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殺機乍起
單綱三人黑衣遮麵，乍一出現，房簷下陰影裏吊著的人，便對他們的目的猜到了三分。
原本打算靜觀其變坐收漁翁，奈何粱木的一聲雜響，破壞了如意算盤。
暗夜中驟然相遇，實力相當還有一絲解釋的機會。而此時單綱一方三人，房簷下的黑影勢單力薄，處於絕對劣勢。
他深知一旦照麵，對方就算是為了滅口，也斷然不會放過自己。
所以，唯一的選擇就是搶奪先手。
表述起來複雜，腦中的念頭瞬息間已完成。
幾乎在雜聲響起的同時，便鬆手拔刀。腳尖點粱木借力，夜鳥歸林般直撲正下方的趙五。
趙五不等抬頭搜索雜響源頭，便聽到腦袋頂上風聲響動。倉皇間根本沒有拔刀的機會，隻能側撲閃躲。
他的反應很快，但房簷陰影中撲下的人影更快。
趙五剛剛側身還不等撲出去，後頸一涼一痛，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順子距離稍遠，眼看著黑影撲下卻來不及救援。
近處的單綱原本來得及，但他身上舊傷未愈，下意識拔刀，但握住刀柄不等發力，背上的箭傷一陣撕裂般的疼痛。
等他放棄拔刀，改為抬腿側掃時，趙五已經被短匕刺穿了後頸撲倒在地。
單綱一腿掃空，咬牙拔出橫刀，低吼一聲：“殺！”
一聲金屬嗡鳴，順子同樣拔出橫刀。與單綱一左一右，聯手向地上前竄的身影兜去。
黑影落地前翻避過單綱的一腿，頭也不回的向前急跑。耳聽身後腳步與拔刀聲齊響，根本不敢稍停。
悶頭全速前衝，七八步後單腳猛踏前方井台，提氣縱身，人拔起兩米餘高後仰騰翻。身體倒立於空中的一瞬，甩手將短刃當作暗器射出。
下方兩人合擊落空，分別左右側步避開井台。轉身的功夫單綱耳聽疾風鄰近，他背上和肋下有傷，發力不暢格擋已然來不及，電光石火間隻能彎腰藏首。
短刃裹挾著風聲打他頭頂一掠而過，瞬間打散了發纂。
單綱追擊的動作被遲緩，順子拔足疾跑雙手握刀直奔折返的黑影。
而黑影依然悶頭前衝，臨近窗口的時候身形忽然矮下前撲，右臂著地支撐翻滾間，左手精準的抓住了趙五的橫刀。
雙腳猛蹬窗根牆體，雙腿驟然發力。身體箭般反衝的同時，拔刀橫掃。
順子聽到刀鋒出鞘的聲響便知不好，奈何衝勢太急，根本來不及躲避，隻得提氣全力躍起。
他動作不可謂不快，卻沒快過掃來的刀鋒。
人在空中一聲慘叫，跌向地麵時右腳連鞋底帶大半個腳掌，已然和身體分離。
黑影眼見順子倒地，揮刀正待補殺，單綱的刀鋒攔腰斬到。
耳聽刀風勢大奇快，來不及閃避隻得豎刀硬擋。
雖然同是製式橫刀，但單綱身為將官，刀身鋼口比趙五的配刀要強出太多。
“噹”的一聲金屬哀鳴，黑影手中橫刀被直接斬斷。
盡管借力後仰，但速度終是慢了一線。毫厘之間，右鎖下至左胸被劃出一道超過七寸的口子。
外傷不要緊，硬接了單綱全力一刀，震的雙臂酸麻胸中煩悶異常。
“唔~嘟嘟嘟嘟嘟……”
沒了半隻腳的順子指壓下唇，發出一串急促的夜啼聲。
觀內分散的其它五人，聽到夜啼的一瞬齊齊變色。辨實方向後，扔下手頭的事全部衝向三進西跨院。
黑影雖然聽不懂單綱一夥的暗號，但明白對方肯定在召集援手。
無心戀戰，轉身衝向院牆。
單綱之前全力揮出一刀，雖然傷了黑影，但也繃開了背上的傷口，劇痛之下一時間無力乘勢連擊。
站那回氣的功夫，眼見黑影要跑，強忍著疼痛持刀追去。
順子看出單綱的速度明顯不及，咬牙嗬了一聲，全力將手中橫刀甩向即將衝到牆邊的身影。
這一甩著實是拚了全力，橫刀裹挾著風聲打著旋兒的破空疾飛。
一隻腳蹬上牆體，準備借力攀上牆頭的黑影，隻能強行止住上竄的勢頭伏腰閃避。
“膛”的一聲，橫刀砸在牆上，黑暗中一溜火花閃動。
火花的光亮轉瞬即逝，單綱的橫刀壓著光亮寂滅的一瞬，兜頭斬向黑影。
黑影雖然握著短刃，但胳膊根本無法發力，隻能側身再避。
奈何背後靠牆，騰挪空間有限。動作稍慢了一瞬，腰側再填一傷。
單綱得理不讓揮刀再砍，黑影避無可不隻得橫短刃格擋。
“噹”的一聲金屬撞擊，雖然勉強擋住，但人趔趄了一下，單腳向後撐住牆體才勉力頂住。
從對方喘息間帶出的氣音，和勉力支撐時女性化的身架，單綱終於看出了端倪。
手上持續加力，打牙縫裏擠出一句：“嘿，居然是個小娘皮！”
同樣身穿純黑夜行衣的女人一聲不吭，右手緊握刀柄，左手反握刀背，咬牙硬撐著單綱壓迫力越來越盛的刀鋒。
兩人僵持間，月亮門處急促的腳步聲入耳。
單綱聽聲識人，轉頭低吼：“大鵬救人，梁子進屋！”
大鵬聞言直奔疼到幾乎暈厥的順子，梁子則一腳踹開了武卓的房門……
————
屋內的武卓在外麵搏殺開始的時候，就已經醒了，眼下正全身打著哆嗦的躲在窗口側麵。
他之前睡的很實，但被窩裏的小東西很警醒。
黑影踏窗沿上竄，雖然幾乎沒有發出聲音，但小狐狸瞬間頂開被角，支起腦袋警惕的看向窗口。
被窩裏透風進涼氣，武卓迷迷糊糊的被激醒。摸索著把小東西按進被窩，重新蓋好被子。
結果剛剛暖和了一點兒，小東西又鑽出了腦袋，挺著脖子往外瞅。
武卓被搞的煩了，拎脖子就把小貨扔出被窩。重新蓋好被子的時候，恍恍惚惚的掃了眼窗口的方向。
結果這一掃之下，正看到一個影子從窗外落下。
速度太快，武卓不太確定是不是眼花。睜大眼仔細看時，又影糊的看道窗外好像有東西倒下了。
緊接著，就聽外麵響起一聲低沉的“殺”字。
武卓瞬間打了個激靈，強繃著身體才沒有搞出動靜。
在外麵的搏殺開始後，才心髒狂跳的摸下床。光著腳靠到牆垛處，小心的用半隻眼睛透過玻璃往外看。
時下的玻璃和現代的毛玻璃差不多，通透性極差，再加上今夜月光黯淡，武卓隻能隱約看到院子裏好像有人影在跑動。
時不時，還有金屬撞擊聲入耳。
正鬧不清情況呢，模模糊糊的看到好像有人衝著窗跑過來，趕忙蹲下縮到牆角。
兩秒鍾以後，窗外一聲慘叫響起。
武卓是真的怕，但經曆過兩次刺殺，多多少少的也磨出了一絲絲的膽氣。
心知外麵的搏殺多半與自己有關，惶恐之下摸摸索索的掀開醫箱蓋子。
拿起嗩呐形的聽診器，在手裏掂了掂覺得不靠譜，又掀開第一層，摸出了最大號的手術刀。
緊緊的握在手裏，重新回到窗口正要再瞅瞅動靜，就聽到單綱喊出的那聲：“大鵬救人，梁子進屋！”
“進屋？進哪間屋？”武卓腦中問題剛起，就聽外間房門被人一腳踹開。
說實話，這一刻武卓已經快要尿了。
夾著兩瓣屁股，大腦子一片空白的就往床下鑽。
幾乎就在他縮進床底的同時，門簾被闖進來的梁子呼的一下掀開。
借著窗口透進來的微光，梁子很清楚的看到床上的被子是掀開的。
站在進門處沒動，側頭看了眼下牆角，抬眼看了看棚頂。確認沒人後，又回身看了眼堂屋。
屋子裏陳設太簡單了，幾乎可以一眼看通透。大框掃過之後，唯一能藏人的也就隻剩下床底了。
長刀不利於施展，梁子收刀入鞘，伸手從靴筒裏抽出匕首。
向前走了兩步，保持著安全距離剛要伏腰往下看，隱約看到床上有東西動了一下。
梁子也算經驗豐富，生怕是陷阱，沒有第一時間上步查看。
橫移兩步，借著光影的變化仔細觀察，確定床上隻有一張薄被，看隆起的高度，絕對藏不下一個人。
與此同時，床下的武卓雙手緊握手術刀，刀刃顫抖的指著視線裏隱約可見的兩條腿。
慌的實在太厲害了，看東西都有些顫抖，感覺隻要刺出手術刀，就能夠到外麵你的腿。
可一恍惚，又覺得兩條腿還有些距離，除非整條胳膊都探出去，不然根本就夠不到。
床下的武卓在遲疑，站在屋子裏的大棚同樣在遲疑。
恍惚間，他看到被子裏什麽東西又動了一下。
當下不再遲疑，右手緊握匕首，上步左手抓住被角用力一拽。
薄被騰空而起，裏麵窩著的小狐狸落到了床上。
屋裏太暗，梁子一下也沒看清到底是個什麽東西。但知道，肯定是個白毛的小畜生。
心裏火起，右手舉起短匕就要刺下去。
小狐狸也不傻，感覺到大難臨頭，嚶嚶叫著竄下地，沒身就鑽到了床底。
這一瞬梁子分神了，忘記床下還沒有檢查過。
扶床沿，彎腰探頭看向床下。
床下武卓緊張的都要瘋了，緊盯著眼前的兩條腿，還在掙紮要不要刺下去呢，一張蒙著麵的臉，忽然間就出現在了視野裏。
身體一個激靈，眼一閉，手裏緊握的手術刀下意識就捅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