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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戰後(一更)

  第115章 戰後(一更) 

  「唉……」許志堅嘆息:「人心易變,實在不知說什麼好。」 

  法空道:「人心易變,人也難測,許兄,想開點兒,我們不可能事事都做到完美,這世間也不可能只有光明,沒有黑暗。」 

  這世界不是繞著自己運轉的,自己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員而已,而不是主宰。 

  這個心態要擺正了才行,否則,煩惱無窮。 

  許志堅緩緩點頭。 

  法空笑道:「你那陳師弟最近如何?」 

  許志堅怔了怔,不太明白。 

  法空道:「禇姑娘呢?」 

  許志堅搖頭嘆口氣。 

  法空眉頭一挑。 

  許志堅道:「禇師妹一直在閉關。」 

  「哦——?」法空若有所思。 

  看來禇秀秀還是被自己刺激到了,上一次受到的折辱讓她發憤圖強。 

  法空笑道:「那許兄就多呆幾天,看看法寧收的弟子。」 

  許志堅看向遠處的周陽與周雨。 

  有周雨在身邊,周陽的小臉滿是笑容,從心裡發出來的笑容,陽光燦爛,像一個真正的孩子。 

  沒有周雨在,周陽便是一個小大人,小腦袋瓜就轉動起來,不斷的試探法寧的底線。 

  法寧一直在他跟前擺出嚴肅神色,奉行嚴師出高徒,就像圓華在他跟前一樣。 

  他身形壯碩龐大,宛如一隻巨熊,再緊繃著胖臉,氣勢當真威勢赫赫,很嚇人。 

  可周陽兩三天就摸清了法寧的底細,不斷的試探底線,法寧終究心不夠狠。 

  高高舉起,輕輕放下,看著嚇人,其實心太過柔軟。 

  林飛揚在他跟前搖頭嘆氣,說法寧根本管不住這小子,被這小子耍得團團轉,還是應該幫他管一管的。 

  法空卻阻止。 

  叮囑他們師徒的事,不要亂插手,讓他們自己來。 

  這其實正符合當下的情形。 

  如果一味的嚴苛,對於剛剛失去父母,心靈受創,孤苦無依的周陽來說,反而會令他更孤僻,心境黑暗。 

  畢竟是一個靈慧早熟的,心靈也格外敏感,能感受到法寧對他的憐惜與照顧。 

  周雨那邊更不用擔心。 

  蓮雪溫柔如水,內外如一,而且有慧心通明,能感知到周雨的心境變化。 

  許志堅盯著周陽,片刻后,點點頭:「靈慧、心性也純粹,確實是一個好苗子。」 

  法空笑著點頭:「許兄,我過一陣子要去神京,做金剛寺外院的住持。」 

  他倒要看看,做了金剛寺外院的主持,有沒有功德。 

  要不是因為這個,也不會輕易答應這麻煩事。 

  許志堅訝然看他。 

  法空笑道:「下一次相見,許兄你就得喚我為大師啦,住持嘛,可稱得上一句大師了。」 

  許志堅笑了:「法空你要做住持?……太年輕了吧?……恐怕沒辦法服眾。」 

  金剛寺別院他不了解,可法空如此年輕便去當住持,根本不可能服眾。 

  和尚就跟醫生一般,年紀越大越吃香。 

  人們會慣常的以為,老和尚即使沒從佛經上得來智慧,也能從歲月中得來智慧。 

  要是法空做住持,恐怕沒人去金剛寺別院上香,即使有香客也會離開轉向別寺。 

  不得不說,金剛寺走了一步昏招。 

  林飛揚捧著點心飄飄而來,聞言搖頭道:「老許,此言謬矣!」 

  許志堅笑看向他。 

  林飛揚轉開眼睛不看許志堅的笑容,不讓眼睛受罪,得意的道:「和尚佛咒一出,還不名聲大噪,立刻便成了天下聞名的高僧神僧?」 

  許志堅笑著搖頭:「不然。」 

  林飛揚疑惑:「當世誰還會施展佛咒?」 

  「他們不會佛咒,可很多高僧的醫術極精。」許志堅道:「往往是幾根針下去就能立竿見影,藥到病除。」 

  林飛揚皺了皺眉頭,看向法空。 

  法空道:「這也是理所當然。」 

  醫武原本就是不分家的。 

  武學修練到一定境界,達到神元境便能夠內視外視。 

  神元有精神屬性,進入自己身體,能將身體看得一清二楚,進入別人身體,也能隱隱約約感應得到。 

  找得到病灶,那就是成功的第一步,然後再學一門療傷的心法,就能差不多成為好醫生。 

  對於一般的宗門來說,想達到神元境很難,對於大雪山宗這樣的宗門,沒那麼難。 

  甚至還有一些奇門心法,專擅療傷治病。 

  雖然他們的醫術比起回春咒差不了少,可對一般的病症也沒差那麼多。 

  差就差在那些疑難雜症或者絕症。 

  但奇症與絕症的人太少。 

  「和尚,」林飛揚露出擔憂神色:「那怎麼辦?」 

  他知道法空有四大佛咒。 

  四大佛咒中,事關生死的回春咒最重要。 

  清心咒,對尋常人來說,清不清心無所謂,定身咒也一樣大光明咒,不死也用不到。 

  說來說去還是回春咒最重要。 

  他還以為法空能憑此咒,迅速揚名天下,馳名神京,成為一代神僧呢。 

  許志堅澆了一盆冷水。 

  法空道:「不急。」 

  林飛揚撓撓頭,拚命想著破局之法。 

  他對法空成為天下名僧的想法比法空更強烈,恨不得法空一朝便名揚天下,成為神僧。 

  法空沒想著名氣,去神京的目標很明確,就是功德。 

  慧安做金剛寺的方丈能得功德,自己做別院的住持難道就沒功德? 

  從而弄明白功德到底是什麼。 

  至於說一品,恐怕沒那麼容易,畢竟塵根脫落,自己很難做到。 

  塵根脫落往往是了悟人生無常,生死奇速,世間種種如一場大夢,太過執迷唯有自尋煩惱,終究還是一死而不得不拋開,既然終究不能擁有,何必還要執著。 

  可自己壽元無限,世間種種對自己並不是一場大夢,不是夢幻泡影與朝露。 

  終究無法解脫。 

  那也就沒辦法明心見性。 

  一品之路註定是艱難,甚至不可能。 

  唯有功德才是自己能夠追求的,憑著功德硬推金剛不壞神功,然後練到圓滿,成就金剛。 

  他不信金剛打不過一品。 

  許志堅道:「法空,神京的寺院眾多,競爭極烈,想要揚名,終究還是要憑佛法,其他的都是外道,很難折服人心。」 

  「佛法……」林飛揚看向法空。 

  他搖搖頭。 

  佛法? 

  金剛寺好像根本沒有佛法這一說,都是那些老和尚們閑來無事,才會研究一下佛法。 

  平時金剛寺的和尚們做做早課誦誦經,之後便把佛經拋一邊去練武。 

  法空平時賞花餵魚逗雕,沿著湖邊遊玩,手裡拿的還不是佛經,是那本沒有字的書。 

  這樣的他,怎麼可能懂什麼佛法,更別提精深了。 

  「唉——!」林飛揚頓時愁雲慘淡。 

  法空笑道:「隨緣而行便是。」 

  「行吧,隨緣隨緣。」林飛揚嘆氣:「我操什麼閑心吶,走啦。」 

  他一閃消失。 

  —— 

  隨後的三天,許志堅一直呆在葯谷,與法空談天說地,切磋武功。 

  許志堅已然達到二品,可謂是驚才絕艷,在光明聖教中的地位頓時不同。 

  但他對同門的疏離感卻沒變,還是覺得在法空身邊呆著舒服,不想離開。 

  第三天的清晨時分,法空便去了般若院,慧南正在院子里慢悠悠打拳。 

  看到他過來,哼一聲。 

  法空笑著坐到一旁小亭里。 

  法恩沏茶端過來,法空又要了一盤點心:「我既將前往神京的別院,要跟師祖請教一番佛法,免得在神京丟金剛寺的臉!」 

  「是。」法恩笑著點頭。 

  慧南忽然停拳,扭頭瞪過來:「小子,你這是何意?」 

  法空笑道:「師祖難道不想傳我佛法?」 

  「非得今天?」慧南冷哼一聲:「你是來看著我的吧?怕我過去幫忙?」 

  法空笑眯眯道:「師祖,我們還是講講佛法吧,何謂佛?何為自性?」 

  「自己翻佛經去!」 

  「看佛經也一頭霧水,還是需要師祖的解惑。」 

  「佛法不是講的,是要悟的。」慧南冷冷道:「講得再多再精妙,悟不了,只是花言巧語,全無用處!」 

  「可如果不能妙契人心,也是不成。」法空笑道:「還是要有足夠的精妙道理才行。」 

  「……你這口才,足夠勝任別院的住持!」慧南沒好氣的道。 

  法空合什:「恭請師祖講法。」 

  「行,那就聽著!」慧南瞪著他,開始講佛經。 

  他其實也擔心法空太年輕,一點兒佛法不通的話,確實會惹人笑,丟金剛寺的臉。 

  雖然金剛別院的臉已經被丟光了,他還是抱有一線希望,希望法空能幫忙撿起來,重振金剛寺的威風。 

  時間慢慢流逝。 

  法空抬頭看一眼天空,太陽已經過了正中。 

  慧南正講得口乾舌燥,見他分神,頓時火氣騰的升起,雙眼一瞪便要開罵。 

  法空打斷他:「師祖,那邊已經結束了,我去看看。」 

  「哪邊?哦,明月庵?」 

  「是。」法空的雙眼深邃如古潭,幽幽難測,看得慧南微微凜然。 

  罵人的話也就吐不出來,化為鬱氣,他哼道:「現在才去,人家會笑的。」 

  法空笑著搖頭。 

  一閃消失。 

  下一刻,他出現在明月庵的冰河前。 

  明月庵前,一片狼藉。 

  冰河之水四濺,打濕了周圍。 

  冰河周圍的草地彷彿被犁狠狠犁了數遍,泥土翻卷,綠草不存。 

  又被澆上了水,變得鬆軟,然後出現一個個泥坑,一腳踩下去容易崴到腳。 

  二十幾名明月庵弟子或者躺在地上,或者盤膝坐著運功。 

  她們原本如雪的白衣沾了一塊一塊黃泥或者綠草汁,變得雜亂不堪,狼狽不堪。 

  這其中便有蓮雪,正盤膝而坐,蒼白如紙的臉龐,嘴角帶血,受創極重。 

  法空站在她身前,她並沒發覺,全部身心都在應對身體內的狂暴力量。 

  法空直接催動回春咒。 

  蓮雪發現異樣,睜開明眸,輕聲道:「法空?」 

  法空合什:「師叔,療傷吧。」 

  蓮雪輕輕點頭:「有勞了。」 

  法空微笑,繼續施展回春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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