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死亡光臨
040:死亡光臨 040:死亡光臨
燈光微涼,赫連澤一臉的疲倦,坐在沙發上,雙腿翹在茶几上,打著哈欠。明明是在家昏睡幾天,結果變成——熊貓眼。
林九好不容易擺脫凌玖月纏著要回去見家長的問題,一直在追查藍淵墨的下落。
斯藍的臉色緩和很多,臉頰上的傷口經過處理,開始慢慢癒合,只是傷口結疤,難免會癢,很想要抓。許寧陌沒有忘記過藍斯辰的話,每次在斯藍想要抓時,都緊緊的握住她的手。
雖然自己是不介意她到底是美還是丑,可哪有一個女人會希望自己的臉上留下兩道疤痕。
「到現在還沒找到唐凌,真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麼事來。」唐耨耨深深的嘆氣,總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林九雙手抱著自己的手臂,波瀾無驚的口吻道:「我沒找到他們的下落,不過藍傲天和溫婉柔已經回來了。只不過——」
「聽說藍雲笙和藍睿修大吵一架,到現在也沒有回過藍家。」
話語頓了一下,視線卻看向赫連澤,意有所指。
赫連澤臉色一黑,忍不住的打一個噴嚏,揉著鼻子,悶悶不樂道:「這種事你都知道。」
「怎麼說我在藍家也做過四年的傭人,一點人脈關係是要建立的。」林九嘴角溢出淺顯的笑容,一臉謝謝你誇獎我的樣子。
許寧陌一直沉默不語,視線逗留在斯藍側臉上,明暗不定的眸子閃爍複雜的光芒。
門鈴響起來,是藍靜恩給他們送宵夜。
「這麼晚,你怎麼一個人跑過來了。」斯藍站起來,走到靜恩的身邊,手指拿掉她頭髮上的紙屑,語氣關心。
不管她有多冰冷,面對自己的妹妹,始終是關心的。
藍靜恩吐了吐粉舌,笑道:「九點鐘不算太晚,我想姐姐了嘛。難道姐姐不想見到我嗎?」
「怎麼會。」斯藍揉著她柔順的頭髮,明亮的光線下,隱約看到她的黑髮里有其他的顏色。
藍靜恩似乎也察覺到什麼,立刻轉頭對林九他們說:「快過來吃夜宵,我可是按照你們的口味一個一個去買的。姐姐,你的傷還沒好,只能吃一些清淡的。」。
「別動……」斯藍握住她的肩膀,語氣平靜,視線緊緊的盯著她的頭髮,似乎發現什麼。
藍靜恩粉頰上的笑容僵硬,很不自然,語氣都是生硬的,近乎是屏住呼吸:「姐姐,怎麼了?」
斯藍伸手在她的頭髮里撥弄了幾下,拈住一根細長的頭髮,輕輕的拔出來;那點頭讓藍靜恩都沒反應,眼神緊緊的盯著斯藍的手指——
斯藍視線有些心疼的看她,關切道:「你到底在想什麼?二十二歲就有白頭髮了,我都還沒有。」
藍靜恩看到她中里的白頭髮,好像暗暗的鬆了一口氣,接過那一根細長的白頭髮放在燈光下仔細的看,笑嘻嘻道:「說不定我是姐姐,你是妹妹啊。」就有道她。
雙胞胎,除了是父母,或是接生的醫生,否則沒人知道她們到底誰是姐姐,誰是妹妹。前後相差的時間不過是短暫的十幾分鐘來到這個世界而已……
「你還是乖乖的做妹妹,讓我照顧你。」斯藍看著她的眸光都是無比的溫情。不過靜恩之前有過什麼樣的經歷,此刻她是自己的妹妹,自己就絕對不要讓她受到傷害。
藍靜恩點頭,忽然伸出雙手抱住斯藍的脖子,頭靠在她的肩膀上,興奮的口吻道:「我當然要做你的妹妹,一輩子賴著你,讓你一輩子照顧我,保護我……以後我們都不要再分開了,好不好。姐姐……」
好——字卡在喉嚨里還沒有說出來,忽然「嘭」的一聲,血液四濺,灑落在自己的臉頰上,溫熱的液體沿著臉頰緩慢的落下。
藍靜恩的身子一顫,臉色瞬間蒼白,痛苦的皺起眉頭,整個人的力量都依附在斯藍的身上。
「靜恩……」
「斯藍……」
所有人反應過來時,又是「嘭」的一聲,客廳的燈滅了,房子陷入黑暗之中。慌亂之中雜亂的腳步聲陣陣,周遭冰冷漆黑,根本就什麼都看不清楚。
斯藍知道是有人來了,抱著靜恩蹲下來,雙手緊緊的抱住她,壓低聲音道:「靜恩,靜恩……你怎麼樣?」
「姐姐……」藍靜恩微顫的聲音虛弱無力,卻極力的在安慰斯藍;「我沒事呢。」
斯藍感覺到氣息在靠近自己,準備還手時,手腕被人緊緊的握住,低啞的聲音響起:「是我。」
許寧陌在第一時間趕到她身邊,壓低了聲音道:「你有沒有事?」
「我沒事……可靜恩中槍了……她流了好多血……」斯藍焦急的開口,手在摸到靜恩後背靠近心臟的位置,大片大片的血跡,溫熱的,黏糊糊的,心猛地緊縮,充滿了害怕。
這個人是自己唯一的親人,如果她出事,自己該怎麼辦。
嘭——
好像是門被踹開的聲音,不斷的有人走進來,沒有任何的遲疑和考慮,直接用槍在黑暗中亂掃,簡直就是可以用「瘋狂」兩個字形容。
噼里啪啦的聲音比新年裡的鞭炮更激烈,熱鬧,支離破碎的聲音打破這個寂靜的夜晚;電光火石,槍葯的味道在空間里不斷的瀰漫——
躲在沙發那邊的林九幾個人,忍不住的拿出藏著的槍,開始反擊;只是他們在暗,自己在明,黑暗中根本就分不清楚到底對方的位置在哪裡。
林九單憑自己的直覺開了幾槍,只打中一個人;對方的火力更加的兇猛,似乎一定要將他們置之死地。
耨耨縮在沙發的一頭,受不了這樣的攻擊,這樣下去所有人會死,還不知道ann和斯藍的情況,壓低聲音道:「我去做誘餌,他們一定會把目標放在我身上,你們倆爭取時間能解決幾個是幾個。」
「不要……」
「不要胡來,女人……」
林九和赫連澤不約而同的開口,只是耨耨根本就不聽他們的話,一個人死好過大家都死,反正在做這一行時就知道隨時會死,這個世界唯一讓她眷戀的人只有斯藍,可現在斯藍有妹妹,有ann,不需要自己擔心了,沒有什麼好眷戀的了……
耨耨前中間撲去,開槍不斷的朝著門口開槍,那邊的火力也集中到耨耨的這邊……
「耨耨……」
林九失聲尖叫,立刻站起來對著門口的位置開槍,已經什麼都不管了,盲目的開槍。
「媽的!本少爺和你們拚了……」
赫連澤也站起來,對著那邊開槍……
許寧陌在一開始就拖著斯藍和靜恩躲在了靠近廚房的位置,一直沒有被波及到。現在靜恩已經中了一槍,他要竭力保護這兩個人,能不讓她們的位置暴露就不讓,因此他連一槍都不能開。
「赫連澤……」
門口傳來低沉的嗓音,充滿了擔心與不安——
赫連澤一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麼會,怎麼會聽到藍雲笙的聲音呢。
「赫連澤,回答我一聲……你有沒有事?」藍雲笙低啞的聲音滿載著恐慌,自己還是來遲一步嗎?
他還是出事了嗎?
「別開槍了……」赫連澤來不及回答藍雲笙,焦急的對林九道。
要是死變態被誤傷就不好了……
林九聽到聲音立刻收起槍,接著聽到黑暗中有碰撞打鬥的聲音,霹靂砰通的,赫連澤的心臟都提到嗓子口了,一直在擔心。
他赤手空拳的在那裡逞什麼能?要是被傷到了該怎麼辦?
「死變態……」赫連澤想過去,還沒走幾步就聽到藍雲笙喘息的聲音:「呆在那邊別動。」
腳步停住了,目光在黑暗中睜得很大很大,極力想要看清楚什麼,除了一片黑暗根本就看不到。
硝煙與塵屑,還有濃郁的鮮血的味道,等一切平靜下來,腥甜的味道愈濃,周遭像是掉進冰冷的水裡,冰冷窒息的沉悶。
黑暗,永無止境,悲傷,無窮無盡——
林九機械的站在原地,悲涼的開口:「耨耨……」
赫連澤不管不顧的跑向藍雲笙的位置,一把抱住他,氣急敗壞的吼道:「你媽的瘋了嗎?你真不怕死啊!赤手空拳的逞能做什麼!」
藍雲笙用力的抱住他,壓根就沒聽清楚他在吼什麼,黑暗裡看不清楚赫連澤的樣子,不知道他有沒有受傷。緊張的問道:「你有沒有受傷?」
「沒有!你呢……」赫連澤回答后,雙手不斷的在他的身上摸來摸去,緊張的都忘記以前自己最討厭和他這樣摸來摸去,好噁心。
藍雲笙鬆了一口氣,自己真是傻透了。聽到他這樣中氣十足的聲音就該知道他沒事,還傻傻的非要聽到他的答案才放心。
赫連澤摸到他的手臂黏糊糊的液體,溫熱的,心一緊,唇瓣都在顫抖:「死變態……你受傷了……」
廚房和其他幾個房間的燈相繼的被打開,燈光照耀到客廳,周遭一片的狼藉,玻璃,杯子,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地板上還有刺眼的鮮紅……
斯藍抱著懷裡的靜恩,緊張道:「靜恩,你有沒有事?」
藍靜恩虛弱的靠在她的懷裡,傷口流出來的血液染紅了斯藍的衣服,蒼白的臉色在燈光下變得更加慘白,虛弱的喘氣,額頭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大口大口的呼吸,微不可見的聲音似乎是在說:姐……我沒……沒事……
眼皮緩慢的垂下,頭微微的一側,靠在她的懷裡,手指從斯藍的手裡緩慢的滑下去……
斯藍只覺得掌心一冷,好像被什麼凍傷了,好冷,好冷……
「靜恩……靜恩……」
斯藍第一次驚慌失措的不知道怎麼辦,用力的抱著藍靜恩,恐慌的像是小孩子要失去自己最重要的玩具……眼角的淚水無聲無息的落下來,模糊了所有的背景……
握住藍靜恩手指的手染滿了她的鮮血,溫熱的溫度逐漸的冰冷……
林九視線看向客廳中央時,瞬間愣住了,左手忍不住的捂住自己的唇瓣,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這一幕——
唐耨耨跪在地板上,身上滿是血跡,鮮血在她的身下形成了血泊,好像要將身體里的血液流盡,一滴都不剩……
她張開雙手抱著的人,身上不知道中了多少槍,每一個傷口血液都在兇猛的噴出來,像是失控的水龍頭,一直在漏水,怎麼止都止不住。
耨耨震驚的眼神近乎不敢相信,不敢相信擋在自己面前的人居然是——歐若。
準確的來說是,唐凌。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為什麼要救自己?
「凌凌……凌凌……」唐耨耨一開口,情緒已經崩潰,淚河決堤,雙手慌亂的想要去捂住她身上的傷口,阻止血液在流出來。
可是,沒用。
鮮血透過她的指縫更加兇猛的流出來,急劇的流向地面的血癱;血珠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像是水珠滴在平靜的湖面,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湖面泛起圈圈的漣漪,緩慢的暈開……
赫連澤側頭看向這一幕,英秀的眸子一皺,鳳眸里映著鮮紅色的血液,逐漸模糊……
想開口,嗓子卻好像被什麼堵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為什麼?」唐耨耨無措的抽泣,白皙的臉頰上濺到了唐凌的血,淚水和血混合在一起,沿著清瘦的輪廓一直往下流。
遠遠看去好像是她的眼睛在流著淚血……
「為什麼啊!」
唐凌虛弱的靠在她的身上,瞳孔找不到一個焦點,目光渙散,低喃的聲音,似有若無,悲涼而清楚的傳入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對不起……姐.……」
好像看到小時候兩個人相依為命的日子,她們到處走,乞討只想要有一點東西餵飽肚子;每次自己餓的走不動時,同樣餓著肚子的唐耨耨都會背著小唐凌繼續往前走……
那時,她們真的好可憐,但也很快樂。
除了怕餓死,其他的對她們來說就是快樂的……
真的好懷念,懷念那樣的日子。
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她抬起手臂,染滿鮮血的手指不斷的顫抖,好像是想去觸碰眼前那一副美好的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