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聞道千清 第七十八章 燈盡
沉香子劍舞的極快，沒有了先前在廟觀中那種蒼茫的感覺，取而代之的是雷霆般的急切。
“雷霆突作響，闃然寂無聲。身輕自飛起，渺渺地中……”隻聽沉香子一聲大喝，如玉劍便飛了出去，在空中畫著玄妙的弧線，不一會兒，陰沉沉的空便雷霆大作，好似要下雨一般。
陰沉的可怕，白書子卻渾然不覺。他此時依然怔怔的看著沉香子，看上去雙目已然是沒了焦點。
雷霆作響，一道道細長的，藍色的雷電向著白書子劈去！白書子不閃不避，隻是直直愣愣的站在空中，硬受了這雷電之擊。
“這……”李青塵本以為雷電劈到白書子身上會令他痛苦，但是預想中的痛苦模樣，李青塵並沒有看到，他隻是隱約看看了絲絲的黑煙從白書子身上升騰，以及白書子紋絲不動的身軀。
“長空別山嶽，日月交替更……”沉香子輕呼了口氣，繼續舞劍，這一幕早已在他意料之中，單憑那藍色的雷電，想傷白書子的魔軀簡直是方夜譚，那藍色的雷電隻不過是雷電交加的開始罷了。
又數十道雷電降了下來，它們都帶著紅色的光芒，極速的向著白書子奔去，紅色的雷電瞬間將呆立在空中的白書子完全吞沒，陰沉沉的空，本來已經暗淡的空，霎時間被映照的紅光滿。
紅色雷電的持續時間很長，隨著沉香子的劍舞，一道道的紅色雷電衝向那邊紅光中，有韻律的，一道，兩道……約莫過了大半柱香的時間，沉香子停了下來。
他捂著被洞穿的左胸，傷口的周圍已經漸漸的被鮮血染紅了大片。沉香子大口的喘著氣，望著紅色雷電的區域，默默的看著……
“這樣總能重傷了他，然後便超度了他吧。這一縷殘魂，這麽千年來，也是時候做一個了結了。”沉香子默默的道。
李青塵和沈蕁看著空中那團紅色雷雲下的紅色電域，心裏和臉上都是滿滿的震撼。他們從未見過這樣的景象，要知道引動真雷不僅需要自身的修為極高，還要對地靈氣有很強的悟性，不然就算修為再高，哪怕到了若水境，若是沒有極高的悟性，也不可能引動真雷。
但沒引動一次真雷，都是對體內靈氣的極大的消耗，若是將靈氣消耗到枯竭的地步，還會損失陽壽，甚至當場身亡。雖然李青塵和沈蕁不知道沉香子怎麽做到了這些，隻是一曲劍舞，便能引動真雷。但他們心裏明白，沉香子或許撐不住了，這有可能是他的最後一擊了吧……
“師弟……前輩他，或許撐不住了……”沈蕁看著空中的異景，緩緩的道。
李青塵咬著牙，拳頭握的緊緊的。他此刻心裏很難過，也很憤恨。他第一次從心底裏如此痛恨自己的修為，為何如此的低，為何自己要成為大俠，卻每時每刻卻在被別人保護。而且，眼看著這個才做了自己兩時間的師父，就要撐不下去，他卻毫無辦法，隻能在這個劍壁一樣的牢籠裏，等待著最後的結果。
“師姐，若不然，我把靈力傳給你，你來盡力破開這個劍壁吧……”李青塵過了半晌道。
沈蕁定定的看了李青塵一眼，最後點了點頭。
“青塵哥哥，還有我，還有我，我可以變身，我可以幫到你們。”離火這時拉住了李青塵的胳膊道。
李青塵隻是輕輕的拍了拍離火的腦袋，輕輕的道：“離火，你就在這裏呆著，待會兒有需要你的地方，這會兒，你要好好的歇著。”
方才片刻的思考，李青塵心中已經有了大概的應對之法，他要先出這個劍壁，然後讓離火載著幾人一起離開，至於去哪裏……隻要不是這裏就好。
“師姐，來吧。”李青塵著，便站在了沈蕁的身後，將雙手放在了沈蕁的後背之上。“取之於吾，用之於汝，彼之靈氣，千變萬化……”李青塵緩緩的念著咒語。
這是通靈真訣中的一則咒語，可以將己身的靈力暫時的轉移給他人，如果對方沒有將靈氣用盡，那麽靈氣還會在兩者聯係的時候反轉到輸出者體內，若是斷開，則靈力便會通過另一方漸漸消散於地間，會化為花草樹木的養料，或化為風雨，或化為土地的養分……所以這則咒語又叫春風化雨咒。
春風化雨，顧名思義，這則咒語隻會消耗輸出者的一切靈力，而對接收者沒有任何傷害。
沈蕁的周身漸漸的泛起了藍色的光芒，再加上她一身的藍裳，整個人顯得靜謐，安詳。
“師姐，接下來就拜托你了。”李青塵輕聲的道，邊著，便看了一眼空中的那團紅色光域，在一道道紅色雷電的加持下，那紅色區域愈來愈大，空也顯得愈來愈紅，像是受了極重的傷，鮮血淋漓著。他看到半空中的沉香子身子晃了一下，便搖搖欲墜起來。
“師姐，快！師父要撐不住了！”李青塵急聲叫道。
沈蕁聞言，當下心神一凜，便毫不猶豫的將身體內的靈氣集中道右手的食指上，這是紫竹宮的一種道術，叫做尊指。將自身的靈力能盡最大程度的發揮出來，威力極大。
“轟！”澎湃的靈力衝向了劍壁，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聲響，狹窄的空間內，由於靈力的衝擊，沈蕁和李青塵瞬間被擊飛，狠狠的撞上了身後的劍壁。
“哇……”李青塵倒地之後，大口的吐了一口鮮血，沈蕁因為是有李青塵在後麵擋著，因此少了些衝力，但此時也麵如金紙。
“癡兒，不是讓你們乖乖的待在這裏嗎？”也許是動靜太大，驚動了在空中的沉香子，沉香子來到了劍壁旁，隻見他手一揮，那劍壁便消失不見了蹤影。
“師父……你……你……你有沒有事？”李青塵雖有好多疑問，但一時間他還是最關心沉香子的安危。
“放心，我都是一縷殘魂了，還能糟糕到哪裏去，隻是靈力枯竭，怕是要歇上一歇了。”沉香子緩緩的道。
“可是，師父，你的胸前……”李青塵清楚的看見沉香子的胸前已經紅了一片，他著，眼淚便流了下來。
“不要哭，你一個男人，別動不動的就流眼淚，過來，讓為師看看你的傷勢。”沉香子依舊緩緩的著，聲音也不是先前那般洪亮。
李青塵走了過去，沉香子摸了一會兒李青塵的脈，點了點頭道：“還好，沒什麽大礙，你這身體倒是比我想象的要結實的多。來吧，今日，為師就把七子劍訣教給你……”
“可是師父，你的傷……況且我現在的靈力也所剩無幾了。”李青塵擔心的看著沉香子道。
“無妨，本來想著把七子劍訣的所有教給你，隻是時間不夠了，我就叫你一招，也是七子劍訣裏變幻莫測的一招，它不需要靈力，但有了靈力也能錦上添花……咳咳，來，把你的劍拿出來，我們現在就開始。”沉香子著著，便咳嗽了起來，有血跡順著嘴角慢慢的淌了出來。
“師父……算了吧，我們先離開這裏，以後你再教我好不好……”李青塵上前扶住了沉香子道。
沉香子搖了搖頭，堅持著讓李青塵做好準備，李青塵無法，隻好拿出洗塵劍，與此同時，璣曜也出現了。
“你們就在那個地方，暫且不要來打擾我們……”沉香子吩咐道。沈蕁幾人聞言便向外退了幾步，離著沉香子和李青塵有了些距離，並且拉走了依依不舍的離火。
“師父，若是你身體吃不消，不要硬撐，我可是希望你可以再活個千百歲的。”李青塵道，聲音裏帶了些哭腔。
“臭子，了別哭，怎麽這麽不聽話呢……”沉香子道，過了會兒，他繼續道：“我在這世上已經夠久了，久到我都分不清我是活著還是死了，如今能與他做個了斷，也算了了一樁事情，我也該去輪回了，這世間有你們守護著，就足夠了。”
“不，師父，我修為低，還差得遠，你……你一定要把我教會再走，不然，不然……我就詛咒你！”李青塵哭著道。
“你這孩子……”沉香子幽幽的歎了口氣，緩緩的閉上了眼睛。過了片刻他睜開雙目，臉色很是肅穆。
“機門弟子沉香子座下隔代弟子李青塵聽令！”沉香子威嚴的道。
“弟子……聽令……”李青塵哽咽著聲音，緩緩的的跪在地上道。
“今日傳你七子劍訣中的無為一式，務必要融匯貫通，且不可傳與他人，不可胡亂殺生，不可妄動殺心，否則必遭九神雷所遣，你可能接受？”沉香子道。
“弟子，接受。”李青塵道。
“那好，我便把無為劍招傳授於你，你起來吧。”沉香子道，手掌虛抬了一下，李青塵便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
“好孩子，為師沒有看錯你，你將來必然能成就一番大事，能證大道，屆時不要忘了祭奠師父……”沉香子笑著道。
“師父！”李青塵哭喊道。
“都了別哭了，來吧，我們這就開始吧，畢竟那紅色火雷維持不了多久……”沉香子看了一眼空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