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不白
微博又炸了。
即使石苓那邊第一時間發聲明說寧之汌喝酒喝上頭了手抖,即使江昊立馬公關引導輿論說薑之年是一時手滑。
但還是炸了。
雙方粉絲都傻眼了,路人抱著半個西瓜吃得津津有味,黑子趁機抹黑,說這兩人是在麥麩呢,等熱度上來了估計就要開始營銷兄弟情了。
水分子和小薑人氣死了,我家哥哥愛說啥說啥愛點讚點讚,關你們這些酸雞屁事!況且現在都5202年了還有人歧視“兄弟情”?國家都快支持同性結婚了,滾吧你們這些滿腦子封建愚昧道德禮儀但隻會阻礙社會發展的後腿子們!
於是雙方粉絲團結起來一致對外。粉隨正主,寧之汌嘴毒,水分子們也不遑多讓,把渾水摸魚的黑子罵得屁都不敢放一個。
這個話題逐漸轉移了畫風,成為對同性法案理智的討論,兩方粉絲罵人罵爽了,握手言歡之後突然反應過來,媽的,為什麽我們第一反應不是覺得這是假的而是在想如果這是真的我們要怎麽保護他倆……
反正話題已經和兩位正主關係不大了,水分子和小薑人主動撤離,回自家粉絲群和超話裏反思己過了。
江昊在看到薑之年點讚之後就快馬加鞭回公司召集人手處理這事了,石苓那邊打電話過來談合作,換以前江昊會覺得膈應,如今就不會了,都火燒屁股了還是處理眼前事最為重要。
粉絲偏轉畫風的言論其實有團隊帶的風向,但最多的還是粉絲自發的維護,兩位在娛樂圈摸爬滾打了十多年的金牌經紀人也看不懂這些粉絲的想法了,石苓問麥麥:“粉絲群動向如何?”
麥麥是寧之汌粉絲群的管理員之一,翻了翻聊天記錄,挑最引人注意的話念給石苓聽:
“我們來討論討論,要是哪天汌哥真給咱帶了個嫂子回來咱應該怎麽辦?”
“這個嫂子,是女嫂子呢?還是男嫂子呢?”
“隨便吧,他那種逮誰罵誰的性格我甚至怕他注孤生。”
“那,咱來討論一下,汌哥最近微博老發薑之年是什麽意思吧。”
“追星吧,汌哥有個采訪不是說最喜歡的歌手是薑之年嗎?應該就是追星成功了腦子不清醒了吧。”
“姐妹你自己信嗎?”
“說實話我不太信。”
“之後她們就在討論要不要去和小薑人聯誼了,匯報完畢。”麥麥抱著平板說道。
石苓難以置信,“她們是這麽想的?”自己家偶像疑似發春了她們居然不是想著脫粉而是想聯誼?
麥麥:“可能是因為汌哥平時除了臉和身材就不像個明星吧,經常在微博罵人,待粉絲也像待朋友一樣隨和。”
正因為如此,寧之汌的粉絲才不會覺得卑微,更不會以一種高高在上我喜歡你你就要滿足我的一切願望的姿態來要求寧之汌達到自己的期許。
她們希望的,是寧之汌在他自己的生活裏肆意妄為。
石苓若有所思,感動歸感動,但身為經紀人,此刻想的也全是和藝人利益相關的事情,她覺得寧之汌和薑之年的事熱度還可以更高一些,雖然寧之汌不乏熱度,但總歸是多多益善,況且另一位男主角還是個風評極好的頂尖歌手。
寧之汌下部戲還有幾個月才進組,於是她打電話給寧氏的投資部門,讓那邊留了新綜藝的兩個常駐嘉賓名額,寧之汌工作室這邊想要什麽資源寧氏是全然滿足的,直接就給了準信說可以。
最近有好幾檔綜藝來找過石苓,石苓看著都覺得不錯,給寧之汌一說,寧之汌全部都拒了,表示自己好不容易有幾個月的假期隻想在家當條鹹魚,石苓一邊罵他不上進一邊把那些綜藝都推了。
不過寧氏這個新綜藝很不錯,石苓打算先從薑之年那邊下手,把薑之年勸動了寧之汌肯定屁顛屁顛就跟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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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之年和夏尤清中午一起去夏月清那裏吃飯了。寧之汌偷偷摸摸打開了隔壁的門,覺得這個時間點薑之年肯定在睡午覺,輕手輕腳走到他的房間,沒看到人,又去洗手間和廚房找了,也沒人。
寧之汌坐在連餘溫都沒有了的床上發呆。
石苓隔一小時給這個不讓她省心的藝人打一個電話,提醒他晚上不要忘了直播。
石苓本想讓寧之汌在公司直播的,但寧之汌堅決表示自己的生日直播不能當成工作,在公司就沒有閑聊的感覺了,他歪理一套一套的,石苓也就隨他去了。
寧之汌說“知道了知道了”,他昨晚也沒睡好,電話一丟就抱著薑之年的枕頭睡下了。
下午他起床回去吃了個飯,吃完飯又一回生二回熟地溜進了薑之年的家裏,把小蛋糕放在冰箱裏等薑之年回來。
等著等著又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寧之汌被手機鈴聲驚醒,一接電話就被苓姐罵得狗血淋頭,這才發現直播已經遲到了,他安慰苓姐:“別慌別慌,我馬上就打開直播。”
然後把電話掛了,他睡得太久了,腦袋還暈暈的,順手就打開了直播軟件,順便去冰箱裏把蛋糕也拿了過來。
“來吧,大家既然這麽喜歡看我吃播那我就獻醜了。”寧之汌把手機擺在茶幾上,對著鏡頭就開始吃蛋糕。
“好不好吃?嗯……我覺得還行,就是可能這個店主把鹽當糖放了吧。”
“我這件衣服的鏈接?對不起我就不發出來讓你們羨慕嫉妒恨了。”
“別刷禮物了各位,我比你們有錢多了……”
直到薑之年出現在這間房子裏他都沒察覺到周圍的環境有什麽不對。
問題刷太快了寧之汌看不太清,專注地盯著手機屏幕,連門鎖“哢噠”響了一聲、玄關處傳來薑之年叫他的聲音都沒聽到。
他沒聽到自然有人幫他聽到了。
彈幕突然一窩蜂刷愛心和“啊啊啊”,寧之汌心說這我倒是能看清了但我怎麽念啊?
從薑之年進門開始寧之汌就在看彈幕,前者沒聽到他在說話,看到他背對著自己看手機,沒多想,又叫了他一聲:“寧汌。”
寧之汌回過頭來,皺著眉頭,“薑年年你怎麽才回來?”
他隻問了這一句,薑之年聽著總覺得他在問“你是不是又去哪兒野了”,薑之年說去吃飯了,又問:“你在做什麽?”
“直播啊。”寧之汌隨口回他。
“……”
“……日。”
寧之汌閉著眼深吸氣,然後把直播關了。
薑之年手上的蛋糕差點兒沒提穩。
“我完了我不要做人了!”寧之汌趴在沙發上用腦袋拱來拱去,又歪著頭看他,雙眼天真爛漫又無辜,說:“薑之年,我髒了,你要負責。”
“……”
寧之汌髒沒髒薑之年不清楚,反正江昊和石苓肯定要瘋了。
薑之年已經預感到手機會被打爆了,提前給江昊發了個抱歉,江昊滿頭問號,問他怎麽了,薑之年說了實話,想讓江昊有個心理準備,“寧之汌在我家裏直播,我聲音入鏡了,不知道人有沒有入鏡。”
江昊:“……”我日寧之汌他家大爺!
後話就是今晚的寧之汌工作室和薑之年工作室燈火通明,徹夜不熄。
而此刻,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正趴在沙發上甩鍋。
“薑年年,都是你的錯,你要是早點兒回來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或者你應該別出門的。
“我好慘啊你必須負責。”
薑之年無言以對。
“你看我這麽慘,你是不是就不想生氣了?”這才是寧之汌的最終目的,他怕薑之年生氣,薑之年生氣了難過了就會不理人,他不想來之不易的回溫突然降至冰點。
薑之年看出了寧之汌眼裏的討好,越發覺得自己卑劣了,既然給不了承諾,又何必若即若離吊著人不放。
但他又的確貪戀這份溫度。
薑之年鼻頭酸酸的,狠了狠心,問寧之汌:“你這樣,不覺得累嗎?”
寧之汌說:“不覺得啊。”
“可是我覺得累。”薑之年捏緊了手裏的蛋糕盒子的繩,“我們最好不要再見麵了吧。”
客廳裏沉默了幾分鍾,寧之汌心想:“終於,這種讓我自以為美好的錯覺終於還是被撕破了。”
他坐起來,看著薑之年手上的蛋糕,“薑年年,你唱生日歌給我聽好不好?”
薑之年把蛋糕放在茶幾上,拆了盒子,裏麵是一個六寸的巧克力蛋糕,他拿了三根蠟燭出來插上,把客廳的燈關了,點燃了蠟燭。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唱完了,寧之汌吹了一口氣,把蠟燭吹滅了。
“怎麽不許願?”薑之年問。
寧之汌起身開了燈,背對著他,說:“許不許願,有誰在意呢?”
薑之年咬了咬口腔內壁的肉,聲音有些顫抖,“對不起。”
寧之汌站著不動,薑之年看不到他的臉,卻能想象到,這人臉上的神情一定很悲傷,說不定還很生氣。但薑之年又能怎麽辦呢?
薑之年,似乎已經失去接受寧之汌的勇氣和資格了。
寧之汌突然轉過來抱住薑之年,聲音沉悶,像薑之年很喜歡卻不會拉的倍低音維奧爾,又隱隱帶著哭腔,“為什麽啊?薑之年,我那麽喜歡一個人,喜歡到心髒都像被刀尖刺傷一樣疼,他為什麽就看不到啊?”
“不喜歡他,應該就不會再疼了。”
薑之年的心已經疼到麻木了,隻有淚腺還在敏感地察覺這具軀體的情緒變化,眼淚順著臉頰慢慢滑下來。
“薑之年,你心真冷。”寧之汌說。
“對不起。”薑之年隻會說這一句話。
寧之汌放開了他,抹了抹他臉上的淚水,麵色無奈又溫柔,“別哭了,雖然你心硬,但我還是放不下你,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自虐狂啊?是就是吧,反正不管你怎麽說,我都不會離開的。”
寧之汌越善良、越坦誠,薑之年就越發覺得自己像個躲在黑暗裏不敢見人的怪物,他害怕黑暗、厭惡黑暗,卻以黑暗為食才能活下去,薑之年討厭這樣的自己。
十幾年了,他還是很恨自己。
寧之汌吻了吻薑之年的額頭,看著他哭得紅紅的眼睛和鼻子,覺得看起來可憐巴巴的,不禁笑了笑,“哪怕不喜歡我你也別推開我了好不好?也別想著靠幾句傷人的話就能把我打發了,我花了十六年的時間遇到你,又等了七年才把你等回來,除非我死了,否則你別想再跑了。”
“但是呢……”他想了想,接著說:“我是一定要比你晚死的,不然我怕我死了你連哭都不哭,那我在天上看到了得多難過啊,而且你肯定會去找別人,說不定還會給我這個死人戴綠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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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fong了!寫文好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