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執著於證據
至於之前心底裏的那些打算，耶律戎則將其狠狠的壓下。
察覺到他的變化，南宮玥才稍稍滿意，隨後就轉身離開，將空間留給他們兩人。
至於慕衛策在看到那些東西後就已經知道耶律戎會提出什麽條件，隻是他看向對方的眼神，還是變得有些嚴肅。
“且不論束城之事。
有一件事，本王很是好奇……
既然你們西戎族這些年來，跟朝廷裏的人勾結，私販糧食，還儲存了這麽多軍糧。
再以西戎族如今的兵力，為何你卻遲遲沒有揮兵南下？
難不成，就隻是為了當初與南宮家的一個承諾嗎？
可如今……南宮家已滅，就算有後人在世，她們也毫無下落……
在這樣的情況下，本王實在是想不通，靈狼王為何還會遵守誓約，甚至還為此，深入北武朝，調查六年多前的事……”
聽到他的話，耶律戎就冷笑了一聲。
“你以為本王跟你們那些出爾反爾的文人雅士一樣嗎？
你可知，當年，為了達成與本王的承諾與誓約，南宮雄做了什麽？他的夫人又為西戎族做了什麽？
即便故人已逝，本王也絕不會違背向天神發的誓約！”
看著他那信誓旦旦的模樣，慕衛策卻是直接給了他一個大白眼，“靈狼王殿下，你說這話，是以為本王不知道你當初立下誓約時的情況嗎？
要不是因為你們西戎族當時的軍隊被南宮將軍打得七零八落，你會願意投降？
即使如此，當初你打著的，也是與南宮將軍魚死網破的主意吧？
隻可惜你們西戎族那年，雪災加上瘟疫，天時地利人和，無一站在你那邊，你才不得不低頭、臣服。
而要不是南宮家，怕是你們西戎族如今也隻會剩下寥寥幾個族人了吧？
南宮家大義，才會給你們苟延殘喘、休生養息的機會。
怎麽如今，卻成了你不會違背天神之誓約啊？”
慕衛策的眼中滿是諷刺，而被他直接戳穿了事實，耶律戎臉上就有些訕訕的，“安王殿下既然知情，又何必多此一問？”
“本王好奇的是，西戎族如今也算是有一些能力了，你卻沒有趁機反撲，甚至願意為了我朝子民，與我合作，聽我吩咐……”
若換成以前，慕衛策肯定會懷疑對方另有圖謀，可經過這些天的相處，他卻很清楚，耶律戎並沒有自己的私心……
最起碼，在想要為六年多前那件事的人伸冤一事上，他是真心實意的。
但……
身為西戎族的王，他又為什麽會這麽做呢？
聽到這裏，耶律戎才明白對方的顧慮與懷疑，想了想才說道：
“事實上，本王並不樂意與你合作，也不想替你們中原人出頭伸冤……
恰恰相反，看到你們中原人內鬥，本王看得歡喜，更樂意坐享其成！
但正如你剛剛所說，若當初沒有南宮雄與其夫人相助，西戎族根本無法生存下來。
當年，本王就以天神之名，對南宮雄立下了誓約，隻要他們能護我西戎族子民平安，本王有生之年就絕不會入侵北武朝。
此誓約，天神可證！
可南宮家一滅，邊城附近就傳來西戎族入侵一事，沒等本王調查清楚，你們的鷹嘯軍就傳來成功坑殺我西戎族七萬士兵！
這事事關重大，本王如何能不調查清楚？
隻是深入調查後，本王才意識到，你們北武朝的人心，到底有多齷齪！
尤其是那些當官的，怕是除了南宮家的人算得上是光明磊落外，根本沒有一個人是有良心這東西吧？”
說到這裏，耶律戎的話裏也難免帶上了幾分憤恨，畢竟事實真相，實在是令人發指！
“此事尚未有定論，靈狼王又何必一杆子打死所有人呢？”
看著他那生氣的模樣，慕衛策卻十分的冷靜，而他的話卻讓耶律戎差點忍不住上前揍他一頓，最後隻憤憤不平的盯著他。
“本王記得，南宮將軍當初，對安王殿下，是諸多照顧。
便是你未受傷中毒前的一身功夫，以及如今能擁有這般卓越見識，皆有他們夫妻二人之手筆……
如今看來，安王殿下倒是把南宮雄那家夥的不懂變通學了個十足！
且不說本王給你的那些證據，便是你自己調查得來的……
大石村裏的事，難不成還不算是證據嗎？
還有那些黑衣人……
別忘了，他們除了要你的命，還要所有跟這件事有關係的人的命！
而這，又是為了什麽？”
“殺人滅口。”
相比於耶律戎那激動不已的模樣，慕衛策卻是輕聲打斷了他的話，答了他的問題，這讓對方一時之間有些沒反應過來，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然後看到他那冷靜的模樣，不禁苦笑了一聲。
“看來你心底裏是跟明鏡一樣……那敢問安王殿下，明知事實真相如此不堪，你又為何還要苦苦執著於一個‘證據’？
難不成對你來說，證據，比那些人的性命，還要重要嗎？”
問到最後，耶律戎還是忍不住提高了聲調。
“不是。
恰恰相反，在本王看來，人活著才是最重要的事。
但如今，他們死了，且死得不明不白。
最重要的是，外界根本沒人知道他們的存在，即便他們死了，也沒人知道他們是怎麽死的！
在這種情況下，光憑我們空口白話，難不成就能讓全天下的人知道，並且相信，六年多前，失去南宮家的庇護，北武朝坑殺西戎族七萬士兵一戰大獲全勝的事實，其實死的，都是兩國無辜的百姓們嗎？
沒有確切的證據，就算你願意以西戎族的天神起誓，本王願意以自己身家性命，所有的榮華富貴乃至下半輩子以及後代子孫作為擔保，你覺得，朝廷會認下這樁事嗎？
不會。
不隻不會，一旦被那些人得知此事，他們隻會做一件事，就是殺人滅口。”慕衛策的話說完，耶律戎就陷入了沉默之中。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回過神來。
“所以，這就是你執著於證據的原因？
可這麽多年過去了……除了本王調查出來的這些，你覺得，還會有別的證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