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4章 1985年
清晨。
今天是周末，無事。
錢文休息到自然醒，時間差一刻九點，早飯已經早早做好，在他的大院中，還多了一位朋友。
韓春明正拿著洒水壺，正彎著腰，對院中的花草澆灌，臉上帶了微笑，一看心情就不是一般的好。
錢文吃著一個包子，看著這位一大早就找來的摯友，嘴裡嗚囔道，「你是有事沒事？
一大早就來了，也不急，也不叫我，蹭了我家一頓早餐不說，等我起了，你也不說找我什麼事。
只是一個勁的霍霍我的花花草草，你放過它們吧，安迪有照顧的，你在給我澆死了。」
今天關小關也調休，好像也沒出去的意思，想在家裡好好歇歇，正跟安迪·娜坐院中的藤椅上隨意聊著天，時不時望他這一眼。
好像在聊錢文在米利堅鬼混的生活，不過安迪·娜嘴很嚴，只是說老闆在生意上的種種，從不說老闆的私生活。
「有事有事，是小關攔著不讓我叫你，要不然早拉你起來了。
你先吃，事不急，一會說也行。」韓春明看了關小關一眼，聳聳肩，繼續霍霍錢文院中的花花草草，當初這還都是他選的。
有些噎，敲了敲胸口，灌了口牛奶，錢文順了順氣，「別一會了，趁我在吃飯，趕緊說，要不一會你就沒機會了。」
韓春明扭頭望來，「周末你都有事？」
錢文搖了搖頭，「沒事。」
「那？」韓春明看著他。
「一會要和懶貓約會去，哪有功夫搭理你。」錢文一副重色輕友的態度。
聞言，韓春明沖錢文豎了個大拇哥，有你的。
關小關聽到錢文要和她約會，可愛的撓了撓頭，自己怎麼不知道，有些扭捏的看著錢文，「一會去約會？」
現在二人的關係已經透明的不能在透明了，親朋好友就等著喝二人喜酒了。
錢文含笑道，「美麗的小懶貓女士，你願意么？」
小懶貓指尖纏著髮絲，嬌羞的點了點頭，這應該是他們在國內第一次約會。
小懶貓回房打扮，選出門衣服去了。
那邊韓春明見狀搖了搖頭，以前的關小關是多麼一個高冷，傲氣的姑娘啊，現在再看看，高冷與傲氣都去哪了。
聽錢文要出去，韓春明也不再霍霍那些花花草草了，放下手中的洒水壺，拍了拍手，走向錢文，到了跟前也不嫌地上有土，直接坐到屋前台階上，還看了錢文一眼，意思是坐。
錢文又拿了兩個包子，端著牛奶，也沒什麼形象的擠開韓春明，坐已經擦乾淨的台階上。
錢文這個操作讓韓春明無奈搖頭，實在是拿錢文這個發小沒辦法。
這次吹了吹，安安穩穩重新坐下。
錢文還嫌棄道，「我正吃飯呢，灰都揚我包子上了，不香了。」
韓春明聞言嘴一咧，撅起屁股，就還想來幾下。
錢文趕忙阻止，「多大人了，還孩子氣，讓人看了笑話。
安迪都看著呢，你多影響祖國的形象。」
韓春明大無語，哪那都有理，「我發現，現在你最孩子氣，是一點沒出國前的穩重了。」
錢文微笑道，「這不有錢了底氣足了嘛，腰桿硬了。」
韓春明言之有理的點了點頭，腰包就是男人的腰桿。
「說吧，什麼事？」錢文一邊吃了包子，一邊問道。
韓春明上下打量了打量錢文，好奇的問道，「你跟蘇萌說什麼了，她昨天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晚上那個熱情。」
錢文眉一挑，重點道，「怎麼個熱情法？」
韓春明瞥了錢文一眼，這是能告訴你的么，韓春明摸了摸腰。
錢文懂了，看來他嘴遁效果顯著啊，笑了笑簡單說起來昨天蘇萌來找他，二人交談的話題。
韓春明聽后，「還好蘇萌聽進去了。」
「蘇萌又不是沒法溝通，她對所有人都客客氣氣的，就是獨寵你一人。」錢文說著樂了。
「這倒是，就是獨寵我一人。」韓春明也樂道。
「你說你們這話題聊著聊著也有些大吧，不就是我辭職的事嘛，你個沒結婚的主，怎麼教導起我媳婦了，還話題一下那麼尖銳。」韓春明笑著說道。
錢文舔了舔嘴唇上的奶漬，「說著說著，話不就到哪了嘛。
硬著頭皮也得說下去不是。」
韓春明愕然，「硬著頭皮？
你要是開導錯了，最後遭難的可是我！」
錢文聳聳肩，很不負責道，「對啊，是你又不是我。」
韓春明突然想捶自己這位發小了，當個人吧。
本來還想謝謝對方呢，現在是一點感激都沒了。
說說笑笑，一切向好，錢文問起，「這蘇萌都同意你做自己喜歡的事了，有想好辭職后做什麼嗎？
有酒樓的分紅，你養家是一點問題都沒有，可要是想蓋你自己的私人博物館，我想還差點意思。
近幾年，有不少人把目光投到國內文物收藏上了。
沒點家底撐腰，就算蘇萌理解你，你還是會很難平衡你的愛好與家庭之間的這個橋樑。」
韓春明呼出口氣，「這幾年一直在學校，畢業后也沒脫離學校這個圈子。
要真說辭職后幹個什麼，我只能說目前沒明確目標。
不過我一直有考慮，辭職后，我第一件事就是先去南方走一趟，多看看，多聽聽，然後再做決定。
改革開放的春風還方興未艾。」
錢文拍了拍韓春明的肩膀，「那就好好看看，決定后告我一聲。」
韓春明還有些感動有這麼個好哥們，可扭頭看到自己肩膀上的包子油，他一愣。
錢文默默起身，往關小關房間走去，口中喊著，「懶貓，好了沒有。」
「錢文～～」身後，韓春明森然道。
…………
錢文給安迪·娜也放假了，來到國內，雖然不是很忙，可也一天沒休息過，一直協助錢文這位酷愛當甩手掌柜的老闆處理公司的事務。
今天讓無事的韓春明與蘇萌，替錢文，帶安迪·娜好好逛逛祖國的大首都，領略一下東方神韻，關小關的車就給他們開了。
出發前，與關小關去老爺子小院走了一圈，老爺子正看電視呢，大俠霍元甲。
孟小棗也看的入神，兩人都沒發覺錢文二人進來。
「爺爺。」關小關叫道。
老爺子回頭看了二人一眼，眼尖的發現孫女的靚麗打扮，「要出去？」
錢文大大方方道，「嗯，和懶貓去約會。」
「嗯，去吧，別打擾我看電視。」關老爺子還是一如既往的利落，擺了擺手，扭頭繼續看大俠霍元甲。
關小關和錢文對視一眼，笑了笑，和孟小棗搖了搖手，走了。
門口打開車門，剛要上車，錢文就看到了程建軍從大雜院中走了出來。
他嘴角微翹，帶起壞笑。
「程建軍～～」錢文在車頭喊道。
程建軍一僵，想當做沒聽見，最後還是掛上笑臉，走向錢文。
錢文看著程建軍，笑著說道，「你來的正好，我這缺個司機。」
正好個鬼，程建軍心裡嘀咕道，可面上卻是客客氣氣的，「我有事，學校有事，不好意思。」
錢文似笑非笑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說謊的時候眼睛會往上瞟。」
程建軍一僵，還真沒人告訴過他。
錢文讓關小關坐到後座，看著程建軍說道，「趕緊的，你領工資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麼拖拖拉拉。
要知道，你才上班多久，我就足月給你發放工資了，像我這樣的老闆，你不應該盡心竭力付出么。」
想到自己鼓起的腰包，與有些彎曲的腰桿，程建軍咬了咬牙，「我不會開車。」
「你不會開車個鬼！
邱瑞金都告訴我了，你在鋼琴廠早學會開車了，還經常給領導開車。
麻溜給我上車，別逼我在鄰里街坊面前扇你。」錢文直接道。
程建軍一怔，回想起最近一直帶他的邱瑞金，說話斯斯文文，頭頭是道，很好說話的樣子，又老是有意無意的聊他的事，原來是間諜啊。
程建軍不情不願的坐上駕駛位，生硬道，「去哪？」
錢文說道，「先去天壇，還有別一臉殭屍臉，看著就來氣，你是知道我是說扇就扇的，給我笑！」
程建軍欲哭無淚，他再次感嘆命運不公，乖乖露出笑容，就是有些難看。
他怕被扇。
錢文滿意的點了點頭，領了我的錢，你就是我的人了，擺臉子根本不可能！
車開了，往天壇開去，別說，程建軍開車還挺穩。
關小關無語的看著錢文，不是二人約會么？現在多了這麼個電燈泡。
錢文看出關小關的意思，拉著她的手，「沒事，就一司機，總不能我開一天車吧，咱們玩咱們的，讓他在門口等咱們就行。」
程建軍，「煩死人了！」
當然，程建軍肯定是不敢當錢文面說出來的。
程建軍對錢文這種不按常理出牌，還死死拿捏他的主，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默默承受。
一天悄悄過去，程建軍高不高興不知道，反正錢文與關小關很開心，高興，歡樂。
先是天壇，后是什剎后海悠閑散步，中午到首都飯店吃飯，下午逛了逛故宮，之後去商場買了些漂亮衣服，黃昏去的電影院。
一天除了和關小關肆意的遊玩，歡樂，還有指揮程建軍。
讓程建軍都有些麻木了。
「程建軍，麻煩你去買兩瓶汽水回來。」
「程建軍，路邊的糖葫蘆不錯，買兩串回來。」
「程建軍，那糖糕看著不錯，去買些回來。」
「程建軍，看看那邊在幹嘛。」
「程建軍，東西拎著。」
「程建軍………」
「程建軍………」
「程建軍………」
錢文就像那唐僧般，陪關小關開心約會同時，還不忘念叨程建軍。
程建軍也有被使喚炸毛的時候，要撂挑子不幹，錢文根本就不慣著，拉角落，一個手刀就擊暈了程建軍，幾分鐘后躺地上的程建軍爬起，默默的聽起了老闆的吩咐。
錢文是真說到做到，一點不顧及程建軍這個鄰里街坊的感受。
逆反是真上手打他，這直截了當的做法如當初霸凌，再次讓程建軍明了難以反抗錢文。
天黑了下來，錢文的車停到大院門口，錢文與關小關開心的下車，這一天二人很愜意。
程建軍默默從駕駛位下來，默默往家的方向走去，他累了，身心疲憊，果然人的悲歡並不相通，這一刻程建軍只想世界趕緊毀滅，別讓他在看到天殺的錢文！
「程建軍……」錢文喊道。
程建軍下意識一抖，一天下來，都條件反射了。
「給叔叔阿姨買的東西，你忘拿了。」錢文打開後備箱，找出兩個包裝好的紙袋子，一個是女士紗巾，一個是男士皮鞋。
程建軍默默接過，說了句，「謝謝。」扭頭就走。
「你要是敢扔了，後果自負。」身後，錢文微笑著淡淡說道。
程建軍一僵，他剛剛還真冒出這想法，現在不帶回去都不行了。
程建軍走了，錢文與關小關拎著一堆東西，往家裡走。
關小關看著錢文好奇問道，「你和這個叫程建軍的人怎麼回事？」
關小關已經好奇一天了，這回家了，實在憋不住了。
可以明顯的看出，二人關係很僵，既然這樣為什麼還要硬湊在一塊，不尷尬么？
錢文笑了笑，簡單說道，「這是位人才，我正在讓他適應我。」
很明顯，關小關沒懂，不過她也不是刨根問底的人，也沒在繼續問。
一天下來，關小關是真累了，兩人擁吻后，關小關推錢文出自己房間，面紅耳赤的關上門。
門口，錢文含笑道，「晚安，好夢。」
安迪·娜房間的燈亮著，不過沒人出來，錢文看了一眼，伸著懶腰，往自己房間走去。
……………
春去秋來。
院中的綠植枯黃了兩次，綠了兩次。
時間來到兩年後。
1985年秋中。
這一年，蘇萌懷孕了，韓春明即將要當爸爸了。
這一年，錢文與關小關領了結婚證，成了合法夫妻。
就差辦酒席了。
老爺子把良辰吉日已經選好，也通知了關小關在米利堅的父母，就等著這一天的到來。
關小關也暫時搬回了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