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1章 他日因,今日果
第621章 他日因,今日果
喬祖望踩在板凳,扒著綁在房樑上的繩子,哀嚎著不活了,要上吊。
簡直聞者傷心,聽著流淚。
重要觀眾錢文到場,不但沒勸,反而我就看著,你隨意的幾分意思。
錢文不知道喬祖望又要鬧什麼幺蛾子,可一看就知道沒什麼好屁。
喬祖望猛的絕望哀嚎了好一會,把已經回巢的黑鳶天天都吵走了。
桌上啤酒喝到一半,花生米還沒吃多少,沒人搭理的喬祖望可能覺得沒面子,要死要活的哀嚎聲驟停。
然後……
「哼~」
冷哼一聲,也不上吊了,用力一甩手邊的繩子,啪嗒一下跳下板凳。
走到他跟前,對著他大叫道,「我要上吊啦~」
錢文扣了扣耳朵,調侃道,「看到啦,這不隨時準備救你嘛。
誰知道,都等好半天了,你也沒給我機會呀。」
喬祖望一噎。
「伱……我……」
喬祖望臉一會紅,一會青。
「既然沒事了,那就把繩子解了,板凳擦擦,準備吃飯吧。
嚎了好一會了,應該也累了,補充補充體力。」
錢文是絕口不問喬祖望為什麼上吊,為什麼要死要活,讓喬祖望是憋的慌。
三麗急忙去解麻繩,藏起來,免得老爸又想不開,這一驚一乍的,心臟受不了。
屋裡這一刻就剩錢文和喬祖望了。
「你就看著你老子上吊!」喬祖望憤憤不平道。
「你不沒事嘛。」錢文似笑非笑看著喬祖望的。
「你就不問一下我怎麼了?」
「不問了,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喬祖望胸悶的手哆嗦。
這時二強探頭進來,看著他們二人小聲問道,「飯做好了,上桌么?」
錢文起身,「吃飯,早餓了。」
錢文去幫忙端菜,喬祖望一拍大腿,沒有如他所願,氣的一口氣把桌子上還留一半的啤酒一飲而盡。
「咳咳咳咳~」
喝的太猛,嗆著了,臉憋紅。
「這家我還是老子么!」
吃飯不積極,腦子有問題。
堂屋很快就擺好碗筷,晚飯上桌了。
今天二強大顯身手,做了一頓師傅李天昌教給他的河豚湯——一品河豚。
湯汁濃郁,白皙如乳,看著就很鮮美。
河豚啊,異常鮮美,可身含劇毒。
盛了一碗,看著濃白的湯汁,鮮美的魚肉,錢文舔了舔嘴唇,拿起湯勺張口就要一品。
可餘光看到一旁的喬祖望臉色還是鐵青,眼睛一轉,嘴角上揚,放他面前,含笑道,「河豚,很貴的。」
憋悶的喬祖望一頂,翻白眼,沒好氣道,「你怎麼不先喝。」
錢文一笑,這是知道河豚這玩意啊,看來還是很精明的。
「這不沒救成你嘛,給個機會。」錢文玩笑道。
喬祖望懶得說話,他又不是真想尋死。
「沒品味。」
錢文拿回湯碗,品了一口湯,濃醇,鮮美,又品了口雪白的魚肉,肥嫩,口感又鮮又甜。
錢文不禁眼睛微眯,享受,二強手藝是越來越好了。
「爸,我處理乾淨了,師傅在教我做這道菜的時候三令五申,我都一一用心記了。
在師傅家裡,我做過好多次了,已經嫻熟了。
而且我已經嘗了第一口了。」喬二強很是認真的對喬祖望說道。
這道菜,錢文不是第一次吃了,在李天昌哪裡吃過好幾次了,也都是喬二強做的,當然知道李天昌他們做這道菜,上桌前第一口掌勺的先嘗。
剛剛讓喬祖望先吃,只是看著對方的苦瓜臉,突然想逗逗他,喬二強要是沒有掌握這道菜,李天昌是不會允許他在外面做的。
喬二強的話,讓悶悶不樂的喬祖望一瞪眼,「吃吃吃就知道吃。
你們老子被欺負了也沒人問一句。
某些人還看戲,還喝著啤酒,吃著花生看戲。
你當老子是在唱大戲呢,一點沒有兒子樣,這個家誰是老子,誰是兒。
就沒見過這麼當兒子的!」
二強摸了摸鼻子,埋頭巴拉飯。
三麗漂亮的大眼睛忽閃忽閃,也作為半個參與者,有些不好意思,眼神上飄。
四美歡快喝魚湯,知道老爸這麼一鬧,指不定等著什麼呢,一點沒往心裡去。
七七人小,心思卻細膩,又被錢文,三麗幾人從小教育,知道這時自己老實吃飯就行。
錢文在享受美食,更沒功夫搭理喬祖望了。
喬祖望怒斥后,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飯桌上都是默默吃飯聲。
讓喬祖望有些抓狂。
他要不是打不過某人,哦,不……應該是所有人,他今天非要振一振一家之主的威嚴。
『學什麼不好,非要學狗屁武術,弄的老子不像爹。』
好一會,氣總算是捋順了。
見鮮美的河豚湯一點點減少,他急了。
「給……給我留點,別都喝完了。
我還沒吃過呢。」
喬祖望急忙起身給自己盛了一碗魚湯。
「嗯~」嘗了一口的喬祖望眼前一亮。
點了點頭,「確實貴有貴的道理啊。」
他別的不行,可嘴刁的可以。
喬祖望又連連喝了幾口,在給自己盛滿,夾了一大塊魚肉,吃了幾口魚肉后,突然嘆了口氣,他算是知道自己的招式在這個家是真起不了什麼作用了。
又吃了口菜,對著所有人,尤其是錢文,道:
「我工作的廠子要私有化了,現在我停薪留職,也就是說算是沒工作了。
也不知道那天我就成下崗工人了。」
三麗,二強一驚,「那……那……」
他們一個學生,一個還沒參加工作,也不知道怎麼辦,干著急。
錢文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這就是你在家鬧的原因?
這地方也不對啊,你應該去找你單位說理去呀。」
喬祖望臉難得一紅,是不怎麼光彩,可他也沒辦法啊。
「還有,沒工作就去找工作啊,在家嗷嗷什麼。」錢文看向喬祖望說道。
「你……你以為現在工作說找就能找下啊。
而且我有殘疾在身,不能做體力勞動的。」喬祖望理直氣壯道。
四美小聲吐槽,「您那兒殘疾了,能跑能跳,天天麻將打的,滷肉吃著,小酒喝著,比誰都自在。」
「我右腳小拇指少了一節好吧,政府給開的殘疾證明,我這麼大人還能胡說八道咋滴。」喬祖望瞪拆台的好女兒。
四美翻白眼,好大的殘疾啊,確實不能體力勞動。
「那你就打麻將發家致富唄。
你不是喜歡打麻將嘛。
以前還得上班,現在天天都可以打了,多開心,掙錢歡樂兩不誤。」錢文出謀劃策道,他現在算是知道喬祖望打的什麼鬼主意了,對他圖謀不軌。
喬祖望一噎,打麻將要是能發財,他早吃香的喝辣的的了,開始耍無賴道,「我不管,喬一成你那麼有錢,又是買房,又是開單位的,你得管我。」
錢文一樂,還賴上他了。
要是喬祖望有個父親樣,在喬母逝后,能微微照顧他們,他都不用喬祖望嗷嗷,上吊什麼,他一準給他辦的妥妥的。
可現在……
「那你說,你想讓我怎麼做。」錢文饒有興趣的問道。
「我也不要你多麼照顧我,我也不老,生活還能自理,你只要每月給我五百生活費就行。
反正對你也是九牛一毛,你……」
「五百~」
沒到喬祖望說完,四美就驚呼出聲。
現在金陵普通工人平均收入也就是一百左右,喬祖望張口就要五百,簡直獅子大開口。
三麗,二強都放下了碗筷,眼睛瞪大,吃驚的看向喬祖望。
今天這齣戲,有些昂貴啊。
錢文手指敲了敲,引來幾人的目光,「老實吃飯,這麼美味的河豚湯都堵不住你們的嘴。」
喬祖望就不能給他胡攪蠻纏的機會,要不然越搭理越來勁,四美簡直在幫倒忙。
「我衣服都多久沒換新的了,現在澡堂子洗澡都漲價了,五百不多,我……我勞累了快半輩子,也……也應該想享清福了吧。
喬一成,你不能不管我,我可是你老子啊。」
喬祖望說這話的時候,剛開始底氣還不足,可慢慢的理直氣壯起來,一副他不給錢,就對不起這個家的樣子。
錢文是一點沒生氣,因為真沒必要,氣大傷身,為了喬祖望不值得,又不是不知道他是個什麼人。
都沒和對方理論一下這些年他們是怎麼過來的想法。
他想怎麼做,喬祖望又做不了決定。
錢文想了一下,看向眼巴巴盯著他的喬祖望,「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五百沒有……」
「喬一成!」話還沒聽全,喬祖望就急了,騰的站起來。
錢文臉一沉,平靜似水的盯著喬祖望,「你是要我在二強,三麗,四美,七七面前跟你好好理論一下么?
摸著自己的良心,靜等幾秒鐘,在考慮有沒有資格憤怒。
不要讓自己顏面盡失。」
「想要享清福等你什麼時候真正老了,我們在討論這個話題。
我不是去年給了你一『深發展』股證嘛,你當初花了一千,我現在五千收了。
五千,大部分工人五六年的工資了,就是你好吃懶做,也夠你揮霍一段時間了,怎麼樣,換不換。」
喬祖望站在原地,喘著粗氣,瞪著牛眼,看著錢文。
可也不敢真嚷嚷,因為他知道自己做下的事。
「你當我傻啊,我都打聽了,就那個股票,雖然不怎麼懂,可現在都漲了,白花花的銀子呢,我還等著一萬呢,這可是你保證的。」喬祖望說道。
錢文聞言,攤了攤手,「那沒辦法了,你可能真需要麻將致富了。」
「喬一成,你不能這麼絕情。」喬祖望急了。
有個富豪兒子守著,卻只能幹瞪眼,說出去都讓街坊四鄰笑話。
錢文沒看喬祖望,而是看向喬二強幾隻,見吃的差不多了,「耳朵豎那麼直幹嘛,既然吃飽了,就收了吧,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二強,三麗幾人相視一眼,然後很聽話的開始收拾碗筷。
很快,桌子上的晚餐就收拾乾淨了。
喬祖望瞪眼,「他喬一成當狗訓你們的啊,有必要這麼聽話嘛!」
「你才狗呢。」四美小聲,撅嘴道。
三麗拍了她一下,讓她別摻合,拉著七七去隔壁預習下學期的功課去了。
見人都走光了,錢文看向喬祖望,認真道,「我這人一向講道理。
錢你就別想了,至於為什麼,你是心知肚明的。
有些東西,還是不要挑破的好,這樣你好我好大家好。
二強,三麗,四美,七七,我管不著,他們成年後怎麼選擇我也懶得管。
可我這人……比較決絕,面子挑破了,可就真回不去了。
你決定吧。
嗯,就這樣。」
錢文說完,就走了。
他是真懶得搭理喬祖望,只要少出幺蛾子就行,因為爛泥扶不上牆,他也不是沒想過改變一下喬祖望,畢竟當初12歲的他確實小,還要照顧不大的三小,要是喬祖望能改過自新,他也輕鬆幾分。
可,麻將,酒,下酒菜,小曲,都比他們重要,根本改變不了。
他也就踏實了,不想什麼無稽之談了。
你養我小,我養你老,是先有前,才有后的。
「喬一成,你真就不管我了!」喬祖望難以置通道。
他頓步,沒有回頭,搖了搖頭,淡淡道,「你應該感謝自己當初還有些良知。
你可以不用擔心自己的晚年生活,至於現在嘛,四十多的你還是找個工作吧。
其實你真可以考慮一下,把股票賣給我。」
錢文走了。
這齣戲,讓搭台表演的喬祖望很是不痛快。
可他又有幾分良知,他會鬧,會無賴,可也要面子,話到此,他也算是明白了,起碼目前他是指望不上那個混蛋了。
晚上,很喜歡做夜宵的二強敲門叫喬祖望,問要不要吃小餛飩。
往日很嘴饞的喬祖望怒罵滾蛋,氣飽了。
大有當初為什麼沒把那發射牆上的意思。
第二天。
喬祖望早飯都沒吃,一大早就沒了蹤影,同時消失的……
「我養錦鯉的古董大瓷缸呢?
家裡進賊啦~」
洗漱完,準備晨練的錢文,大叫道。
他的清代末期,天青雲煙色襯托他文人氣質,小院中養魚的大瓷缸丟了。
原地只留下一攤水跡,碧綠,像大蒲扇的荷葉,未展顏的花骨朵。
「還有我的錦鯉呢?我的好運沒了。」
咯吱~
二層的窗戶打開,睡眼朦朧的四美,二強出現,低頭往下看。
「呀,小紅,小花呢?」四美也驚呼道。
小紅,小花就是他在古董大瓷缸里養的錦鯉,按顏色取的名字。
「大哥,凌晨四五點的時候,我好像聽到響動了,可沒在意。」喬二強撓了撓頭。
「大白,二白呢,怎麼看的家!」錢文轉身走向隔壁。
往日,根本不會關起來的大白鵝,都被關起來了,一見他,嘎嘎嘎的叫,扇翅膀。
錢文一下知道他的古董大瓷缸誰偷走了。
要知道,不是家裡人,看家護院的大白,二白根據就不會老老實實回窩,還被關起來。
排除法,隔壁都排除了,就剩下一個真相了。
錢文一下氣笑了,「真行。
真是窮凶極惡了。」
「我的錦鯉要是有個好歹,這次這事過不去!」錢文怒道,他的好運都敢動,這不是破他風水嘛。
呦~
已經年邁,開始脫落羽毛的黑鳶天天,在窩中一張翅,飛到老宅小院中原本用來蓄水的土褐色大瓮邊沿上,沖他叫。
錢文疑惑的走了過去,往大瓮里一望,兩條歡快,活潑,色彩鮮艷的錦鯉映入眼帘。
錢文無語,「真是滑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