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3章 2000年
時間來到2000年。
首都進入了如火如荼的大建設中。
改建的改建，擴建的擴建，古迹保護的保護。
一天一個樣，要是離開一年再回來，你會發現，你家老宅沒了，被推了，在原址上多了一棟新建築，並且好多路這還不知道怎麼走了，還得問人。
純四九城人出去一趟，再回來不認識現在的四九城了。
變化太快，一不留神，眨巴一下眼，身邊的事物都變了。
有人富了，有人窮了，更有人更窮了。
錢文屬於，更富的那類人。
2000年的錢文46歲了。
九門提督關老爺子，今年92高齡。
錢文大宅中。
清晨，在空曠的院落中，響著響亮且獨特的歌聲？
只是唱著唱著，好像跑題了，奇奇怪怪的，身後的老爺子，錢鵬程，錢崢嶸，錢蜀道都目瞪口呆的看著前面的那位。
「左三圈右三圈
脖子扭扭屁股扭扭
早睡早起咱們來做運動抖抖手啊抖抖腳呀……………
……………
全場動作必須跟我整齊劃一
來左邊兒跟我一起畫個龍
在你右邊兒畫一道彩虹
來左邊兒跟我一起畫彩虹
在你右邊兒再畫個龍。」
錢文精神抖擻，健康歌正正常常，拐著拐著，就清唱起奇奇怪怪的歌曲，領著隊，伸伸手，踢踢腿，扭扭腰，動動腦……
別提多歡快了。
只是身後剛剛還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的老爺子等人，停下了動作，看著領隊，不知為什麼好好的人，突然就瘋了。
錢鵬程兄妹三人互相交換了個眼神。
「還跳么？」
「不跳了吧。」
「左手畫龍？右手彩虹？老爸又人來瘋了？」
老爺子扶著腰，剛剛一陣運動，身上有些乏，不過很舒爽，看錢文串台了，老當益壯的上去就是一腳，沉聲道，「不願意晨練就滾遠點，別打攪我們。
該幹嘛幹嘛去。」
吃了一腳，錢文假裝一個趔趄，樂呵呵的扭頭，擴胸運動道，「健康操都跳多久了，聽也聽煩了，我不尋思著，給你們換換新鮮的。」
老爺子又是一抬腳，錢文急忙躲閃，老爺子瞪眼道，「不想挨揍，趕緊走。」
「沒意思，老爺子你多久沒和我玩了，都沒以前好玩了。」錢文躲遠笑著說道。
老爺子見錢文還在臭貧，他九十多歲的老頭跟你這個奔五張的人，有什麼玩樂的，是徒孫不好玩，還是曾外孫和曾外孫女不可愛。
接過一旁孟小棗遞上的拐杖，就揚了起來，看你還搗亂。
錢文下一刻就逃遠了。
老爺子老氣橫秋的一哼，「我還收拾不了你！「
回頭笑眯眯看向錢鵬程等人，和藹道，「我們繼續。」
錢鵬程兄妹三人忍著笑，點了點頭，整齊的排在老爺子身後。
四人都穿著寬鬆的練功服，白衣飄飄，動作整齊，轉身，挪步，抬手，賞心悅目。
老爺子領隊，這次練的是太極，強身健體。
第一式卷肱勢。
第二式摟膝拗步。
第三式野馬分鬃。
…………
身後的鵬程，崢嶸，蜀道，練的是有模有樣，靜動結合，小臉嚴肅，小小年紀就有一副宗師風範。
至於老爺子，白髮，白須，白色練功服靜動間活脫脫的世外高人。
錢文又溜了回來，排在最後面，也一招一式的跟著練。
與此同時，家裡來人了，關小關領著兩人走了進來，路上問了家裡阿姨，老爺子在哪，然後三人往錢文這裡走來。
關小關三人到了庭院，看到了他們排隊整齊的英武氣勢，尤其是老爺子的老當益壯，讓關小關身後的二人一愣。
九十多歲了，怎麼感覺越活越年輕，要不是滿頭銀髮，都有些不敢認。
關小關三人都沒有出聲，等錢文他們練完。
其實他們出現的那一刻，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到了，老爺子也看到了孫女領誰來了，眉頭一皺，眼中幾分激動，幾分嫌棄。
來者正是關父關母，他們回國了。
昨天回來的，只是航班晚點了，天已經黑了，就休息了一夜，今天一大早就來請安。
錢文像是沒看見，繼續晨練。
「那是鵬程吧，都長這麼高了，大小夥子了，今年上初中了吧。」關父看著大外孫，笑著說道。
關小關悠悠道，「程程已經上高中了，小學跳級了。
崢嶸和蜀蜀也是，現在已經初三。」
關父關母尷尬的笑了笑，這麼多年，他們只回來過一次，那知道這些。
「蜀蜀長的真好看，也是大姑娘了。」關母於金仙沒話找話的說道。
「蜀蜀才十二。」關小關翻了個白眼。
關母嘴角抽了抽，陌生感無處不在。
關父關母不在說話了，安靜了下來，關父喜愛的看著自己的外孫，外孫女。
關母於金仙目光卻頻頻瞥向老爺子，眼神閃爍，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很快，晨練結束了。
老爺子畢竟高齡，這連番運動，筋骨拉伸，已經出汗，臉都有些潮·紅，呼吸沉重。
錢鵬程兄妹三人倒是輕輕鬆鬆，從小就被錢文操練，筋骨壯實的很。
就前幾天，還被學校請家長，錢蜀道又打哭某手賤男生，起因，揪她的馬尾辮。
「爸。」
見晨練結束，關父上前，恭敬喊道。
關母於金仙同樣，這次的態度比上次回來好了無數倍，低眉順眼的，讓老爺子都詫異，不像她啊。
老爺子輕輕嗯了聲，然後問道，「怎麼有時間回來了？」
關母一拉正要回答的關父，上前半步，謙順道，「爸，我們回來看您。」
「看我？」老爺子盯著於金仙，一副看破人心的眼神，譏笑道，「看我幹嘛？
看我還能活多久？」
「爺爺！」關小關跺腳，嬌怪道。
「爸，我們怎麼敢這麼想呢。」關父急忙說道。
老爺子看著兒子，三十年了，心中嘆了口氣，接過拐杖，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九十多歲高齡了，老爺子就是再想的開，也希望兒子能回到身邊，畢竟日子也就數著過了。
至於大不敬兒媳，眼不見心不煩。
關父伸了伸手，面露愧疚。
老爺子去沖澡去了，關父關母拉住錢鵬程兄妹三人。
只是錢鵬程兄妹三人對自己的外公外婆很是不熟悉，尷尬。
機器般的一問一答。
有老爺子在，錢文家的家教一直很好，就是最最任性的錢蜀道，都忍著不熟感，勉強笑著，回答著問話。
只是生疏感有些濃。
關小關翻了個白眼，她現在對自己父母只剩下服氣，其它都懶得說。
拉錢文到一邊，小聲說道，「我爸媽是你叫回來的吧。」
錢文搖了搖頭，很誠實道，「不是，我只是讓米利堅那邊的公司打壓了他們的酒樓，與投資。
他們自己就回來了。」
關小關白了錢文一眼，女婿做成你這樣，真是讓他這個妻子大開眼界。
不過，關小關也不生氣，因為錢文早早就跟她通過氣了，說老爺子年歲大了，就是心裡不說，也是希望親人在身邊，起碼能偶爾來看看他。
有次看到老爺子偷偷翻出關父的照片，打斷骨頭連著筋，錢文不希望老爺子老了老了留什麼遺憾，就起了想讓關父回國的念頭。
讓關小關想想辦法，勸勸，讓他們放棄在米利堅的生意，回國發展，現在國內到處是商機，是沃土，比國外機會多。
關小關想了想后，給遠在大洋彼岸的父母打了遠洋電話，結果是，「知道了。好的。我們會回去看你爺爺的。」
大多都是這種敷衍了事的回答，再就是問女兒關小關要錢。
這一拖，就是兩年，既然關小關沒辦法，錢文就默默出手，給他們釜底抽薪。
看你們在米利堅的根基沒了，還會不會，「知道了。好的。我們會回去看你爺爺的。」
錢文下手也沒多少顧及，雖然是妻子的父母，可錢文是真不待見這二位。
短短不到兩個月，關父關母在米利堅的資產，不知不覺就破產了。
問女兒關小關要錢，關小關直接失聯，沒辦法下，關父關母急匆匆回國了。
這次回來就是籌夠錢，讓自己在米利堅的酒樓起死回生。
所以，關母於金仙這次很低眉順眼，謙順。
關父關母總算放過錢鵬程兄妹三人了，因為實在是沒話題了，基本沒有相處過，話題少的可憐，也很生疏，還不如鄰里街坊。
兄妹三人落荒而逃，跟他們根本不親。
關母於金仙看向錢文，和善的笑了笑，親切道，「鵬程他們真可愛，懂事，能教育的這麼好，這麼多年真是辛苦你們了。」
錢文一陣犯噁心，太假了。
剛剛也就關父對三個孩子是真的喜歡，而於金仙，話里話外都是說教。
一副大人的話，你們小孩就得認真聽，意有所指的樣子。
「嗯，我自己的寶貝，我自然會給他們最好的教育，最好的生活環境。「錢文淡淡的回答道，然後看向妻子關小關，「我學校還有事，就先走了。」
「嗯，你忙你的。」關小關點了點頭。
錢文向關父關母點了點頭，走了。
要不是為了老爺子，他都懶得搭理這二位，每年讓關小關給些錢，養在國外，互不干涉，才是最正確的方法。
關父關母面面相覷，這態度，他們也是知道錢文不待見他們，而他們也不是能低三下四的人，明明知道女婿很有錢，可也基本不去觸霉頭，多是通過女兒達成自己的目的。
這十幾年，這種關係一直很和諧，他們也很滿意，可前段時間一場風暴，打破了這個平衡。
萬不得已，回來了。
現在看女婿的態度，這次還得靠女兒。
「小關…」關母拉起女兒的手。
……………
關父關母回來的第五天。
錢文正在公司，處理事務，老爺子打來電話。
「我在萬寶閣等你！」
說話怒氣沖沖的，不過不是沖他，錢文想，也只有大不敬了。
這幾天大不敬可真沒閑著，忙的很。
「有事忙嘍。」
錢文坐上車，前往萬寶閣。
萬寶閣，潘家園改造后的著名建築，在四九城現在的古玩界是大名鼎鼎。
錢文專門用來收華夏上下幾千年古董的。
店長是孟小杏，壓場子的是九門提督關老爺子，人上了年紀了，能多動就多動動，就怕閑下來，就投其所好，讓老爺子有個事做。
老爺子是欣然接受，他除了喝酒，就好這口，是正中他下懷。
2000年，古董交易又興盛起來，尤其是香江的拍賣行搞了幾個大型拍賣會，一下刺激了國內的古董交易市場。
也把古董交易的瘋狂利潤赤裸裸的擺在了檯面上，現在就是普通人都知道古董值錢，能一夜暴富。
「古董沒以前好收了。」錢文想到那裝滿避暑莊園的古董，凡爾賽道。
這麼多年，他的古董收藏隊走南闖北，給他帶回來無數古董，見多了，錢文都沒什麼感覺了。
以前沒什麼感覺，現在更沒感覺了。
就以前老爺子寶貝得不行的哥窯八方杯，他現在就收藏了好幾件。
就是唐寅的畫作，他都有兩幅真跡。
其它的瓶瓶罐罐就更多了，嗯，在他這裡就是瓶瓶罐罐。
韓春明從孟小杏那裡知道錢文有這麼多好東西，早想老鼠進米缸了，錢文一直沒讓，不是小氣，而是韓春明的藏寶庫，也沒讓他看過，什麼時機不到。
不就是私人博物館嘛。
不讓他看，他也不讓韓春明看自己的。
反正韓春明肯定沒自己的收藏品多就對了，錢文還故意讓孟小杏掰手指似的數給韓春明聽，饞死他。
韓春明是只收藏國內的文物，而錢文，國外的也收。
他的目標可一直都是在四九城開個裝滿國外古董文物的私人博物館，讓國人參觀，更讓外國人參觀。
現在的潘家園不要太熱鬧，到處都是古玩地攤，處處都是傳家寶，攤主開口就是幾千年。
「您好眼力，這可是乾隆把玩過的玉佩，您瞧瞧這光澤……」
「二百？我這可是青花瓷……」
「商周的東西？我怎麼看著不對啊……」
「老闆，看看我這玉扳指，當初秦檜……」
錢文聽著咧了咧嘴，真是什麼都有，什麼都敢說，裡面肯定是有真東西，不過假東西更多，多達百分之九十九。
古董交易興盛了，制假自然也就興盛了。
到了萬寶閣，抬頭看了看恢宏的牌匾，錢文走了進去。
「錢文。」
韓春明喊道。
「咦？」錢文疑惑道，「春明你怎麼在這？」
「我來淘寶啊。」韓春明壞笑道。
錢文一愣，「你到我店裡淘寶？」
「嗯吶。」韓春明認真臉的點了點頭，「誰讓你的萬寶閣名氣大，潘家園又是你的地盤。
好東西都往你這送，我只能勉為其難幫你分憂了。」
「孟小杏！」錢文突然喊道。
「到！」孟小杏鑽了出來。
「把韓春明給我打出去！」錢文開玩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