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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禮法

  李文棟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說什麽,他見到陳安晏似乎一副氣定神閑的神情,隻能說道:“陳大人,本王派你前去聽審,對於崔尚書所言,你有什麽說法?”


  陳安晏聞言立刻站了出來,先行一禮,隨後才說道:“王爺,可否讓臣看一看這些供詞?”


  李文棟自然沒有什麽異議。


  陳安晏接過之後仔細看了看,這供詞果然已經不是之前他們讓自己簽名的那些了!


  隻不過,這幾份供詞上,的確也有著自己的簽名,而且跟自己所寫頗為神似。


  照理來說,不論是在江南,還是到了京城之後,自己最多隻是寫一些讀書之後的筆記,很少會寫到自己的名字。


  而自己昨日才簽過名。


  就算單文柏他們找來一些善於模仿筆跡之人,想要將自己的筆跡模仿的這麽像也並非易事。


  陳安晏可以肯定的是,昨日他簽名的那些供詞絕非眼前的這些。


  之後,必然是崔時敏他們利用了某些手段重新寫了供詞,隨後仿製了自己的簽名。


  這時候,崔時敏見陳安晏反查著那幾份供詞,嗤笑道:“怎麽?陳大人昨日才簽過的供狀,今日就不記得了?”


  看其神色,十分得意。


  不過,陳安晏並未理會,因為他的心裏很清楚,崔時敏這麽做,正是為了擾亂自己的思緒。


  既然這幾份供詞不是自己所簽,那上麵必然會有破綻。


  眼看陳安晏並不理會,崔時敏再次冷聲說道:“陳大人,這幾份供詞乃是你和本官以及蕭大人、史大人一起簽的,難不成是本官作假不成?”


  崔時敏看上去似乎有些惱怒陳安晏的無禮。


  畢竟一位堂堂從一品的刑部尚書跟陳安晏說話,陳安晏竟然不搭理,任誰都會覺得有些尷尬!


  就在這個時候,陳安晏終於喃喃說道:“原來如此!”


  在他仔細查看之後,終於發現了其中的破綻。


  因為除了單修牽涉了三件案子之外,其餘齊舒予等三人都隻牽涉了一件案子,所以這裏一共是六份供詞。


  崔時敏是按照不同的案件排放,所以這六份供詞一共分成了三分。


  其中,宿娼案一共有四份供詞。


  在陳安晏的仔細檢查下,他發現其餘三人的供詞都差不多,唯獨金雲舟的稍稍有些不同。


  倒不是說這供詞上的措辭有什麽不一樣,而是在金雲舟的這份供詞上,自己的簽名是歪的!


  不過,陳安晏記得很清楚,自己在那供狀上簽名的時候並沒有歪,而是跟另外幾份供狀一樣。


  因為他知道崔時敏他們都是這方麵的好手,所以並不想留下任何破綻,因此他在簽名的時候很注意。


  不過,在簽金雲舟的這份時,確實有一點小插曲。


  一般來說,這公堂上的供詞都是由師爺記錄,而那些人犯因為都是跪著受審,若是直接讓他們再供狀上畫押確實多有不便。


  為此,衙門特意準備了一塊木質的托盤。


  一般來說,人犯在畫押之後,那些官差便會將這供狀交給主審官。


  不過,因為陳安晏的身份特殊,崔時敏特別吩咐先交給陳安晏查看。


  在陳安晏確認無誤之後再簽字交給崔時敏。


  昨日,前麵齊舒予他們幾人因為有齊國公等人在場,在齊國公等人的暗示下,他們都沒有什麽異議。


  不過在輪到金雲舟的時候,起初他因為金承滿的告誡,擔心其中有詐,不太願意畫押。


  雖說後來還是逼於無奈之下,不得不畫了押,但是他卻將自己的名字寫的頗為潦草。


  之後在交給陳安晏查看的時候,陳安晏還仔細辨認了一番。


  因為這供狀的紙張要比托盤小一些,所以就在他辨認的過程中,這供狀的位置挪動了一些。


  不過陳安晏當時倒是並未在意,簽了名之後便讓官差交給了崔時敏。


  現在回想起來,崔時敏他們必然是做了手腳。


  不過,如今看他們都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想必他們必然不會留下什麽把柄。


  所以就算自己辯解,恐怕也是口說無憑,他們也不會承認!


  朝堂上的大臣們見他喃喃自語,也都皺著眉頭,甚至有人覺得陳安晏是犯了病!


  見到崔時敏依舊還在咄咄逼人,陳安晏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上前對著李文棟說道:“王爺,可否讓楊指揮使替在下去辦一件事?”


  所有人都很意外,他們不知道陳安晏在這個時候讓楊雄去做什麽。


  李文棟同樣也是一頭霧水。


  不過,這也引起了崔時敏的不滿,隻見他冷冷說道:“陳大人,如今是在早朝,你以為是在……你怎可如此不知輕重?”


  他原本是想說“你以為是在你自己府上”,可他立刻意識到,如今陳安晏正住在李文棟的王府。


  雖然他若是真的這麽說也沒有什麽不妥,但畢竟還是對李文棟有些不敬。


  因為這麽說,在旁人看來,就好像是在指責李文棟對陳安晏缺乏管教一般。


  陳安晏朝著崔時敏看去,似乎想要辯解兩句。


  不過,他一眼就看到了前麵的單文柏。


  此刻的單文柏似乎一臉淡定,仿佛如今崔時敏跟陳安晏的爭辯跟他毫無關係一般。


  陳安晏一看,立刻想到應對之詞:“崔尚書克己複禮、嚴守禮法,讓下官敬佩!”


  說完之後還深躬一禮。


  這倒讓崔時敏沒有想到,陳安晏竟然會來這麽一出。


  如此一來,崔時敏倒也不好再嚴詞苛責。


  畢竟陳安晏都已經這麽說,他若是再咄咄逼人,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不過,這時候,那些老臣已經越發的對陳安晏不齒了!


  在他們看來,陳安晏的這番話,似乎已經是在向崔時敏他們討好!

  雖然不知道他想讓楊雄去做什麽,但似乎也改變不了這些供詞的事實了。


  就在崔時敏想要以長輩的身份對陳安晏這個晚輩說兩句訓示之詞的時候,陳安晏又接著說道:“既然崔尚書對禮法如此看重,卻不知數日之前,在朝堂議政的時候,有位官員借尿遁去了後宮陪同常山王逛禦花園,不知崔尚書對此有何看法?”


  大殿上的大臣們先是一愣,隨後都哄堂大笑了起來。


  他們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單文柏。


  之前,在單文柏的慫恿之下,他讓李文棟下旨不再向高麗贈送貨物。


  李桂成他們抵達大梁京城之後,李文棟想找個大臣跟對方談判。


  單文柏自然不願當這個出頭之人,所以便借尿遁去了後宮找齊太後了。


  這在宮裏許多人都知道,不過都礙於齊太後的顏麵以及單文柏吏部天官的身份,所以也都隻是在背後悄悄議論。


  其實,這件事在之前順天府的大堂上,陳安晏就已經提過。


  不過,如今崔時敏既然要大談禮法,陳安晏自然不會放過。


  這時候的單文柏臉上青一塊紅一塊,顯然沒有料到陳安晏會再次提及此事。


  原本在他看來,有這幾份供狀在手,之前的那三件案子自然都不用再擔心。


  如今,對於他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應付楊雄以及陳安晏所指證的抗旨之罪。


  誰都沒想到陳安晏會在這個時候重提那件事。


  所幸的是,此刻李桂成早已退下了,否則就讓外邦看笑話了。


  見到這些大臣有如此反應,齊太後也有些不悅。


  陳安晏如此羞辱單文柏,也就是在打她的臉。


  其實齊太後的所中之毒昨日才稍有好轉,總算是能下床走動了。


  單文柏前去跟她商議單修的抗旨之罪。


  雖說齊太後也十分瞧不上單修這個紈絝子弟,怎奈單文柏如今是她的左膀右臂,她也不得不出手搭救,正因為如此,齊太後才會在今日,不顧太醫們的勸阻,就臨朝聽政。


  就在他們這些人都想斥責陳安晏的時候,李文棟說話了。


  “陳大人,雖然不知道你想要做什麽,本王暫且準你所奏。不過,就如崔尚書所言,此刻正在朝堂議政,不管你做什麽,還都需注意禮法!”


  陳安晏聽了連忙上前謝恩。


  楊雄也立刻來到了陳安晏的身邊。


  附耳聽了陳安晏的吩咐之後,楊雄雖然覺得有些詫異,不過還是點了點頭,隨後朝著李彧以及李文棟他們行了一禮之後,便直接離開了。


  在單文柏他們看來,楊雄此去必然是陳安晏早早做好的安排,為的必然是追究單修等人的抗旨之罪。


  不過,其他大臣都覺得有些奇怪。


  特別是那些老臣,原本他們以為,陳安晏根本無力對抗齊太後他們的勢力。


  畢竟這麽幾件案子,陳安晏竟然都沒有抓住機會!

  可剛才,陳安晏竟然又當著文武百官,赤裸裸的羞辱了單文柏一番。


  所以,如今這些老臣心裏也十分奇怪,一時之間也不知道陳安晏究竟想做些什麽。


  就在這個時候,陳安晏再次上前說道:“啟奏皇上、太後、王爺,關於單修等人之前所犯的那幾件案子……”


  隻是這次,他話未說完,卻被崔時敏打斷了。


  隻見這位刑部尚書同樣上前說道:“關於單修等人的案子,臣還有下情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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