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永夜城
寒風凜冽，鉛雲壓城。
夢魘馬車似乎擠開了一道無形的屏障，在不知經歷了多久的奔波之後出現在一片天空之上。
身在高空，寒風刺骨，西格蒙不得不一手拉緊韁繩，另一隻手扶住頭頂的帽檐，天空無月，整個世界都籠罩在黑暗之中，腳下的大地被白雪覆蓋，晶瑩的雪花在狂風的呼嘯里，從城市的各個街道里掃過。
漆黑的城市只有零星的幾個地方有燈光閃爍，到處都是黑壓壓的一片，只有雪花里偶爾閃爍的晶瑩，為這個黑暗裡的城市提供一些額外的光線。
「這裡就是諾斯費拉圖？」西格蒙一臉驚疑，在他身後的車廂里，維拉蒙特探出半張面孔，「跟我記憶中的城市一模一樣，只是沒有這麼冷，也沒有這麼靜。」
城市的覆蓋面積極大，這讓西格蒙想起了初建時期的阿貝圖斯，他甚至有理由懷疑，當年在建造阿貝圖斯的時候，建造者很有可能就是從諾斯費拉圖獲得的靈感，因為除此之外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出現過像這兩個城市這樣龐大的接近於後世現代化都市的城市。
從西格蒙所在的位置向遠方看去也只能看到圍牆隱約的輪廓，按照維拉蒙特之前的說法，諾斯費拉圖可以算是一個單獨的小世界，因為在它最繁榮的時期，周圍還林立著許多大小不一的衛城。
而像西格蒙在死亡循環空間里見到的，以及博古拉和他的族人生活的那個，都屬於諾斯費拉圖的衛城。
龐大的城市縱橫交錯被分割成許多街區，這種分割並不是人為的劃分，而是通過在城內蜿蜒而過的河水。
就在西格蒙認真觀察的時候，突然間，在城市四面八方忽然湧現出可怕的力量，這些性質不一的力量向上蔓延，從天空將整個城市籠罩，隨後在中心位置匯聚，形成一股更強大的能量之後，筆直的擊中在城市的最重要。
沒有可怕的撞擊聲，那股力量在擊中大地之後便徹底沉寂，緊接著，西格蒙注意到城市裡的很多地方燈火明亮，似乎有人在黑夜中開始行動。
按照維拉蒙特與博古拉的說法，生活在這裡的大多都是重生之母的子民，他們是天生的污穢契約者，渴求鮮血，恐懼外界，那麼這個城市……
「在這裡有黑夜與白天的區別嗎？」西格蒙問道。
「有的。」維拉蒙特點點頭，「他們無法抵抗的是外面的世界，不是單純的光，所以在這裡，黑白同樣分明，為了方便，會主動與現實保持一致。」
「也就是說，用不了多久，天就要亮了？」算了算時間西格蒙說道，可他環顧四周，整個城市黑得十分徹底，怎麼看都不像天將大亮的樣子。
「走吧，我們下去看看。」雖然從剛才的情況來看，周圍能量爆發的地方以及核心區域一定有著某些古怪，可他們此時對這裡一點都不了解，便沒有貿然前往。
畢竟，躲在這城市裡的是一個六階和六位八級，這個數字光是想想，便讓人頭皮發麻。
馬車從天空墜落，兩人跳下馬車，腳掌踏在積雪上，揮手解除對夢魘馬車的召喚，西格蒙借著白雪散發的晶瑩光亮，打量起周圍的環境。
道路整潔，整條街上沒有一絲車轍和腳印，他試著向前走出幾步，腳掌和積雪摩擦沒有任何聲音發出，更讓人感到疑惑的是，走出沒多遠，身後踩出的腳印便自動復原，似乎從未有人出現過一樣。
「以前的諾斯費拉圖沒有這麼冷。」維拉蒙特小聲的抱怨了一句，「那些自詡為高貴的傢伙們血管里全是浪漫，那時候的城市四季如春，到處都洋溢著藝術的氣息。」
「冷？」這時候西格蒙才意識到另外一件事，他拍了拍被狂風卷到身上的積雪，感受著身體散發出來的寒意。
要知道，他本人是七階的獵人，同時擁有上位者之軀，而維拉蒙特的實力更強，星空契約者又是出名的操縱肉體的行家，以他們的身體素質，竟然會出現普通人才會有的寒意，這足以說明整個城市的異常。
「確實很奇怪。」維拉蒙特也意識到這個問題。
就在這時，他們突然看到遠處街面的拐角處有燈光閃光，兩人的身體向後一縮，維拉蒙特悄無聲息的發動力量將他們隔絕在一個單獨的空間里。
這相當於一種極其高明的隱形，在現實世界，埃蘭在天空中運行的衛星便銘刻了擁有這種能力的符文，空間被隔絕之後，西格蒙與維拉蒙特可以自如交談並進行近距離的觀察，就算有人從他們所在的地方穿過，也不會發現異常。
周圍昏暗不影響西格蒙的視線，伴隨著輕微的腳步聲，他打量著向他們走來的高大身影。
那是一個臉色蒼白，面容英俊，頭戴高頂白色禮帽的中年男人，他的身高與博古拉相仿，看面貌特徵便屬於同一種族。
男人的身上穿著和禮貌同款的白色風衣，風衣的下擺沒過膝蓋，他左手提著一個古怪的提燈，提燈里昏黃的火光跳躍，將男人本就高大的身影拉得極長，像是一個填滿整條街道的怪物。
他的右手則握著一根不知是什麼材料製成的手杖，每向前走出幾步，他便會重重的將手杖戳在地上，與此同時，左手的提燈也會回應他的動作，爆發出一陣耀眼的光芒。
「他在幹什麼？」西格蒙看向維拉蒙特，後者搖了搖頭，眉頭緊皺，就這樣在二人的注視中，穿著白色衣服的墮落者緩緩的向他們靠近。
而就在雙方的距離接近20米左右的時候，當男人將手杖戳下，他左手提燈里的光芒突然匯聚，隨後便如同射線一般，將光芒掃向了西格蒙二人所在的方位。
「他發現我們了！」西格蒙一臉驚訝的脫口而出，這種情況幾乎是不可能，維拉蒙特是真正的空間操縱者，就是一個八階古神站在這裡，也需要很認真或具備特殊的能力才有可能發現隱藏的空間。
還沒等西格蒙發問，維拉蒙特便發動能力帶著兩人的身體消失在原地，再出現時已經來到了兩條街道之外。
可這一次，他們剛剛站穩腳跟，便聽到遠處的街道上傳來陣奔跑聲，聽聲音，對方是筆直的向著他們所在的方向趕來。
而就在西格蒙打算召喚出夢魘馬車進行躲避的時候，在兩人身後的陰影里，一個陌生的聲音傳來，「你是誰？剛剛蘇醒嗎？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出來亂跑？」
西格蒙扭過頭，黑暗裡他看到一個苗條的身影鑽出，緊接著，寬大的斗篷籠罩將他的身體裹住。
「真該死，你們惹了一個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