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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審問(上)

  這些菜葉和雞蛋不偏不倚的砸在了幾人的腦袋上!

  其他百姓見了,仿佛得到了某種信號一般,將兩旁菜農的蔬菜全都買光了,紛紛朝著四人砸去。


  就好像是過去囚犯坐著囚車遊街示眾一般,百姓們也算是出了一口怨氣。


  他們四人從小到大哪裏受過這樣的屈辱?

  單修躺在那推車之上,咆哮了起來!

  也不知是因為手腳斷了疼痛所致還是因為這些百姓如此羞辱。


  不過就算如此,也沒能阻止兩旁百姓的“熱情”。


  不管怎麽樣,今日他跟楊雄這梁子算是結下了。


  另外三人倒還能用兩手稍稍遮擋,單修斷了一隻手,沒有那麽靈活,所以這一路上他是被砸的最多的!


  一直到距順天府隻有兩裏左右的時候,他們幾個府上的家丁才姍姍來遲。


  其實這也不怪他們。


  在京城之中,達官貴族不在少數,而他們府中的公子或者小姐在出門的時候經常會待上一些府中的家丁仆從。


  那時候在旁人眼裏,地位越高身邊的家丁就越多,後來甚至形成了一股攀比之風!

  而單修他們自然也不甘示弱。


  他們之中,兩人的父親是朝中的一品、二品大員,一人的父親貴為國公,還有一人的父親是京城有名的富商。


  所以隻要他們四個人出來,身邊都是浩浩蕩蕩的家丁和護院。


  其實說起來,這四人之中,家丁人數最多的還是金雲舟。


  不過他一直頗有城府,在另外三人麵前從來都是不爭不搶,所以他每次出來帶的家丁反而都是最少的。


  後來,過了一段時間,他們也覺得帶這麽多下人在身邊舒適不變。


  那時候他們四人早已“名聲在外”,根本沒有人敢招惹!


  而且單修他們也被不少百姓告到順天府,甚至有些官員寫了奏折呈上朝廷。


  所以那段時間單文柏便吩咐單修,讓他和另外三人不要這麽張揚。


  自那之後,他們出門便很少再帶家丁。


  不過那對他們來說並沒有什麽影響。


  他們四人都學過兩手功夫,所以也都算有橫行霸道的倚仗!


  而且在這京城之中,經常有府衙的官差巡查,因為單修他們經常拿了人往順天府送,所以那些官差對他們四個也十分熟悉了。


  按照單修的說法,帶再多的家丁也比不上這巡查的官差!


  若是在外的時候真的需要人手,直接去找官差便是!


  以他們四人的身份,那些官差自然都不敢不從!


  而今日,他們便是吃了這樣的虧。


  四人的身邊一個下人都沒有。


  旁邊圍觀的百姓大多都被他們四人欺負過,所以也不會去他們府上通知。


  這還是因為恰好路過金雲舟家的錢莊,裏麵的夥計見到街上亂哄哄的也出來看熱鬧。


  這才發現了他們少爺躺在板車上,正痛苦的呻吟。


  這個夥計並沒有立刻出來救人,因為他看到了那板車前麵還有三個人,穿的正是大內侍衛的官服,以他的身份,自然不敢出這個頭。


  再加上身邊那些看熱鬧的百姓,都還紛紛在扔著雞蛋菜葉,若是自己衝上去,說不定他們也會這樣對待自己。


  所以他立刻返身回到了錢莊,將這件事告訴了掌櫃。


  此事既然已經有大內侍衛出麵,他們知道必然非同小可,便立即去通知了金承滿!


  好在金府離此地不遠。


  金承滿得知消息之後,立刻派人通知了另外三家,這才在楊雄他們將單修四人帶到順天府之前趕到。


  原本金承滿想親自前去,想著就算自己兒子惹下什麽事,憑借著自己的幾分薄麵,也好上下疏通。


  不過齊國公派來的人卻將他攔了下來。


  按照齊國公的意思,既然已經驚動了大內侍衛,那麽皇上必定已經知曉。


  不管四人犯了什麽事,此刻應該還有單文柏在朝上應付,就算金承滿現在前去也起不到什麽作用,極有可能會適得其反,不如先待在府裏等消息,若有用得上他的地方再行通知。


  而齊國公則是進宮去見太後商議對策。


  四人的家丁到場之後,那些百姓才算是稍稍收斂。


  他們見到自己府裏的公子變成了眼前的這副模樣也都嚇了一跳。


  一個個連忙上前替他們收拾,而一旁的楊雄倒也沒有為難他們。


  也正因為如此,單修他們被抬進來的時候還算是能見人。


  聽到楊雄說了格殺勿論四個字,不光是單修他們背脊一涼,就連單文柏也有些後怕。


  他曾在刑部任職,楊兄說得不錯,按照大梁律例,大內侍衛直屬皇上,所辦之事皆是皇差。


  若有阻攔便是違抗生命,其罪當誅!

  所以楊雄就是真的下了狠手,將四人全都殺了,那單文柏也隻能忍。


  不過他見到自己兒子如此痛苦,對楊雄自然不會假以辭色,單文柏指著單修他們四人說道:“小兒他們三人此刻還未定罪,皇上將他們傳來不過是例行詢問罷了,你為何要用這種手段將他們帶來?”


  雖說之前陳安晏已經言之鑿鑿,細說了單修在順天府大堂的所作所為,堂上不少官員也深信不疑,甚至就連單文柏都覺得,陳安晏所說確實是單修平日做事的風格。


  不過此案若是沒有那把鋼刀,倒還好說,以他的身份,李文棟也會看在他的麵子上,隻對單修略施薄懲。


  但如今那把鋼刀插在了順天府府衙的牌匾上,這朝中就算有人要為他說話,恐怕也要掂量掂量!

  而且還有陳安晏在場,以他對陳安晏的了解,陳安晏必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所以他如今能所做的,就是盡量為單修他們開脫。


  楊雄聽了,卻是冷笑著說道:“他們四人不光對本官無禮,持械行凶,而且如今又多了一條人命!”


  之前陳安晏雖然已經說過,單修昨夜不光打傷了瀟湘館的兩個歌妓,還將其中一人的臉劃傷。


  不過包括李文棟在內的堂上這些官員並沒有放在心上。


  在他們看來,歌妓本就是低賤的職業,傷便傷了!

  楊雄卻根就沒有想到,還鬧出了一條人命!

  緊接著,他便將剛才在單修房間所見,一一都說了出來。


  單文柏聽了更加緊張了起來。


  原本這把鋼刀的事還沒能解決,如今又多了一條人命,就算他權勢滔天,如今也十分頭大!

  不過他還是侃侃說道:“照楊大人所說,楊大人進了小兒房間,那女子已經是一具屍體,你又怎知是小兒下的手?”


  不管是那把鋼刀,還是那具屍體,單文柏如今能做的,就是抵死不認!

  雖說此刻他的心中對單修做了這兩件麻煩事十分惱怒,但想到他畢竟是自己的獨子,也隻能盡力護著。


  若是光憑楊雄的描述,狀告的是尋常百姓,那倒是很有可能會對方判殺人之罪,畢竟也算是有了人證和物證。


  不過單文柏對大梁律例極為熟悉,自然很快就找到了楊雄話中的破綻。


  麵對單文柏的質疑,楊雄倒也不懼,依舊是淡淡說道:“本官進入房間的時候,正見到令公子手中抓著自己的腰帶,隻要拿著腰帶去跟那女子脖子上的勒痕一比便知!”


  那根腰帶是此案最重要的證物,如今還係在單修的腰間。


  憑他的眼裏,自然早就看出了那個女子脖子上的勒痕,正是這條腰帶所為。


  單文柏又立刻說道:“若是旁人見小兒醉酒,偷偷下手之後再嫁禍給小兒呢?”


  其實也已經算是一種無賴的說辭!


  因為斷案講究捉賊捉贓,這也導致了民間一些訟棍利用沒人親眼看到凶手殺人而替凶手開脫!


  很多時候,大家明明知道此人就是凶手,卻沒有辦法給他定罪!


  朝中不少大臣也一片嘩然,他們沒想到單文柏也會用這個法子來替單修開脫。


  不過單文柏自己知道,他這麽做也是無奈之舉,隻要能幫單修脫罪,就算丟一些顏麵也無妨。


  楊雄倒是被他問住了:“這個……”


  他常年司職護衛之職,自然遠不如單文柏這般老謀深算。


  所以被單文柏這麽一攪和,倒是想不出什麽反駁的說辭了,

  不過這時候,陳安晏開口了:“這個容易,單大人請看單公子的雙手,也有兩處明顯的勒痕,用令公子的腰帶比對便知!”


  他在單修被抬進來的時候便已經看到了,單修的雙手掌心處各有一條明顯的勒痕。


  顯然在收緊繩子的時候用盡了全力。


  單文柏再次否認:“那也有可能是那嫁禍之人同樣也勒了小兒的雙手!”


  陳安晏卻是搖了搖頭說道:“不可能!”


  接著他找了一個官差站在了大堂中間,又尋來了一根繩子這個官差的手掌上繞了一圈,然後朝著堂上的那些官員說道:“皇上、王爺還有諸位大人請看,若是用繩子直接勒住人的手掌,勒痕最深的必然是手掌的兩側,再看單公子,他手上的勒痕都在掌心之處,而手掌兩側卻沒有一點勒痕,這就說明他是雙手抓著他的腰帶,在勒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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