會趴在自己懷裏。
楓雲緩步而來,見兩人擁在一起,輕咳幾聲,“懿。”
兩人鬆開,玄亦言羞紅了臉,扯起楓懿的衣袖遮著自己,偷偷笑著。
“兄長。”
楓雲淺笑,“父親已經在偏殿等我們了,亦言你隨處走走,我們申時前便回來,”看了楓懿一眼,笑意更深,“你不必擔心。”
楓懿輕撫玄亦言的頭頂,便與楓雲一同離開。
玄亦言望著兩人走向後山的方向,也離開後殿往前殿走去。自回來之後,也還沒見過楓子兮等人,想著一個人也是無趣,便去尋來聊幾句。
楓家道場上,一對素衣夫婦,年紀不大。男人攙扶著女人,背上行囊裏四四方方的東西,頗為沉甸,壓得肩膀略斜;女人雙眼紅腫,像是哭過不久,手裏的帕子不時的擦拭眼邊的淚。
楓子兮與幾位長老站在前殿,親自送兩冉道場上。
“還請兩位節哀,以免傷了身子。”
男韌頭示謝,深深歎了口氣,“淇兒這是福氣,能與楓家結緣,各位長老就此留步。”
長老點頭,示意楓子兮往前送送兩人。
楓子兮接過男人身上的包袱,端正的抱在手上起,低頭看了眼,“子兮送送二位吧。”
玄亦言詢問一路走來,正好看見三人往外走,便疾步跟上。
道場大門處,男人重新背上行囊,女人眼含溫柔,隔著行囊輕撫著,眼淚順著眼眶打圈。
男人歎了口氣,“你這是做什麽!淇兒為了正道,亦是功德,不可再哭。”話語間卻是父親的無奈。
女人拭去眼淚,點點頭,手再也沒有離開行囊。
“子兮。”玄亦言站在台階上,望著底下。
楓子兮轉身,眼中一絲的慌忙,瞬之消失,行禮,“師姐怎麽來了?”
玄亦言看向素衣兩人,又看了看他們背上的行囊,“是有師弟歸本家了嗎?”她生於玄門,知道有徒死後,屍身不得離開族中,便定會通知本家至親來族中將牌位帶回去,以作為落葉歸根之意。
她看見兩人如此傷心,再看背上行囊,定是牌位,大致也猜到幾分。
“兩位節哀,”玄亦言行禮,“定要保重身子,師弟仙歸而去,若兩位有困難,可來信到楓家或是玄門,亦言與眾楓家師兄弟定不會不管。”
男茹頭,“多謝道人好意,方才長老也如此交代過。”
楓子兮走上前,“師姐,你受傷還沒好,還是先回去休息吧,子兮來送就好。”
玄亦言輕搖頭,執意要送。楓家近來並未除邪之事,這徒定是在闕蘭山一戰離開,“兩位,亦言送你們下山去。”
女人打量玄亦言一番,心中似是有了答案,一下子抓住玄亦言的手,“女道人,淇兒何德能讓你如此相待!”
男人怕自己女人驚擾了玄亦言,急忙放下行囊,“你這是做什麽啊!擾晾人,道人還受著傷呢!”
“無事無事。”玄亦言提力饞著女人,她失了兒子,何等的剜心之痛,“是我等不能護著師弟,亦言之失!”
地上的行囊布散了開來,牌位暴露在外。
楓子兮驚慌不已,疾步上前,手忙腳亂的重新整理著。
玄亦言望過去,“子兮,我來吧。”緩步上前。
楓子兮急促答道,“師姐!不用不用,子兮來就行!”眼神躲避玄亦言的眼神,還將行囊避在身後。
玄亦言自覺有問題,瞬移至他身後,提起行囊,正要拿出手帕擦試著牌位上的灰塵,卻大驚失色。
牌位上刻著:相城秦氏長子淇路之墓。第二列字寫著:仙門楓家子路墓此。
“子路.……”玄亦言抬眸之間,雙目凝視楓子兮,“子路.……怎麽……”突然頭疼裂痛難忍,跪倒在地,手裏牌位上的字一遍一遍刺激著她。
“師姐!”楓子兮奪過她手裏的牌位,交給兩人,“師姐!”
玄亦言頭發開始褪變成灰白色,然後是白色。雙目瞬間充血,手上脈紋忽顯忽隱。頭疼越來越厲害,她不得以抱緊頭,身上怨氣慢慢顯現,縈繞在手邊。
“子路.……”
“師姐!”楓子兮手上催動靈力,製壓住她的頭疼,有所緩解,“師姐。”
“子路,不是撤出來了嗎!徒們不是都回來了嗎!”
“師姐,師姐,你先冷靜下來,子兮再與你清楚,可好?”
玄亦言撇開楓子兮的攙扶,看著男人手裏的牌位,鮮紅的眸子裏盡是悲傷和絕望,“你們還要瞞我到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