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深淵之死
深淵底部。
德雷塞爾握緊的右手慢慢鬆開，僅剩半截的騎士大劍墜落在地上，在他身體表面是縱橫交錯的猙獰傷痕。
從左肩到右肋被劃開一道缺口，甚至露出了胸膛里的一部分心臟，他的左手齊肘而斷，傷口處肉芽蠕動，但在一股邪異的力量影響下，剛剛生長出來的皮肉卻又被瞬間震碎。
「凡人，你是我見過的最強的七階。」在德雷塞爾公爵對面，大地古神埃爾坦吐出一口氣，雷鳴般的聲音在深淵底部回蕩。
他原本穿在身上的那套鎧甲盡數毀滅，露出了強壯的身軀，其中最明顯的地方便是出現在胸口中央的一個貫穿傷。
而在兩人身後，濃郁的黑暗裡，是一團蠕動的肉塊，埃爾坦回頭掃視一眼，眼底閃過一絲驚恐，「竟然是祂，幸好這是殘存屍體里留下來的一些活性。」
雖然沒有直接進入深淵之中，但西格蒙早就通過上位者的本能，對那團蠕動的肉塊下達了命令，只要公爵和埃爾坦出現在深淵之中，肉塊便會發動所有力量對埃爾坦展開攻擊。
可此時，時間並沒有過去太久，但發生在深淵底部的戰鬥似乎已經結束了。
留在深淵底部的這團肉塊畢竟只是上位者屍骸的一部分，那裡面殘留著些許的本能，因為位階的差距要比普通的七階強得多，但是面對像埃爾坦這樣真正的古神。
哪怕是在世界力量壓制下的古神，那團蠕動的肉塊也暴露了自身的短板，當存在於肉塊裡面的最後一絲本能被徹底洇滅，殘存的力量全部消失，這團掙扎著的肉塊最終失去了所有的活性。
最後肉塊枯萎，化為了一團像岩石般堅硬的凝固肉山。
而此刻，伴隨著肉塊的死亡，整個深淵開始震動起來，這也是德雷塞爾和埃爾坦停止戰鬥的原因。
這個勉強維持的秘界即將崩潰。
「你贏得了我的尊重，我會用一整個城市的生命為你陪葬。」埃爾坦看向如同雕像般佇立的德雷塞爾。地動山搖，周圍的一切在快速崩塌，通過一些破損的邊界甚至可以看到混亂海底部的世界。
腳踏大地，埃爾坦便可以獲得源源不斷的力量，可即便如此，他胸口處的貫穿傷的恢復速度也十分緩慢。
「出發之前我從未想過自己會在一個七階的手下受傷，你真的很了不起，甚至在我們之中，一些稍弱一點的傢伙都不能把你怎麼樣，但很可惜，你畢竟只是個七階。」
「雖然只是一個等級的差距，卻是人和神的區別。」埃爾坦緩緩向後退去，此處的秘界崩潰，他即將出現在現實世界之中，但對於類似的狀況，神諭教會早有準備。
而且，像他這樣的古神，總會有一些手段來對抗世界的侵蝕。
「那麼，阿貝圖斯再見。」埃爾坦臉上流露出一絲猙獰。
「不要來了。」德雷塞爾吐出一口氣，平靜的雙眼裡，似乎有火光在跳動，「回去之後不要再來阿貝圖斯。」
「你怕了？」埃爾坦冷笑道。
「是啊，我的確是怕了。」身形微微顫抖，德雷塞爾一臉認真的點點頭，「我怕了，我不想死。」
「我喜歡阿貝圖斯，願意用我的全部去守護這個城市，我看著這個城市從普通變得繁榮，然後成為這個世上最好的地方，我還有幾個不錯的學生，我想看著他們成長……」
「這個城市很美，這個世界很好，我還不想死。」他臉上流露出一絲對美好生活的嚮往，看向埃爾坦的目光里有著濃濃的眷戀和懇切。
「所以，你能不去那裡嗎，讓這場戰鬥告一段落。」
「我收回我剛才說過的話！」埃爾坦的面孔變得冷漠，「你太讓我失望了，像你這樣的強者，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埃爾坦冷笑道，「逃走吧，遠離那座城市，像你這樣的傢伙，不配得到我的尊重！」
「你不明白的。」德雷塞爾搖搖頭卻並沒有解釋什麼。
「下一次見面，就是你們的毀滅日！」埃爾坦跺了跺腳，早就不堪重負的秘界徹底崩裂，萬噸海水席捲而至，但在世界規則降臨之前，他的身體晃動，隨後消失在貫穿天地的光柱之中。
看著埃爾坦消失的方向，德雷塞爾臉上的表情複雜，他最後嘆息一聲，身體消失在原地。
而與此同時，遠在阿貝圖斯的先祖競技場上，西格蒙一陣心悸，深淵領主身體抖動，手中的武器一點點消失在空氣中，可怕的崩滅從身體內部傳來，這具身體的力量彷彿被徹底抽空，慢慢的只剩下了一具空殼。
「深淵破碎了！」心中一沉，再抬起頭時，西格蒙也看到了化作岩石的深淵領主，在這具身體上，他已經感受不到任何力量了。
一個七階，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死掉了。
西格蒙知道，死掉的不是深淵領主，而是深淵裡，屬於那團不可名狀物的活性。
「發生了什麼？！」費爾迪南和烏戈先是一愣，他們下意識的將這種變化當成了某個陰謀，可沒過多久，等反覆確認了對面的變化之後，二人的臉上便閃現出一絲喜色。
「殺光他們！」隨後便一起沖向了對面。
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這種情況下阿普萊亞德也別無選擇，就在這時，他耳邊傳來西格蒙沉穩的聲音。
「我們會想辦法拖住其中一個。」博古拉出現在身邊，西格蒙啟動亞彌達拉之臂的覺醒態和博古拉一起衝上前去，在他們身後，其餘的6階也做好準備。
西格蒙知道這時候的自己只能起輔助作用，所以他毫不猶豫的舉起了兩塊盾牌，同時發動能力，將身後的眾人保護起來。
就算打不過也要拖死你。
雙方的力量碰撞，場面很快就變得混亂，雖然從整體上看似乎還處於僵持階段，但費爾迪南和烏戈明顯佔據上風，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優勢被慢慢擴大，如果不是西格蒙全力保護，死亡早就不可避免了。
但再這樣繼續下去，他們的敗亡也只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就在這個關鍵時刻，阿貝圖斯的天空上，空間碎裂，一個傷痕纍纍的男人憑空出現。
正是從深淵返回的德雷塞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