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聞道千清 第二十八章 驀然
一連幾日，李青塵都沒有出虛極宮大殿。他守在元空掌門的身邊，一絲不苟的照顧著。
莫茹初時來送飯的時候，還會勸李青塵休息一下，讓她來替一會兒。但李青塵拒絕了。雖然這個師父沒有教自己一招一式，但他臨下山逼迫自己苦讀的用心，現在李青塵是確確實實的體會到了。
現在他不但體會到了讀書的妙處，還明白了機門的道義，以及修煉方式。並且苦讀了諸多道門經典。初開始的埋怨和不解，都漸漸消散了。
他在八峰鎮的生活，都是和狐朋狗友到處取樂玩耍惹事，莫茹也管教過，屢教不改，收效甚微。
而如今，卻被這個嚴厲的、硬心腸的師父，給糾正了過來。李青塵心中雖然埋怨過，但最終，到此時，卻隻剩下滿滿的感激。
“師父，你早點兒醒來啊，我還有一肚子的疑問要問你呢……”
“師父，你喝不喝水，這可是山泉水，喝起來可甜了，比我們八峰鎮裏的井水不知好喝了多少！”
“師父，你快些醒來吧，我拜在你門下也有好久了，現在一招一式都沒學呢，你作為師父，有這樣的徒弟，難道不覺得難堪嗎？”
李青塵在元空掌門身邊不停的著，東拉西扯，不多時竟還講起來他在八峰鎮的趣事。他絮絮叨叨的叫著，真個是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就連雷冰若拎著食盒走到他身邊，都沒發覺。
雷冰若靜靜的站在李青塵身後，聽他時候的事情，從他因為沒有爹的事情而被人欺負，一直到成為孩子王，李青塵講的繪聲繪色，絲毫不在意他師父是否聽得見。但雷冰若卻聽得入神，並且不時地偷看李青塵。
過了半晌，李青塵住了嘴，他忽然感覺一陣口渴，他站起來回頭準備取些水喝，去看到身後的雷冰若，嚇得他差點兒摔倒在地。
“你……你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一點動靜沒有？”李青塵穩住身子方才問道。
“我剛來。”雷冰若輕聲道。
“嗯？”李青塵疑惑的看了看雷冰若，隨即道：“我娘又讓你來送飯啊？真是難為你了。”
“沒什麽，師姐安排的事嘛，再了，我……也順道來看看掌門師伯。”雷冰若道。
“哦，那什麽，我開吃了，師父一時半會兒醒不了，食盒先放這裏吧，晚上不用來了，我將就著吃了。”李青塵喝了口水，拿起地上的食盒道。
“那不行，晚上我還是來吧，興許師伯晚上就醒了呢，到時候，你不是……師伯得吃些熱飯。”雷冰若急忙反駁道。
李青塵詫異的看了一眼，隨後想了想，也點了點頭，便捧起食盒吃了起來，不再言語。雷冰若看李青塵吃的正香，便向他挪了挪位置，托著腮看著他狼吞虎咽的模樣。李青塵吃了一會兒，總感覺哪裏有些怪怪的，平時一古靈精怪的女孩子，怎麽今偃旗息鼓了，李青塵可忘不了這麽幾個月，雷冰若是怎麽整自己的。這樣想著，他便回頭看了一眼。
“你，你，你……幹嘛看著我？”李青塵被嚇得話都不利索，還差點被匆忙咽下的飯菜噎著。
“我，我是在看……再看師伯呢，誰看你了……”雷冰若正看得入神，被李青塵猛然一問，臉龐和著脖頸一起紅了起來，支支吾吾道。
“沒看我就好，你剛剛那個樣子，真是嚇死我了……”李青塵拍了拍胸脯，便繼續吃了起來。
“你！李青塵！”雷冰若霍然站了起來，手指指著李青塵，氣的微微顫抖。
“幹嘛，你要叫我青塵師兄，知道嗎？”李青塵繼續吃著，絲毫沒有看雷冰若一眼。
“哼，想吃飯，門都沒有。”隻見雷冰若捏了個劍訣，“唰”的一下挑飛了李青塵手中的食盒。李青塵錯愕的看著在空中畫了一道弧線，而後又穩穩落地的食盒，方才想起，雷冰若依然是那個可以隨時整自己的雷冰若，自己依然是一個隨時任人宰割的入門修道者。
“雷師妹，那個，剛剛是師兄的不是，你看，要不要讓我把飯繼續，那個吃完？”李青塵一邊，一邊試探著向食盒移去。
也許是雷冰若滿意於李青塵的表現，竟出乎李青塵意料的放過了他。當李青塵再次捧著食盒吃飯的時候，雷冰若坐的更近了些，李青塵挪了挪，雷冰若便靠近些，李青塵再挪，雷冰若手上便捏了劍訣，清澈而又美麗的眼睛，泛出了絲絲的威脅。
“青塵師兄，怎麽不挪了？”
“……”
“青塵師兄，我可以繼續看……師伯嗎？”
“……”
“青塵師兄，你怎麽不話？”
“……”
李青塵瘋狂的塞著飯，他現在心裏瘋狂的嘶吼著，這雷師妹到底是中了什麽邪？好端端的一個女孩子，怎麽變成了這樣？
而雷冰若，則看著瘋狂塞飯的李青塵，吃吃的笑了起來。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李青塵終於戰戰兢兢的送走了雷冰若。他一直將雷冰若送到虛極宮外，在路口站了好半晌，確定雷冰若遠遠離開，他才鬆了口氣的拍拍胸脯，向內殿走去。一邊走，一邊嘀咕：“這雷師妹，果然，還是太可怕了……”
走進內殿時，李青塵心裏還盤算著是不是把書都按原來的順序擺放好，那樣放在地上總歸有些不雅。但當他抬頭時，卻呆立當場。
元空掌門不知何時坐了起來，正閉目養氣。
“師父，師父，你終於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李青塵趕忙跑到元空掌門身邊，關切的問道。
元空掌門笑吟吟的看向李青塵，道：“青塵，我們修道之人可沒有那麽脆弱，好了，別擺出那種兒女姿態，我又不是死了。來，坐下，我來問問你這數月的進展。”
李青塵坐了下來，心裏激動起來，終於到了這一刻，這數月他疲憊異常，但是完成了師父的交代，他終於可以在師父麵前大顯身手了。
“我且問你，方才我見這書架空空，你可是將這書架上的所有書都看完了？”元空掌門問道。
“是的，師父，弟子按照你的吩咐，全部看完了。”李青塵大聲答道，聲音洪亮而自豪。
“哦？那我可要好好檢查你的功課了。”元空掌門笑了起來。
“師父，開始吧。”李青塵點頭道。
元空掌門手掌一揮，便有一本書向他飛來。他看了一眼書封，便問道：“機四言都有哪四言？”
“言咒、言符、言陣、言諾。”李青塵朗聲回答道。
“哦？言諾如何？言陣如何？言符如何？言咒如何？”元空掌門繼續問道。
“言諾，修道之人當一諾當先，口出其言即諾，人聞其言即諾，言不出而行在先，亦為諾……”李青塵幹脆站了起來，邊走邊想，邊想邊背。一旁的元空掌門笑著看著李青塵，微微的點著頭，很是欣慰。
待李青塵背完元空掌門問的“言諾如何？言陣如何？言符如何？言咒如何？”之後，他回頭看著元空掌門，急忙問道：“師父，怎麽樣？我是不是很厲害？”
“哈哈，那是自然，一字不差。你可理解其中的意思？”元空掌門問道。
“剛開始我是不理解的，後來大……後來打了瞌睡，醒來以後認真讀了會兒，便理解了。”李青塵道。
“好好好，你資卓絕，將來的成就一定不亞於你陳情師兄。”到陳情，元空掌門的神色黯然下來。
“師父，這次下山到底發生了什麽，我聽長老們，你已經是半步若水境，怎麽會有比你還強的人？”李青塵見狀，趕忙問道。
“傻孩子，半步若水，也隻是半步之境，並不是若水，怎麽就不會有比為師還強的人，再了，這世上誰規定隻有人才能修煉？”元空掌門緩了口氣，道。
“那，師父，是不是意味著，除了機門之外，還有其他的修煉門派？比如道一門？”李青塵問道。
“道一門你都知道了，看來是真的把書讀完了，很好，很好。”元空掌門道。“其實，這道一門具體在哪裏，是不是還存在現如今的世上，我也不知道。隻是知道，它是一個比機門存在還要久的道門，並且和魔族有所牽連，我記得我師父曾經過，道一門或許存在這人魔通道，但具體什麽情況，卻沒人清楚。”
“那打傷你的人會不會就是道一門的？”
“雖然交過手，但對方一直籠罩在黑袍之下，麵容不曾看清，但以為師的感覺，對方似乎不是人，而像是魔。他們出招時，黑氣異常波動，很有魔族的痕跡。”
“連師父你也不清楚，那我們難道就這麽算了嗎？”李青塵有些沮喪，師父這麽厲害的人，連交手的是何方神聖，呸，何方妖物都不知道，那這仇還能報嗎？
“怎麽，你還能去尋仇不成？”元空掌門突然臉色一肅，又道：“修道之人，切不可以私心修道……”
“我知道，我知道，師父，吾道當為蒼生道嘛……”李青塵趕忙道。算了算了，不想了，隻要這些事情不危害蒼生，自己又何必煩惱。
“隻是，這件事卻又不得不管，他們既然從我手中劫走陳情，那必然覺得陳情對他們有用，這其中的意圖卻不得不防。青塵，隨為師去各宮走一趟吧。”元空掌門站了起來，彈了彈青衣道袍道。
“是，師父。”李青塵答道。
師徒二人便一道離開了虛極宮，在宮外，元空掌門祭出了長劍，帶著李青塵向著太阿宮的方向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