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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第三四〇 塞上風雲(上)

  第340章 第三四〇 塞上風雲(上) 

  到了五月底,北上的第三師蔡樹森部已經基本上收復了內附草原部族。 

  就連最西邊的額濟納土爾扈特旗都宣布效忠華夏。 

  這個地方正好在河西走廊的最西部的肅州府以北。 

  在額濟納土爾扈特部南邊,左季高的大軍也已經到了這裡,前鋒部隊已經到達了安西州。 

  在收服內附草原部族的過程中並沒有發生多少戰鬥。 

  一方面因為董書恆調弈忻過去協助說降各部,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另一方明,內附蒙古之前被北上的騎兵團肆虐過一場,捲走了大量的牧民人口。 

  之後又被僧格林沁抽調了大量的青壯。 

  滿清末期, 草原上的人口本就比之前大為減少。不得不說對於草原的統治,滿清在歷朝歷代當中算是最為成功的一個。 

  現在,整個內附草原部族已經是元氣大傷,嚴重缺乏戰鬥力。 

  加之內附草原制度和內陸府縣制度相近,他們沒有統一的領導,很容易就被各個擊破。 

  董書恆沒有急於改變草原的制度, 只是在每一個旗盟派遣民政官負責貿易和稅收, 在重要的位置建立軍事要塞,原本的旗主依然掌握著自己的財產,掌控著手下的牧民。 

  這與對待中原地主的方式很相近。不過董書恆今後會給予牧民自由流動的選擇。 

  這項制度一旦實施,今後牧民有了更好的選擇,這些旗主就會慢慢進化為牧場主。 

  為了牧場的收益,在無人可用的情況下。他們會花錢去雇傭放牧工人,不然他們根本就沒辦法招到人手。 

  生產力的發展必然會影響到生產關係。草原上的生產模式幾千年一成不變,但是並不是沒有變化的可能。 

  董書恆希望今後的草原地區都是以牧場的形式運作。 

  這種運作模式方便推廣科學放牧,有利於對牧場的保護。 

  不過蔡樹森接下來沒有繼續北上漠北。 

  因為派到烏里雅蘇台將軍慶如處的理藩院使者被轟了回來。 

  慶如沒有將事情做絕,使者至少是活著回來了。但是這意味著要想和平解決漠北的問題還是任重熱道遠。 

  而且第三師,連續作戰行軍已經疲憊不堪。蔡樹森部無力誇過大漠北上漠北。 

  在恰克圖的騎一旅倒是沒有動,只是光憑藉騎一旅也沒辦法僅僅依靠武力解決漠北的問題。 

  漠北太大,各大部族分散在廣大的區域,要是跟復興軍玩起了躲貓貓,那麼戰爭就不是一時半會能夠結束的了。 

  沙俄會給復興軍那麼多時間嗎? 

  慶如的打算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自覺沒有能力跟復興軍對抗,整個滿清都瞬間土崩瓦解,更何況是荒涼的漠北草原呢? 

  但是慶如也有自己的依仗,那就是北方的沙俄。 

  沙俄一直覬覦漠北草原。他們的商隊、東正教的傳教士經常活躍在草原之上。 

  慶如自然也是知曉的, 只是他剛剛上任不久,跟這些人沒有多少接觸, 但是將軍府的屬官跟沙俄的人卻多有接觸。 

  自乾隆年間滅準噶爾,又平阿睦爾撒納,定邊左副將軍遂成為管轄喀爾喀四部、科布多和唐努烏梁海事務的駐紮大臣。因其長駐烏里雅蘇台,又稱為烏里雅蘇台將軍。 

  這就是現在慶如的崗位。 

  不過在乾隆二十六年(1761年)置庫倫辦事大臣,土謝圖汗部與車臣汗部民政事務改由庫倫辦事大臣管理。 

  同年,置科布多參贊大臣管理科布多地方。 

  此後烏里雅蘇台將軍仍監管賽音諾顏部、札薩克圖汗部二部民事與唐努烏梁海事務,並統轄喀爾喀四部、唐努烏梁海與科布多各路蒙古兵。 

  也就是說偌大的漠北並非是慶如一個人說了算。 

  他要想單幹,還必須搞定庫倫辦事大臣以及科布多參贊。 

  所以慶如派出了兩隊人馬,一隊北上去尋找沙俄借兵,尋求幫助。 

  另外一路去漠北各地,尋求漠北各部的支持。 

  慶如顯然是一個明白人,或者是他的身邊有高人相助。 

  他的處理方式,考慮得很全面。 

  但是卻唯獨漏掉了庫倫廟裡的那個老和尚。 

  老和尚平時確實沒有什麼存在感,他似乎更喜歡存在於牧民的心中。 

  他很少過問軍政事務,所以草原上的大人物都很容易忽略他。 

  但是,誰也不能忽略他的影響力。 

  阿興達理嘉措喇嘛出自青海,是這一任的札薩克圖喇嘛,他雖然名義上只管著庫倫喇嘛旗,但實際上,他的影響遠遠不至於此次。 

  整個青海以北的草原上的黃教寺廟都要聽命於他,因為他掌控著庫倫三大寺,而三大寺是遍布蒙古草原上的黃教格魯派的聖地。 

  五六月份的草原上面,天氣風雲巨變。 

  剛開始還是晴天,一會兒烏雲就彷彿是貼草原瀰漫開來。 

  就如同從地底下冒出來一般。 

  遼闊的草原上一個車隊沿著官道徐徐向北行駛。 

  過了戈壁灘,進入草原地帶,周圍成了一片綠色的海王。 

  一望無際全是碧綠的青草,以及各種顏色的小花。 

  偶爾能夠看到羊群在悠閑的吃草,還有野生的黃羊躲在樹叢中。 

  車隊的前後有幾百名全服武裝的騎兵護衛著車隊。 

  前後各有兩輛造型奇怪的馬車,這兩輛馬車的輪子更大,而且經過了加固處理。 

  車子的頂棚外蒙著淺綠色的帆布,外人根本看不清楚帆布底下是什麼。 

  實際上帆布的下面是一個包著鐵皮的內襯。能夠擋得住弓箭和火槍的攻擊。 

  車子的後方是敞開式的,一塊帆布垂在那裡,擋住了視線,外面的人看不清楚裡面的東西。 

  偌大的馬車裡面只有三名乘客,在車尾的位置是一架復興軍的轉管機槍。泛著金屬的光澤。 

  馬車的前部是碼放整齊的一箱箱子彈。 

  每輛馬查上足足有兩千多發子彈。 

  三名乘客,一名主射手,一名副射手,還有一名裝彈手。 

  這就是一個戰車小組,當然還了有一名馬車駕駛員。 

  改裝的馬車,仿照了蒙古牧民遷徙用的大車,就是為了專門適應草原上的地形條件。 

  戰車加騎兵就是復興軍在草原上作戰的兩大殺手鐧。 

  坐在自己的豪華馬車中,齊彬有些懷疑自己到底是來做說客的還是來打仗的。 

  他仔細估算了一下,僅僅依靠自己手中的這幾百人很有可能就可以將庫倫給打下來了。 

  不過他的目標不是庫倫,而是要讓喀爾喀四部率先倒向復興軍。 

  到時候兵進烏利雅蘇台,進而控制這個外蒙古草原。 

  值得高興的是那位阿興達理嘉措喇嘛已經同意麵見齊彬。 

  這個消息是情報部從庫倫傳過來的。同時齊彬也知道了慶如正在四處串聯,試圖聯合漠北各部獨立。 

  「張營長,麻煩讓隊伍加快速度,我們今天趕到庫倫。」齊彬讓人喊來了負責保衛工作的警衛營長張夢龍。 

  這個營是董書恆從警衛團抽調出來的,專門負責齊彬所率使團的安全,當然在需要的時候也可以當作一把刀子使用。 

  就在昨天晚上,車隊宿營的時夠還遭受到了一千多蒙古騎兵的突然攻擊。 

  結果,衛隊這邊甚至沒有用轉管機槍,僅使用步槍齊射就成功地擊退這伙敵人。 

  這夥人丟下了幾百具屍首就倉促逃跑。 

  他們的外表看起來就是普通的牧民。因為是天黑,警衛沒有追擊,也沒有抓到舌頭。 

  庫倫是一座由寺廟組成的城市,三大寺興源寺、象教寺、福源寺坐落在庫倫,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建築群。 

  這麼多的建築,在草原上是是很少見。 

  一路行來,齊彬見到的多是簡單的蒙古包,破爛不堪。 

  原來,草原上的生活這麼艱辛。齊彬還是第一次實地到草原上來。 

  這裡的遼闊讓齊彬覺得心情舒暢,眼界打開。 

  漠北的草原顯然要比漠南草原的條件艱苦,這裡的牧民的生活更加的艱辛。 

  也許正是因為如此艱苦的生活,才讓這裡的人們通過信仰宗教來轉移自己現實中的痛苦, 

  草原的活佛,漠北黃教的話事人阿興達理嘉措喇嘛親自在興源寺中接見了齊彬。 

  這座寺廟據說興建於順治年間,到現在已經接近兩百年的歷史了。而且這座寺廟一共有九九八十一間大殿。 

  齊彬在大喇嘛的住處見到了他。 

  一杯清茶,這就是大喇嘛對齊彬的招待。 

  「施主,你似乎不是中原人士。」這個大和尚也會說滿清的官話,他似乎看出來,齊彬並非是中原之人。 

  「是的,大師,齊彬來自日本,但是現在也是華夏之人。」齊彬回道,同時雙手合十,躬身一禮。 

  「施主也信佛?」老和尚語氣和緩地說道。 

  「中年之後修佛,以磨練自己的心性!」齊彬答道。 

  老和尚點頭,沒有再說話。 

  「在下這次來庫倫,是有一件事情想要請您幫忙。」齊彬見老和尚不說話,只能開口說明來意。 

  「哦,貧僧只會誦經念佛,只能夠幫助施主化解心結,其他的事情,請恕貧僧無能為力。」老和尚還在跟齊彬打機鋒。 

  「大師,那麼在下就說說心中的困惑,我佛慈悲普渡眾生。幾百年前,佛寺遍布西域,北到極北之地。可是為何現在龜縮到草原之上,西域的牧民皆改信東正教或是真主教,昔日的佛寺變為教堂。這是大師希望看到的嗎?」齊彬見老和尚一直不鬆口直接點出了黃教現在的困境。 

  「我離京之前,聽到我們的總統說過。羅剎人幾百年來一直向東擴張,壓縮牧民的生存空間。原來的極北之地一直到烏拉爾山,都是草原牧民的漁獵游牧之地。」 

  「而東正教的修士緊跟著他們的軍隊,打到那裡就強迫那裡的人改變信仰。」 

  聽到了這裡,老和尚的眉毛顫抖了一下。 

  禪功既破,老和尚也就沒必要繼續裝腔作勢下去。 

  「施主,能為我說一下,這位新的中原之主嗎?」老和尚問道。 

  「大師,說實話,兩年前,我還和這位主人是敵對的關係。」 

  「不過後來我才知道自己是螳臂當車,他跟很多中原的漢人不同。」 

  「比如,他認為現在的東亞生活的漢人和其他各個民族只要認同華夏的文化,都應該算作華夏民族。大家都是黑頭髮,黃皮膚。」 

  「所以他的民族觀點跟很多人不同,他的胸懷更加寬廣更加包容。他會仇視羅剎人,但是他並不仇視蒙古人。」 

  「施主,你身為日本人為什麼要追隨這位中原之主呢?」 

  老和尚年紀雖大,但是眼睛卻很亮,齊彬覺得對方似乎能夠看透自己的心思。 

  「因為我認同他的目標,他要拓展華夏人的生存空間。我們日本的生活空間十分狹小。我希望能夠追隨強者,搭上華夏擴張的便車。」 

  「大師,我們總統說過,北方的土地十分寬廣,環境雖然惡劣,但是有豐富的資源。」 

  「現在牧人的生活困苦是因為他們只能夠利用草原上的水草,而不能利用地下的寶藏。」 

  「如果牧人們加入華夏,一定能夠過上溫飽的生活。」 

  「而且,我們總統覺得,北方之地苦寒,人的心中容易生出凶戾之氣。格魯派的教義能夠幫助人們平復這種凶氣。所以,總統會支持格魯派在草原上的傳播。」 

  聽到這裡,老和尚眼前一亮。 

  「如果這位中原之主,真能夠讓格魯派黃教發揚光大,那麼自己就是進阿鼻地獄也要助他。」阿興達理嘉措喇嘛心中想到。 

  佛教在創教之初也是具有擴張性的,只是後來教派分裂的太厲害,陷入了內鬥之中。 

  阿興達理嘉措喇嘛禮佛一輩子,如果要是說還有什麼執念,那麼就一定是將自己的格魯派發揚光大。 

  很多宗教的教義都有讓人超脫,變得豁達的內容。因為這樣確實可以減輕人心理上的痛苦。 

  但是宗教作為一個個體卻有著生物個體的基本特徵,那就是擴張和延續。 

  這也許是宗教存在下去的基本條件吧。那些不具備這樣特性的宗教也許早就已近湮滅再歷史的長河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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