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牡丹峰奇遇
既然有兩天假期,鍾南當然沒打算浪費掉,好不容易出趟國,不去轉轉多可惜,他打算找到陳、崔二人,遊曆平壤城一番。
三人剛見麵,崔大正就迫不及待地講述著他聽到的新聞,“你們知道嗎,我們這回可是打了個大勝仗,聽說倭軍光是被斬首的都有近兩千人,燒死的、淹死的也超過一萬人。”
“差不多,我聽說他們鎮守平壤的有一萬九千餘人,這回被咱們消滅了三分之二!”看來陳克朋也了解到不少情況。
“我們傷亡如何?”鍾南比較關心這個,畢竟死傷的明軍都是中國同胞。
“我們的傷亡倒是不大,據說還不到一千人,不過聽說有幾位將軍受了重傷。”陳克朋答道。
“哪個營的?”鍾南關切地問。
“神機營的參將大人,姓駱還是姓什麽的,他腹部被滾石擊中了,還有就是薊州遊擊吳老將軍胸部中了彈,其他的就記不太清了。”看來陳克朋知道的消息比較多,鍾南光顧著睡覺去了,此刻隻能向陳、崔二人打聽。
三人一路走一路交談,說著說著就來到了平壤城裏,雖然剛被收複,可善後工作卻是井井有條,平壤的本地官員正在指揮人馬修葺房屋、城牆等,先行回來的百姓們也自發地互相幫助,部分酒樓、茶館、小攤等也已經重新營業。三人沿途品嚐了當地的一些特色小吃,隨後鍾南就提議去城北牡丹峰看看。
牡丹峰是老爺嶺北上的主峰,又名天嶺或大架子山,是牡丹江與穆棱河的分水嶺,海拔1115米。牡丹峰層巒疊翠,因酷似一朵盛開的牡丹,由此而得名,自古就被稱為“朝鮮八景”之一。在鍾南原本時空裏,朝鮮有一個著名的“牡丹峰樂團”,深得金氏領導人喜歡,其名字據說就是來自此山。
三人一路往北,出得密台門,便看見了這座漂亮的山峰,鍾南拉著陳、崔二人一路走馬觀花,轉眼便來到了牡丹峰山腳下。可能由於戰爭剛結束的緣故,春節期間來這裏遊玩的人都沒有幾個,三人沿著小路往上,沒多久就遊玩得差不多了,於是原路返回。
快到山腳的時候,發現路旁的亭子裏有個怪人——穿著朝鮮當地服飾,坐在亭子裏的石凳上一動不動。三人走近了一看,原來是個瞎眼的中年男人,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他們掃了兩眼就不再理會,連腳步都沒停下。
剛走過那瞎子麵前,對方就說話了:“請問三位來自天朝嗎?”
鍾南一愣,附近沒人,如果不出意外,那瞎子應該是和他們說話。他停下腳步,轉過頭問道:“你可是同我們說話?”
“附近除了我就是你們三位,自然是同你們說話!”
“你怎麽知道我們是三個人?”崔大正最喜歡抬杠。
“眼睛瞎了,耳朵自然就更好使!”瞎子語氣平靜。
崔大正還想再杠,鍾南拉住了他,人在外地,盡量不要多惹是非。鍾南本打算不再理會那瞎子,可是對方下麵的話驚住了他。
“三位是天朝來的士兵。”瞎子的語氣不是問詢,而是陳述。鍾南覺這事透著蹊蹺:上山時亭子裏並沒有人,才兩個多小時,就來了個瞎子,看樣子還與他們三人有關。
鍾南不敢大意,來到瞎子麵前問道:“不知先生有何見教?”
瞎子似乎對“先生”的稱謂很受用,臉上泛起了笑容,“先生倒是不敢當,就是一個算命的瞎眼人而已。”
崔大正一聽對方是算命的,頓時來了興趣,喜歡抬杠的他大喇喇地走到瞎子麵前,伸出左手。瞎子有感,摸索著握到了手,反複觸摸後又示意需要摸臉,崔大正湊臉上去,一番程序過後,瞎子大聲問道:“你要問前程還是姻緣?”
“都問!”
瞎子知道不露一手是震不住三人的,於是朗聲說道:“你幼年喪父,現在家裏有一母一妹,數年前得過一場大病,”聽到這些,崔大正一臉懵逼,不問可知瞎子說對了。瞎子雖然看不到三人表情,但是卻頓了一頓,似乎是給三人消化時間一般。片刻過後又接著說:“你這一輩子都會在行伍中摸爬滾打,然不久後有貴人相助,官運不錯;至於姻緣,不出一年就有好事降臨。”
說完瞎子就不去理會崔大正,轉而向剩下兩人招手,“下一個誰來?”
陳克朋望了望鍾南,發現他沒上前的意思,於是自己走到瞎子麵前,恭敬地伸出手,然後把臉也湊了過去,瞎子仍如之前一樣摸索了一番,隨後得意地說:“你父母雙全,不過是家中獨子,好賭,日後會在賭上麵吃大虧,好在有貴人相助,可以化險為夷!”
陳克朋也很懵逼,扭頭看了看鍾南,示意這瞎子說的沒錯,回過頭後語氣恭敬地問道:“先生,還有呢?”
瞎子歎了口氣,“你不久之後有血光之災,不過性命無憂,隻是會落下殘疾;至於姻緣,會在這次災難後遇到有緣人。”
陳克朋還在消化這些信息,瞎子卻對著鍾南的方向開口了:“你要不要試一試?”
鍾南看著目瞪口呆的陳克朋和崔大正,兩人直點頭,他不是矯情的人,權當玩玩放鬆一下,於是上前說到:“願意一試。”
瞎子示意鍾南到他麵前來,還是先摸手,後摸臉,不過這一次,瞎子動作很慢,光是手就摸了十來分鍾,臉部更是被反複摸來摸去。鍾南心裏一陣惡寒:這瞎子不會是個老玻璃吧?他看向瞎子,發現對方神色越來越凜重,嘴裏也低聲自言自語:“太怪了……”
鍾南沒有說話,隻當是江湖術士的慣用手段,心裏不以為意,心想先聽聽瞎子怎麽說。瞎子摸完後,久久不語,最後才長歎一聲,然後語氣凝重地說到:“這位兵爺的命格太奇怪了,我也是看不透啊!”
鍾南不動聲色的“哦”了一聲,瞎子自顧自地說著鍾南聽不懂的專業術語,什麽三格、什麽五行、什麽紫微………啪啦啪啦說了一大堆,鍾南才多少明白了一些:自己運勢不錯,能當大官,但是姻緣方麵比較麻煩,會有桃花劫;最麻煩的是自己的運勢很飄渺,變數也太多,總之一句話萬事皆有可能。鍾南頓時覺得有一萬匹草泥馬奔過,心想這忽悠水平趕得上趙老師了,隻是瞎子最後一句話讓他又不得不信——“按理說,你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的,隻是不知道怎麽就出現了。”這看似矛盾的話讓鍾南心裏一陣冷汗:可不是嗎,自己從四百多年後穿越而來,不就是不該存在的嗎?
瞎子反複念叨著“不應該呀,不應該……”,拄著拐杖顫顫巍巍地離開了,鍾南還被最後那句話給震驚著,根本沒察覺。還是崔大正推了他才驚醒過來,正打算掏錢給瞎子,卻發現人影都不見了。
“鍾南,那算命的說你不應該出現是什麽意思啊?”陳克朋問道。
“我哪兒知道,神神叨叨的,江湖騙子都這樣!”鍾南沒法解釋,隻能把水攪渾,“搞不好他打聽過你倆的消息,我是從蘇州充軍來的,他打探不到消息,自然隻能胡扯了!”
陳、崔二人將信將疑,沒有再深究,權當免費算了把命,至於信不信,暫時來說不重要。
的確,目前最重要的是數天過後的東征大戰,兩天的假期後接著就是一天一練和一天幾會。前者是對士兵和底層將領而言的,後者就是中高層將領每天的主要工作內容。
鍾南現在也算是個小官了,施長廷提拔他為哨官,手下管著一百來人,陳克朋和崔大正見狀主動要求加入他那一哨,鍾南就讓兩人當隊長,隊長比什長還要高一級,樂得崔大正合不攏嘴。
正月二十,修整過後的李如鬆大軍乘勝追擊,繼而收複舊都開城和多座城池,至此,三都十八道中已收複了平壤、開城二都及黃海、平安、京畿、江源、鹹境五道。大軍馬不停蹄,繼續向南開進,直迫漢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