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一百九十六話 心對心（四千字！）
這是一片荒野，沒有任何的建築/生物，然而整個世界卻像是被加上了四種濾鏡般，被整齊地分割成了四個部分：紅、藍、黑、白。而在這四個區域交叉的中心點上，一名騎士的身影正在漸漸凝聚成形。
“這裏，就是他的內心世界？”這是那個騎士睜開眼後的第一句話。
“這裏，就是我們的內心世界。”一個沙啞低沉的聲音回應了那名騎士的話，旋即在他身後的白色區域內，一個金屬怪人也從數據流被漸漸轉化成了實體。
“獄門獸？”騎士回頭，拔劍。
“明知故問。”獄門獸將手中的罪鏈和審判鐮都擺了擺，看著麵前的騎士，隨即冷冷道，“你很特殊。不僅能夠阻止殘酷獸改造你的‘核心’，甚至還能夠反向入侵到我們的‘核心’之內。在我們的‘核心’中的此等能量之下，你竟然還能保持自己的意誌，甚至‘重塑’出了自己的身體。”
“也許是因為……我本就沒有數碼核吧？”英靈騎士獸竟然收起了手中的劍，轉過頭打量起了這片奇異的區域。
“你們的確是很特殊的存在……”獄門獸眼中白光流動，“沒有數碼核的數碼獸，我畢生也不過見到你們兩體。那個暗魔騎士是個獲得了‘生命’的‘造物’，而你……卻似乎有什麽更高的力量代替了原本的數碼核，在支撐著你身體的運算……不……我甚至不知道那個力量的運行是否還要建立在我們這個世界的‘運算’之上……”
“紅色是克羅倫獸的‘時間之力’，藍色是殘酷獸的‘退化之力’……”在兩人說話的功夫，英靈騎士獸已經掃視了一圈自己身周的環境，並且依靠著“誠實之眼”讀出了這片地帶的數據，“黑色是‘古代魔法’，而白色……”英靈騎士獸一圈轉畢，將眼神定格到了獄門獸身上：“則是來自於你的‘數據鎖鑰’，是麽？”
“嗬……可以直接讀取數據流麽？即使是外殘酷獸，也是在吸收了世界數據神格化以後才能做到這一點……還真是了不起啊……”獄門獸將審判鐮微抬，似乎有一瞬間動了殺意，不過很快就又將其放下，沉聲說道：“不過沒用的，等你的‘核心’——不管那究竟是什麽構成——在這裏被消滅以後，你的身體也就自然會土崩瓦解了。”
“反過來，隻要我在這裏幹掉了外殘酷獸的‘核心’，那麽它也就會滅亡了不是麽？”英靈騎士獸雙眼之中數據不斷流動，“唔……不過我跑進來這裏，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你。”
“為了我？”獄門獸一愣，隨即反應了過來，哈哈笑道，“沒用的，四種力量都已經和殘酷獸一體化了。即使你把我消滅掉，也不過就是把一部分力量的載體從‘外殘酷獸中的獄門獸數據’轉移到‘外殘酷獸中的殘酷獸數據’上而已，不可能傷到他力量的一絲一毫。”
“不……”英靈騎士獸說道，“我不是來消滅你的，而是來救你的。”
“救我？”獄門獸一愣，“我為什麽需要你來救我？”
“提督大人說，他和你的談話剛剛進行到一半，就被這個粗魯的家夥打斷了。所以我決定救你出去完成和他的談話，而且，”英靈騎士獸說道，“其實你也不想就這樣被外殘酷獸吸收的吧？”
“哈哈哈……”獄門獸幹笑了幾聲，“第一，我和你們的提督沒什麽好談的。第二，什麽叫‘我被外殘酷獸吸收’？我隻是單純地與他融為了一體而已，我的意誌，和殘酷獸的意誌一樣，都是自由的。”
“自由？”英靈騎士獸看著獄門獸問道，“你有自由麽？外殘酷獸的身體，其實完全是由殘酷獸在支配的，你所擁有的自由，不過是能夠保存著自己的意識罷了。然而你的這一份意識，又能做什麽呢？你和被改造成了核心形態的公爵獸，又有什麽區別呢？”英靈騎士獸頓了頓，繼續說道，“恕我直言，殘酷獸才是支配者，而你，則像是一個剛剛從小牢房裏走到廣場放風的犯人一樣，誇耀著自己可以來回走動的自由。曾經在數碼世界肆意闖蕩的賞金獵人，居然淪落到了把一個大號監獄叫做自由的地步……還真是可悲啊……”
“嘿嘿嘿……果然還真是可悲啊……”隨著一陣奸笑響起，一隻巨爪忽然從英靈騎士獸身下探出，將其死死握在了手裏，“不過死刑犯，恐怕沒有同情無期徒刑的犯人的資格。”
“誰幹掉誰可不一定！”英靈騎士獸左手揮劍一斬，就把那隻巨爪切成了兩半脫出，旋即右手虛握，一股數據流就凝聚成了公正之盾。此時英靈騎士獸方才看清那隻巨爪並非是外殘酷獸的爪子，而是直接從地麵上伸出的一隻魔爪。在英靈騎士獸脫身之時，又已經有數團能量飛出，朝其裹挾而去，同時殘酷獸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小子，有一點你認識的很對，我是這裏的支配者。這片空間完全就是我的內心，我的所有意誌在這裏都能夠像神旨一樣被滿足。你，是沒有勝算的！”
“神旨？你也配？”英靈騎士獸一手盾一手劍破開了從四周襲來的能量，威風凜凜地立在這片區域的中心，冷笑道：“你也就在這裏關起門來裝模作樣罷了，跑了出去還不就是暗黑騎士獸的一條狗罷了？”
“用不著你來挑撥離間，凡人。”殘酷獸的聲音忽然冷了下來，又從四麵牽引出了幾道暗色的能量朝著英靈騎士獸湧去，“混沌騎士獸不過就是我的一個工具罷了。在神格化了的我麵前，他的力量根本就微不足道。把已經可以與世界意誌相抗的我和他這樣存在相提並論，這本身就是一種侮辱。”
“哼……看來我這一回倒是順手要幫暗黑騎士獸一個忙了。”英靈騎士獸頭上的榮譽之盔散發起陣陣銀光，背後的謙卑之袍亦驟然飄起，瞬間將周圍襲來的能量盡數破去，傲然道，“在這個‘心之世界內’，我可是有著無限的力量的！”
“獄門獸，給我‘鎖’住他的恢複力！”殘酷獸的聲音再度響起，“別在那裏傻站著看戲！”
“我聽說我很可悲啊……”獄門獸將自己的罪鏈在手上繞了幾圈，卻並沒有對英靈騎士獸出手，而是冷聲道，“結果你卻需要借助這麽一個可悲之人的力量麽？”
“閉嘴！你這個螻蟻！”又是一團能量騰起，卻並沒有再衝向英靈騎士獸，而是一把攫住了獄門獸，“你不過是因為有著key的力量，才能夠得到混沌騎士獸的重視罷了，可千萬別以為自己真是什麽厲害貨色了。”殘酷獸的聲音已經沒了先前那神一般的淡然，而是頗顯惱意，“已經‘神格化了的我’，把你完全吸收以後，再來使用這股力量也是一樣的。你要是還想保存住自己最基本的存在，最好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神格化？需要這樣自欺欺人嗎？”英靈騎士獸眼中銀光流動，“我看得很清楚，你隻不過一個是僥幸將聖邪之力同時寄存在了身體裏的巨大數據集合體罷了。你的純儲備數據量雖然很大，甚至大到了你的存在本身就足以幹預‘世界意誌’的程度。但是受限於你自己數碼核的處理速度，恐怕真正能用出來的不過就是究極體巔峰實力罷了，和世界樹那樣係統級的‘神’，你還差得遠呢。換句話說，你空有一身可以比肩神祗的力量，卻因為‘心’的脆弱，領悟的不足，而隻能不過如此罷了。”
“螻蟻，你少在那裏自以為是！你以為你在和誰說話？是我，時空與核心的化身！”殘酷獸的聲音再次響起，卻並沒有再對英靈騎士獸發動攻擊，而是給獄門獸又施加了更大的壓力，“獄門獸……你最好想清楚……”
“哼，除了自身數碼核心的脆弱以外，你還要分一部分力量來調和聖邪之力的衝突，所以其實根本就沒有餘力來吸收key的力量了吧？”英靈騎士獸冷笑道，“若非如此，以你‘殘酷’的個性，又為什麽會放棄直接接手這份力量的機會，而一直留著獄門獸的意誌，甚至任由他在你的‘核心’內活動？”
“就算我的處理速度現在還不能和世界樹那樣係統級的‘神’相提並論，發揮出的實力還不到我真正數據量的十分之一，要抹殺你們這些螻蟻也是綽綽有餘了……把你放到我的‘核心’之中是我的失誤……不過將你數據化以後再排出去，也費不了什麽功夫……既然你不願意乖乖放棄意誌，變成核心形態的話……就隻能請你的肉體和意誌一起消失了！”殘酷獸話音方落，一紅一藍兩束能量光便匯聚為了一團紫色的能量彈，隨即迅速炸開，將英靈騎士獸瞬間吞噬了進去：“時空毀滅！”
這一回，即使是榮耀之盔，也沒能英靈騎士獸抵擋住殘酷獸全力發出的退化與時空之力的雙重侵襲。英靈騎士獸在接觸到這能量彈的瞬間就開始不斷退化，很快他在外殘酷獸“核心”中的意誌投影就消散成了一團數據代碼……
當外殘酷獸的核心內發生了這麽多事兒的時候，真正的時間卻不過是短短的一秒鍾而已。在達特等人的眼中，就是英靈騎士獸被月之淚包裹住、落到地下、被外殘酷獸一爪捅穿，然後紫光一閃，渾身的構造就已經開始漸漸被分解成了數據。達特知道這種現象發生在普通的數碼獸身上就意味著數碼核的崩裂和死亡，可是對於本就沒有數碼核的英靈騎士獸，達特卻並不敢打出百分百的包票。然而不論如何，數據的消散總不會是好事兒，在萊斯特獸之後，英靈騎士獸的失敗似乎也已經昭然若揭。
然而已經動彈不得了的英靈騎士獸卻向達特露出了一個笑容：“這家夥的‘心’，已經要崩壞了。”
“呼……”當英靈騎士獸終於從外殘酷獸的內心世界之中被刪除了以後，後者意誌的真身也終於從那片藍色的區域之中浮現了出來，“總算把我計算到的最後一個威脅也解除了……獄門獸……這下子，就沒人還能阻擋我們了……”
“φ……說句實話，我還是比較習慣κ這個名字……”獄門獸已經放下了手中的罪鏈和審判鐮，看著那個剛剛浮出的身影說道，“畢竟我是個可悲的家夥不是嗎？”
“哈……那不過是我一時的玩笑話罷了。”殘酷獸先澄清了這一點，接著又道，“我們已經不需要再用什麽φ或者κ這樣的代號了，混沌騎士獸的野心，現在已經是過去式了。等我們先收拾掉那幫家夥，然後慢慢將這個異世界的數據完全同化，我們就可以取代那個什麽恒常性成為新神。對……可不是什麽天女啊墨丘利獸啊這樣的半神，而是係統級的神，真正的，主宰一切的神！到了那個時候……”
“到了那個時候，你就可以完全抹殺我的存在，然後由自己來接管key的力量了是麽？”獄門獸忽然接口道，“到了那個時候，已經達到了係統級的你，想要馭使係統級的力量應該是完全駕輕就熟的了吧？不……說不定你都不會等那麽久……”
“獄門獸，你可別被那家夥的鬼話蠱惑了……”殘酷獸的語氣忽然一變，“你難道不憧憬這樣的場景嗎？‘我們’，一同成為數碼世界的‘最高意誌’，甚至還可以去兼並別的世界……”
“哼，這樣天下共有之的話，從一個剛才還威脅要捏爆我的家夥嘴裏說出來，可還真有說服力啊？”獄門獸又是一聲冷笑，“我很清楚，這個世界隻可能有一個‘最高意誌’，而且目前看來，那個‘最高意誌’絕不會是我……”
“你想怎樣？我們可以談條件。我們甚至可以輪流執掌外殘酷獸的身體……”
“我想，如果我注定成不了‘神’的話，我至少想自由地活著。”獄門獸看著殘酷獸笑道，“從你前後的語氣變化來看，驅逐英靈騎士獸已經耗費了絕大部分的力量。一時半會兒之內，這是我的主場，而等你恢複以後，恐怕我就沒有再談條件的資格了。不和奄奄一息的強者談條件，這是在我作為賞金獵人的日子裏學到的一件小訣竅。”
“即使我現在很虛弱，我也依舊是這片‘核心區域’的支配者！你最好不要想和我來硬的，那樣隻會兩敗俱傷……”殘酷獸的語氣又變成了威脅，隨即幾團能量便從他身後升起，蓄勢待發。
“要威脅就威脅，要懇求就懇求，反複變化隻會暴露你的弱點，讓談判一敗塗地，這是在我作為賞金獵人的日子裏學到的又一件小訣竅。”獄門獸將手中的罪鏈緩緩放了出來，他的金屬臉上竟然擠出了一個笑容，“如果我現在把‘數碼獸能承載的最大數據量’這一個世界限製重新給你鎖上的話，你猜會怎麽樣？”
“你別犯傻了！我們現在是二位一體的！”殘酷獸惡狠狠地道，“要是那樣的話，不隻是我，你的數碼核也會因為過載而一起崩壞的！”
“我用‘鎖’之力給你綁上限製，”獄門獸說著便將手中的罪鏈甩了出去，將殘酷獸綁了起來，隨即又用審判鐮在兩人之間劃出了一道深深的溝壑，“再用‘鑰’之力來解除我們之間的合體……”
“如何啊？神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