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拒接(一更)
第99章 拒接(一更)
法空則繼續看著紫袍中年。
他倒要看看這位釣月道的高手到底要幹什麼。
「你是何人?」紫袍中年沉聲道。
法空緩緩道:「施主是何方神聖,為何闖入我的山谷中?」
紫袍中年冷冷道:「圓智呢?」
林飛揚一閃,回到法空身邊,低聲道:「山下有四個人,遠遠盯著這邊呢。」
法空頷首。
紫袍中年冷冷道:「這便是圓智的待客之道?」
法空一擺手:「弄走。」
「好嘞。」林飛揚雀躍的答應,一閃消失,下一刻出現在紫袍中年身後,一掌拍下。
「砰!」紫袍中年結結實實被拍中腦袋。
他眼睛翻白,軟綿綿倒下。
御影真經到了第四層,林飛揚的身法越發神出鬼沒,無影無蹤,無聲無息。
紫袍中年也是神元境的宗師高手,可猝不及防之下,還是毫無反抗之力。
林飛揚興高采烈的接住他,提起他腰帶飄飄而去,在陰影里閃爍兩下已經從山谷消失。
法寧先去湖邊洗了胖手,拭乾凈之後大步流星過來:「師兄,誰呀?」
「莫名其妙的人,甭理便是。」法空搖頭。
顯然是跟師父圓智認識的。
既然是釣月道的,十有八九是仇人。
法寧遲疑:「不弄清楚?」
「世間瑣事何其多也,都弄清楚了,太累。」法空道:「師弟,難得糊塗。」
「是。」法寧只好應一聲。
林飛揚重新出現,拍拍巴掌,笑呵呵的道:「送到山下啦,痛快!」
法空抬頭看一眼金剛寺方向。
「師兄,我去稟報師祖?」
「不必。」法空搖頭。
他腦海里的光輪飛出一點亮光,分成兩點分別落到藥師佛像的雙眼。
天眼通。
他現在的心眼還不能籠罩整個金剛峰,還需要虛空胎息經的繼續精進。
天眼所見,金剛峰山腳下那片樹林,正是前幾日楊鶯她們呆過的那邊樹林前。
正有四人圍在紫袍中年身邊。
除了正在悠悠轉醒的紫袍中年,法空還認出了兩人,正是神武府的兩個青年。
相貌平平,脾氣急躁的趙季平。
容貌清秀,冷漠高傲的范晨光。
剩下的兩個中年,相貌皆俊逸,法空判斷都是釣月道高手。
釣月道的弟子個個相貌不俗,不知是挑選弟子的時候特意注重容貌,還是釣月道武功心法能讓人變英俊變美貌。
法空收回了天眼通,不在意的笑笑。
抬頭看向天空,打出一個手勢。
天空出現兩個小白點,雪山神鵰俯衝而下,速度奇快如流星墜落。
它們的目力驚人,遠遠超過人類,即使在雲層之上,目光也能穿透浮雲,能把他的手勢看得清清楚楚。
林飛揚頓時抬頭,雙眼放光的死死盯著兩雕,好像勾子一樣恨不得把它們勾過來。
兩雕對他卻是不屑一顧,懶得搭理,不準碰觸。
「和尚,它們能不能載得動你?」
「能。」
「那你不上去坐著試試?」林飛揚熱心的鼓動:「翱翔天空啊,想想就激動。」
「我還沒活夠呢。」法空沒好氣的道。
身在空中,腳不踏地,那從何處借力?
便是一個最好的靶子。
「瞧你這膽量,即使摔下來不是還有輕功嘛。」
「輕功?還是算了。」法空搖頭。
金剛寺的輕功太粗獷,他實在沒有信心。
兩隻雪山神鵰在法空頭頂十米處盤旋,扇動出呼呼的風,比風扇更好用。
「……我要再去一趟神京。」林飛揚眼熱的盯著它們,嘴裡說道。
「嗯。」
「不問我去做什麼?」林飛揚看向他。
「關心信王的安危唄,……快成你的執念了,何苦呢。」
因為刺殺過信王,所以多了一層羈絆。
林飛揚格外關切信王的浮沉與安危,恨不得每天去一趟神京打聽消息。
「嘿嘿……」林飛揚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去去就回。」
「去吧,小心點兒,神京卧虎藏龍。」
「明白明白。」林飛揚一閃消失。
他很快又一閃出現。
「和尚,下面的幾個傢伙嘀嘀咕咕的,沒有走的意思,要不要收拾掉?」
「不必理會。」
「那我去啦。」
法空擺擺手。
林飛揚一閃消失,這一次是徹底走了。
——
金剛寺外,兩個紫袍青年緩緩停在山門前,正是趙季平與范晨光。
兩人站在冠蓋如巨傘的古樹下,深深吸一口氣。
古樹的青氣與寺院的檀香夾雜在一起,沁人心脾,一顆心頓時寧靜詳和。
歲月一下變得悠緩,心情隨之變得從容,不再那般浮躁焦慮。
身邊的事情一下變淡了許多,得失心被莫名的削弱,對一切不那麼在意了。
兩個青年和尚看到二人出現,合什行禮,問明身份,然後進寺內稟報。
圓新和尚帶著八個中年和尚魚貫而出,下了台階,來到趙季平與范晨光跟前。
「二位施主,不知來敝寺有何貴幹,貧僧圓新,忝為寺內知客。」
「圓新大師,我們乃神武府麾下,奉府主之命,前來提取釣月道的六名人犯,這是府內公文。」
趙季平從懷裡取出一個捲軸,雙手遞給圓新和尚。
圓新和尚合什一禮,恭敬的接過來徐徐展開。
他細細研讀,不放過每一個字,目光最終落在結尾的落款處,停住不動。
抬頭看看二人。
兩人神色平靜淡漠。
自己在殘天道跟前,可以高傲冷漠,高不可攀,但在金剛寺跟前卻不行。
三大宗可不是魔宗六道。
可能在民間,人們覺得魔宗跟三大宗差不多,甚至魔宗現在實力更雄厚。
但在朝廷,魔宗遠不能跟三大宗相提並論。
太祖御賜,鐵券在手,那就是不破金身。
魔宗只不過是人多勢眾,被朝廷利用來給三大宗製造壓力而已。
論威望論貢獻,遠不能跟三大宗相提並論。
且不說別的,三大宗的從龍之功,就能保住福澤綿延,只要不造反,就不能加罪。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他們身為神武府之人,對這個大勢看得很明白。
圓新再次凝神看了看落款,緩緩道:「只有神武府的印章,沒有皇上的。」
趙季平道:「這只是府令。」
圓新徐徐合起捲軸,雙手恭敬的遞還給趙季平,微笑合什一禮:「恕貧僧等怠慢了。」
趙季平接過來,露出笑容。
圓新轉身跨上台階,進入寺門內。
身後八個中年和尚沖他們合什一禮,跟著他魚貫而入寺門之內,消失不見蹤影。
「吱——!」寺門緩緩合起。
只剩下兩個青年和尚站在門旁。
他們眼帘垂下,氣息收斂,一動不動宛如入泥胎,開始進入修行狀態。
趙季平臉上笑容慢慢凝固了。
「這……這……?」
他指了指寺門,又看看兩個閉著眼睛一動不動的青年和尚。
這會兒徹底反應過來。
平平無奇的臉龐迅速充血,漲紅。
「果然如此。」范晨光搖搖頭,神情平靜。
趙季平手指顫抖,深吸氣數次,瘋狂的壓抑狂怒,才沒有衝上去砸門。
他咬牙切齒的吐出兩個字:「狂妄!」
這圓新和尚忒不是東西了,太狂妄,竟然如此不給神武府顏面。
「走吧。」范晨光深深看一眼金剛寺的寺門。
油漆脫落,沉舊滄桑。
兩扇門都有些歪,一個朝左歪一個朝右歪,所以門縫極大。
門軸缺油,轉動之際吱吱作響。
這樣的兩扇破木門,輕輕一腳就能踹得粉碎。
偏偏他們不敢。
在他們眼裡,這兩扇破木門太過結實。
「太過份了!」趙季平咬牙切齒:「狂傲自大,居功自傲,早晚有一天……」
「住嘴!」范晨光斷喝。
趙季平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悻悻的閉上嘴,神情頹然。
身為神武府高手,頭一次碰上這樣的事,給他極強烈的刺激,讓他憤怒欲狂。
可拿對方毫無辦法的事實,讓他又頹然無力。
「軍侯,我們怎麼辦?」
「回去便是。」
「可是釣月道那邊……」
「那不是我們該操心的事,自有府主斟酌。」范晨光轉身緩緩往外走。
「唉……」趙季平搖頭嘆氣:「看看人家魔宗六道,再看看大雪山宗!」
范晨光沉默不語。
趙季平忿忿不平:「人家乖乖聽話,奉命無違,冒死進大永捨生忘死的拼殺,而大雪山宗呢!」
范晨光搖搖頭。
趙季平哼道:「釣月道立下那般大功,不要賞賜,只想要回六位已經被廢的高手,真是重情重義,這點兒要求我們神武府都滿足不了?那太寒人心了!」
范晨光忽然停住。
趙季平嚇了一跳,跟著停住。
范晨光盯著他。
「怎麼啦?我說錯了?」趙季平不解,心頭髮虛。
「老趙……」范晨光緩緩道:「我們兄弟已經一起出來多次,交情不淺,我就交淺言深了。」
「軍侯有話儘管說便是。」趙季平笑道。
范晨光緩緩道:「有些事,眼睛看到的耳朵聽到的未必是真的,不要輕易判斷,釣月道未必那麼重情重義,……我們身為小卒,能做的就是奉命行事,別的不要多想,別摻合,知道嗎,老趙?!」
「……軍侯,明白了。」趙季平先是不解,慢慢若有所思,抱拳深深一禮。
「走吧。」范晨光施展輕功疾射出去。
趙季平忙跟上。
兩人飄飄下了金剛峰,與三個釣月道高手相會,只是搖搖頭,然後徑直離去。
三個釣月道高手抬頭瞪向金剛寺方向,尤其先前闖進葯谷的中年男子,眼中閃爍仇恨。
他們最終不甘而憤恨的離開。
法空站在映心亭,灰色僧袍飄飄,若有所思。
這是神武府的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