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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4 買糧

  這一日種諤剛忙完公務,忽然感覺有些疲累,便午休小憩了片刻。誰想到就眯了一小會,居然還做了一場夢:夢裏麵父親仍在世,夢中的自己,仍舊還是個少年。也不知因為什麽原因,姑娘突然去世了,種諤便跟著家人一道兒,趕過去奔喪。


  不知道為了件什麽事情,種諤與同來的另幾個少年賓客,起了些爭執。爭執中忍不住廝打起來,種諤手重,把他們全都打倒了。見情形不對,圍看的立刻跑出去告狀。


  沒一會兒世衡便趕過來,朝著種諤發了火兒,不準吃飯,罰他站在牆角背《司馬法》,還要一並踢腿三百,踢不夠數就不準吃飯。哄鬧聲裏麵,眾人都散開吃飯去了,隻留下種諤一個在踢腿。


  這事兒讓種諤非常委屈,覺得父親不公平:“憑什麽隻看到他們被我打得重,我就該罰,不問問事情的緣由呢?!”


  了解世衡的都知道,在家裏種世衡說一不二,他吩咐什麽,你若聽令去做的話,事情還能了得快些。若不平抱怨,就算找出來天大的理由,種世衡也不會心疼兒子,隻會換來加倍的罰。種諤沒法兒,隻好苦著臉兒按吩咐的做。


  踢腿才踢了不到一半兒,種諤就已經渾身流汗,兩條腿不聽使喚了。種諤觀察了周圍的情況,見對麵樓上的窗戶裏,似乎有個人在那偷窺,種諤立刻就站直了,把腿踢得更標準些,怕父親突然走出來,告訴他道:“剛才的不算,再給我加上五十個!”


  就在這時,忽然天上落下來一個火球,掉到後麵那排房屋的屋簷上了。種諤認出來那間房:是姑娘小兒子住的屋子。事不宜遲,種諤立刻跑過去救人。


  然而著急去推門時,門卻從裏麵被鎖上了,從外麵根本就推不開。那門又是金絲楠木製成的,種諤估算了時間,沒半個時辰,那道門根本就砸不開!轉眼間火勢就變大了,周圍已騰騰的燒起來,嗆鼻的濃煙到處都是。


  正著急間,天上又一個火球下來,掉到對麵望月樓的屋簷上,眼看著那邊又要燒著。這情形驚得種諤打了個冷顫:對麵的樓上,有幾百個賓客正在用膳,都是過來吊喪的。一旦整座樓燒著了,後果實在是不堪設想!然而眼前這道門仍沒有砸開,更沒有一個去報信的,急的種諤頭上冷汗都出了,也就醒了。


  這時候忽然有人報道:“副總管,有釒明寨軍士朱北求見!”一聽見這話,種諤立刻知道了道:“不好,是釒明寨那邊出事了!”


  那日朱北連夜啟程,一路上沒停下快馬加鞭,終於趕到了種諤的大帳。見了種諤,朱北將展昭的書信交付與他,連哭帶訴說了一通,哀求他道:“副總管,釒明寨那邊軍情緊急,求副總管趕緊發兵去救!”


  種諤當著朱北的麵兒,匆匆看完了那封信,又問了朱北幾件事,便回複道:“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你先去歇息,有事我會派人去叫你。”說完種諤便吩咐道:“來人,把這個軍士帶下去休息,把其他人都給叫過來,有事情要商議。”


  朱北好幾天不曾合眼,又快馬加鞭,連續趕了兩天的路,總算找到了種諤,把信安全送到了,心裏麵便鬆了一口氣。才剛當著種諤的麵兒,把事情都交代清楚了,料定釒明寨有救了,看見了軍士給他安排的床,朱北便放心睡著了。


  這兩天朱北累狠了,沾床就睡,等到他再次醒來的時候,也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太陽都快落山了。朱北擔心寨裏的事兒,立刻從床上跳起來,頭也不梳,臉也沒洗,就要跑出去問情況。四下看時,到處都忙忙碌碌的,裏頭看不見種諤的身影。


  前番接待朱北的人裏麵,有一個文官看見了他,立刻叫住朱北道:“這位兄弟,你不是釒明寨過來的麽?你找什麽?有什麽需要幫忙的?”朱北立刻問他道:“這位先生,種副總管現在在哪呢?怎麽沒見他?”


  那個人驚訝回複道:“副總管昨天就帶著人出去了,你不知道?!”朱北又問道:“我睡迷了,我來了幾天?現在是什麽日子了?”那人便道:“你是昨天上午來的,副總管召集完人馬後,是下午帶著隊出發的。”


  一聽見這話兒朱北大喜,繼續詢問那人道:“先生是說,副總管已經帶著人去了?俺們釒明寨有救了!不知道去了多少人?”


  那個人道:“副總管帶著人去救延州了,沒聽說要救釒明寨。”朱北以為自己聽錯了,急忙又問了一遍道:“先生沒有記錯麽?副總管不是去救釒明寨,是去的延州?!”


  見朱北滿臉驚詫的模樣,那個人拿出來上麵人聰明理性的樣子來,告訴他道:“真的是去救延州了,你自己可以算算看:你在路上已走了兩天,釒明寨後來又發生了什麽,現在誰也不知道。


  倘若去救,快馬加鞭又得兩天,就算到了,釒明寨也早被夏軍給攻破了,畢竟人數在那啊!夏軍要打的是延州,釒明寨最大的功效,就是拖延住夏軍,為救延州城爭取時間。”


  雖然說大局為重,但是明知道朝夕相處的兄弟們是死路一條,眼睜睜看著不去管,這事兒朱北做不到!朱北立刻跪下來,朝著那個人哀求道:“您行行好,能不能借給我一些人,我回去救寨?我不多要,五百個人就夠了,上官們若是舍不得,三百個也行,哪怕五十個也可以!”


  那人見朱北哭的可憐,遂就跟著蹲下來,拍著他肩膀安慰道:“都監讓你出來報信,是想讓你活著,將來釒明寨重建的話,還能有人。你這麽白白跑回去送死,豈不是辜負了他的苦心?!都監當時在信上說,他能為延州拖延兩天,這就夠了。大局麵前,沒有棄子不棄子的,這是大義。”


  玉堂這邊,自從商隊從釒明寨出發後,到遼國交付完貨物,已經是幾個月之後了。這一趟事情辦得挺順,看樣子能提前回去了。這一高興,玉堂便問幫當道:“王琪,咱們那些賬清了麽?”王琪立刻回複道:“放心吧東人,這事兒我一直盯著呢,昨天就清了!”


  玉堂又問:“下麵的買賣什麽的,也派人下去看了麽?今年的行情怎麽樣,比去年如何?”王琪回道:“照現在看,買賣能比去年好,趕不上前年!前兩年遼國有瘟疫,藥賣得不錯。可官府看見咱賺了錢,他們眼紅,也想跟著一塊兒分利。咱們做買賣的人,也不敢得罪了官家人,在他們身上花費了不少。”


  一聽見這話兒,旁邊另一個主管便罵道:“要麽說都想著做官呢!咱們累死累活的,還擔著風險,把東西送到遼國來。他們屁事都不用幹,坐著就能分錢不說,見了他還得恭恭敬敬的!”


  玉堂便道:“行了,別嘮叨了。收拾收拾,明天就走吧!老孫他們去哪兒了?看見了給他帶個話,別一來了就給我到處逛!我就不明白:這地方有什麽好逛的?!”有人嘿嘿笑著道:“東人,告訴你一個新鮮事兒:孫主管看上了這邊的蕃女,想討一個回去做小呢!”


  玉堂又罵道:“這個老孫,讓他多來了遼國幾趟,吃酒、賭錢、找女人,什麽壞毛病都學會了!平時就算了,當著我的麵兒也不收斂!”


  有人便就笑了道:“孫主管是廣州過來的人,人家正經的東人,是白娘子。他們南方人精著呢,到這邊錢也不少拿,東人還看在白娘子麵上,對他也不好太約束,能不盡情快活麽?!”


  正說著呢,見孫主管醉醺醺得走進來,玉堂見了他便罵道:“老孫我就不明白了,你以前什麽沒見過?就這地方,能比廣州城還好麽?!見這裏好,那你就留下來當女婿,明天別跟著我們一塊兒走了!”


  老孫立刻央求道:“別啊,東人!什麽‘女婿’不‘女婿’的,別聽老王那幾個放屁!我是去看了看咱的買賣,順便還打聽到一件事!”


  說著老孫放低了聲音,去玉堂耳邊告訴道:“我聽說宋、夏兩邊又打起來了,那一幫夏人,在白豹城跟咱們打得挺激烈,夏軍連糧草都打沒了!我剛剛聽見個可靠的消息:夏人短了糧沒辦法,打算來遼國買一批!他們買糧的那些人,已經到了中京了。”


  因這個話兒,玉堂立刻詢問道:“有這種事?你確定夏人這一趟過來,為的是買糧?”孫主管道:“我聽說夏人領頭的那一個,是嵬名守全麾下的,已經向遼國遞了文書,這這件事肯定不會錯!”


  玉堂又問:“你問沒問,遼國這負責賣糧的是誰?”孫主管道:“東人若問我藥材的事兒,我真能給你報幾個人名兒。糧食的話,這事兒我也不懂啊!”玉堂便道:“也罷,這件事我親自去問吧。”


  當下白玉堂使錢、托人,找到了遼國戶部的幾個官員。因為中人的麵子大,那幾個官員便同意說,可以跟玉堂見一麵。玉堂立刻辦宴席,把遼國管糧那幾個要緊的人,都請到了。


  玉堂拚著一身的好酒量,一個人把那些遼國人喝倒了一片,終於把那廝們給喝服了。因這頓酒,玉堂便搭上了遼國南麵官度支郎中韓修宰,商議購買他庫裏的糧米。


  韓修宰一聽說玉堂著急要這些貨,故意安排了幾個人,在旁邊跟著抬價道:“白員外,你不知道,我們這些貨,現在好幾家都搶呢!夏國那剛剛派了人,正在跟上麵人談價呢,晚一晚可能就沒有了!”


  一個幫著玉堂道:“實話跟白兄弟說了罷:當初賀蘭山之戰後,我們跟夏人有合約,兩國之間糧食的買賣,價格都是定死的,不能多要。可一樣的糧,哪個不願意多賣錢,你說是不是?!倘若有另外合適的買家,我們絕不會賣給他!”


  趁這個時候,韓修宰向旁邊的伴當詢問道:“前幾天那幫東洋人,跟咱們說是什麽數兒?一樣的錢,就給白兄弟留著吧!”因這個話兒,伴當立刻伸出手指來,朝玉堂和韓修宰比了比。


  糧價什麽的,來之前玉堂已經算過。看著遼國人比的數兒,玉堂心內忍不住冷笑道:“好麽,要了個比正常價兩倍還多的錢,胃口還真是不小呢!”


  韓修宰那廝,笑著詢問玉堂道:“小老弟,你看看這個數兒合適麽?”玉堂遂就回複道:“我著急要的,價格就按照度支的來,合適,合適!咱們倆既然認得了,將來我還有許多事兒,還少不得要麻煩兄長呢!”


  本來韓修宰看著玉堂的買賣在遼國賺錢,管藥材的那些人跟著他,一個個賺的缽盆滿,早就饞得口水流,隻恨沒有機會能入手。一聽見玉堂的這番話,好像打開了一扇門,自己也可以跟進去賺錢,這次就不好太往上加,便就笑著回複道:“白老弟,不是哥哥我故意問你們多要,實在是管的人太多,我一個人沒法兒做主啊!


  既然我跟小老弟這麽投緣,就不能讓兄弟受委屈,我吃些虧,價格上就這麽定了吧!那幾個不肯,這事兒也不用你操心,回頭我去跟他們說!”


  既韓修宰同意了,玉堂立刻跟他寫好了合同,按約預交了一半的定錢。剩下的銀錢,單憑玉堂手裏的現錢,有些不夠,需要勞動遼國本地的櫃坊籌措,答應三天之內將數集齊。


  事情既然已定妥了,玉堂遂就放下心來。應有的手續步驟什麽的,就交由下頭的幾個主管辦。韓修宰是個好酒的,見事成了,必要拉著玉堂一塊兒飲,兩個人當日又吃了一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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