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一章 禮物
顯然,他還是想把這個燙手山芋交給樊文清親自處置。
不過,他在說完之後,卻發現陳安晏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於是也隻能硬著頭皮繼續說道:“我們大人對字畫倒也有些心得,等公子到了縣衙之後,可以請我們家大人替公子挑選一幅佳作,豈不是要比這幅殘作更好?”
本以為靠著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能夠說動陳安晏暫時放棄這幅畫,可他沒想到,陳安晏卻是撇了撇嘴說道:“我還以為你們大人有多大方,原來也就這點度量。”
說完之後還翻了個白眼,隨後又對著一旁的馬飛等人說道:“既然如此,這些東西就不勞你們破費了,我們自己去付銀子。”
陳安晏說的,自然是之前買的那些東西。
聽到陳安晏這麽說,那個官差卻是有些著急了。
若是連這麽“簡單”的差事都辦不好,日後那位知縣大人必定不會再重用自己。
就在他胡思亂想這些的時候,陳安晏又對著馬飛接著說道:“還不去把那些單據拿來,再把那些銀子付了,我們這就去找將軍。”
說完之後他還小聲嘟囔了一句:“買幾樣東西就囉裏囉嗦,真是晦氣!”
這時候,馬飛自然十分配合的走到那個官差麵前,冷聲說道:“把單據拿來吧,我們自己付銀子!”
聽到陳安晏都把話說道這個份上了,這個官差也隻能硬著頭皮說道:“公子說笑了,小的絕沒有那個意思!”
說完之後又立刻朝著那個掌櫃說道:“買,那那幅畫我們買了!”
隨後他便直接走到了那個掌櫃麵前,立下字據之後拿到了陳安晏的麵前說道:“公子,已經買下了,那幅畫還請收好!”
陳安晏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其實,這個官差這時候心裏也有些忐忑,他也不知道自己這麽做究竟對不對。
不過好在陳安晏倒是沒有再繼續去買別的東西,他終於準備去縣衙找孔明城了。
其實,在派這個官差來找陳安晏之前,樊文清也暗示他,想讓他趁著幫陳安晏付銀子,哄陳安晏高興的時候,打探陳安晏的身份。
可是,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剛才那麽一出,在他們去縣衙的路上,陳安晏對那個官差愛答不理。
無奈之下,那個官差也隻好作罷。
到了衙門之後,他把陳安晏等人交給了其他官差,自己先來將此事告訴樊文清。
這樊文清聽了之後,心中也萌生了跟這個官差一樣的想法。
特別是在聽說陳安晏準備讓馬飛他們付銀子的時候,這給樊文清的感覺就好像是,陳安晏買幾千上萬兩銀子的東西,就好像是家常便飯一般!
就算是一般的朝廷重臣,恐怕也沒有這麽大的手筆。
因此,這樊文清也不由自主的多看了孔明城兩眼,想要從孔明城的臉上看出一絲端倪。
可孔明城卻一臉鎮定,根本就沒有露什麽破綻。
很快,陳安晏也來到了這裏。
這時候樊文清看著陳安晏的背影,心裏卻是十分複雜。
不過,他之所以能坐穩這穀城縣知縣的位置,自然有他的城府。
如今,手下交給自己的單據差不多有兩萬兩,這個數目已經不是打個招呼就能免去的了。
所以,按照樊文清的想法,等孔明城他們離開之後,自己找個由頭,不論是成立個商會也好,或者其他借口也好,必定能讓穀城縣的這些富戶掏錢。
到時候說不定還能額外賺一筆。
又或者就跟昨日春華樓的宴請一樣,自己多找一些鄉紳富戶前來,讓他們平攤便是。
而對他來說,最壞的打算就是自己出這兩萬兩銀子。
在樊文清看來,光憑他這個穀城縣知縣大人的身份,應該還能免去一部分,到時候自己最多出個一萬兩千兩左右應該就能應付了。
雖說這差不多是自己四分之一的積蓄,可若是能搭上孔明城這條線,日後這銀子還不是源源不斷?
想通此處之後,樊文清又立刻換上了一副笑臉,跟著陳安晏走進了花廳,笑著說道:“公子,這穀城縣可不比京城等地,恐怕那些商販的東西入不了公子的眼睛!”
陳安晏聽了,卻是撇了撇嘴沒有說話,而是看向了外麵的那個官差,看其神色,似乎有些不滿。
那個官差見到陳安晏看向自己,卻是連忙退下了。
他剛才已經跟樊文清把經過簡單說了一遍,因此這時候樊文清自然也明白陳安晏的不滿!
而這時候,跟著陳安晏進來的馬飛,也裝模作樣的把陳安晏買的東西都跟孔明城說了一遍。
孔明城聽了卻直接起身說道:“太貴重了,太貴重了,這麽多東西,怎麽能讓樊大人破費,這些東西還是我們自己出銀子吧!”
聽到孔明城這麽說,在樊文清看來不過是對自己的試探,因此他也立刻起身說道:“將軍言重了,將軍遠道而來,下官自然要略盡地主之誼。”
樊文清說到此處,又看了陳安晏一眼,繼續說道:“這點東西下官還是負擔的起!”
孔明城見他如此,也隻好笑著說道:“如此,本將軍就謝過樊大人了!”
隨後兩人倒是又客套了一番。
這時候,陳安晏買的大部分東西,都在馬飛和他幾個手下的手上。
陳安晏倒是向孔明城介紹起了今日買的這些東西。
看著眼前的這十幾樣東西,孔明城也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就在陳安晏把最後那幅畫介紹完之後,一旁的樊文清倒是笑著說道:“想不到公子小小年紀,竟然對字畫也有心得!”
之前那個官差所說,倒也並非全都是推脫之詞。
這樊文清當年也是通過科甲正途入仕為官,對於琴棋書畫倒也算是在行。
因此,他在見到陳安晏竟然花了八千兩買了一幅殘破的字畫,也覺得有些詫異。
不過,陳安晏聽了卻是連連擺手說道:“大人過獎了,我對字畫一竅不通!”
聽到陳安晏這麽說,樊文清卻是微微皺起了眉頭,隨後又笑著說道:“公子說笑了,若是公子對字畫一竅不通,又怎麽會買這樣一幅畫?”
陳安晏對於字畫自然不可能一竅不通。
就算是過去在蘇州太白居的時候,因為飽讀詩書,對於各派的字體畫風多少還是有些了解。
那個時候,盡管他能見到真跡並不多,但以他的眼裏,倒也能分辨出大部分的字畫是真跡還是贗品。
更何況,在陳安晏到了京城之後,其見識更是一日千裏。
畢竟,在如今的整個大梁,若是論名家字畫的真跡,自然是宮裏收藏的最多。
以陳安晏過目不忘的本事,自然也算是更上一層樓了。
隻不過,對於陳安晏來說,他隻是擅長分辨真贗,對於如何欣賞字畫,卻並沒有什麽心得。
而在聽到樊文清這麽說之後,陳安晏也隻是淡淡說道:“大人誤會了,我買這些東西是帶回去送人的!”
樊文清這才默默的點了點頭。
若是送人的話,這倒是也說得過去。
樊文清一邊想著,一邊順口問道:“不知道公子是準備送給誰呢?”
這時候,陳安晏立刻脫口說道:“這幅畫是送給王……”
不過,他的這句話還沒說完,一旁的孔明城卻是輕輕的咳了一聲。
陳安晏立刻止住了聲音,稍稍頓了頓之後,又接著說道:“送給王伯伯,那個硯台是送給趙叔叔……”
而且,這時候陳安晏還裝出了一副做錯事的樣子。
其實,就算沒有孔明城的那一聲咳嗽,陳安晏也會自己住口。
他故意這麽做,就是想讓樊文清“胡思亂想”!
果然,在陳安晏說完之後,這樊文清心中大驚。
王伯伯?趙叔叔?
雖說在朝廷裏的確有姓王和姓趙的大臣,可是在樊文清看來,就算陳安晏是跟那些大臣關係親密,似乎也不可能由李文棟麾下的這個遊擊將軍沿途保護。
而且,似乎更加不可能當著李文棟手下的麵,買這麽貴重的東西。
再加上之前孔明城曾經說過,他們這次出來所有的花銷都是由吳王府承擔,因此,陳安晏口中那個沒有說完的“王”字,甚至都讓樊文清有些氣血翻湧!
莫非是王爺?
這時候的樊文清不得不大膽的猜測。
而在如今大梁的京城,也隻有李文棟這一位王爺。
若是陳安晏要送的,真的就是李文棟,那這幅殘破的字畫反而顯得有些寒酸了。
不過,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陳安晏的身份。
要知道,除了每年朝廷的賞賜,以及其他王府之間互送禮物之外,李文棟根本不會收朝廷官員或是其他人的禮物。
如此看來,這陳安晏極有可能也是哪個王府的公子,甚至是世子。
這時候,樊文清的腦中飛速的盤算著如今大梁的這些王爺。
根據他得到的消息,最近幾個月,似乎隻有韓王世子李淡進了京。
而韓王的確還有個幼子,今年的年紀似乎跟陳安晏相仿。
一想到眼前這個少年,竟然有可能是韓王之子,樊文清卻是連大氣都不敢出了。
這時候的他,甚至有些埋怨那個官差之前竟然想要阻止陳安晏買東西。
且先不說李文棟,若是能搭上韓王府這條線,自己也必定能夠平步青雲。
因此,這樊文清甚至有些懊惱,因為陳安晏買的東西太“少”了。
這時候的他,都已經忘了接下來該說什麽話了。
而陳安晏見到樊文清的這副神情,自然也知道這位知縣大人上當了。
這時候,隻見他對著馬飛他們說道:“你們先把這些東西送回驛站,一直抱在手裏也不是辦法!”
原來,這時候馬飛等幾個人的手裏還都拿著陳安晏買的那些東西。
聽到陳安晏這麽說,馬飛他們也得到了陳安晏的信號,立刻退下了。
而樊文清還想要派人替陳安晏把這些東西送去驛站,卻是被陳安晏拒絕了。
陳安晏見到樊文清這副緊張兮兮的樣子,心中不免覺得好笑。
就在馬飛等人離開之後不久,衙門外又傳來了一陣嘈雜聲。
這樊文清的臉都要綠了。
這裏畢竟是穀城縣的縣衙,今日這還不到兩個時辰的功夫,竟然數次有人在門口喧嘩。
還沒等他讓手下去查看情況,卻已經有一個手下趕來,而看他的神情,麵色卻是有些古怪。
因為有之前的教訓,這樊文清立刻出去跟這個手下耳語了一番。
而在聽完之後,他的神色也變得陰沉了起來。
孔明城見了,先是看了一眼陳安晏。
這時候的陳安晏卻好像逛街累了一般,正在他一旁的椅子上坐著閉目養神。
隨後,孔明城才又看向了樊文清,朗聲說道:“樊大人,莫非是於師爺的案子有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