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0 偷襲
劉賀、胡躍這兩支人馬,都連夜回去安排起來,將幾輛拋石車裝到船上,然後在船身上做好了防禦。第二天一早,劉賀這一支宋軍先來,佯裝進攻,果然驚動了西岸的蠻軍,蠻軍的箭矢如雨點一般,朝著宋軍這就來了。劉賀在暗中觀察了一會,蠻軍哪邊的箭矢多,全都讓宋軍這看見了。
隨著劉賀一聲令下,那些裝了拋石車的船隻,立刻出發,朝蠻軍箭密的地方打去。你還別說,經過拋石幾輪的攻打後,蠻軍那邊的反擊,明顯就弱了。
這個時候,蠻軍東麵的防禦上,“士氣不行”、“人心不穩”的這些話兒,已經傳到了黃匡舒耳內。黃匡舒立刻問一個指揮道:“我聽說,咱的人裏頭,有些人士氣不高的,有這回事麽?”
這個指揮回複道:“實在不瞞營使說,之前因為軍餉的事情,確實有些人在說三道四。您放心,這件事情交給我,我保證查一個水落石出,把領頭的那幾個拖出去砍了!”
匡舒開口阻止道:“行了,大敵當前,咱們正是用人的時候。擾亂人心的事情,暫時少做吧。”說著這指揮又上前道:“營使,蠻瑤的人馬,還有宋朝的那些降將,咱們得提前提防一點。萬一在他們身上出差錯,咱們可全都危險了!”
黃匡舒道:“這件事情你不用操心:我已經有法子解決了:眼下我籌到了一批餉銀,趁著明天督戰的時候,我過去把餉銀發一發。等發了錢,再有哪個敢亂傳消息,說些蠱惑人心的話,查出他來,都格殺勿論!”
聽完了這話兒,那指揮立刻回複道:“如今肯恩威並施的上官,已經沒有多少了。營使這樣做,小人實在是佩服得緊!我敢保證:隻要這個錢發下去,東麵的人心立刻就穩了!”黃營使又道:“現在的戰況如何了?”指揮回道:“從早上起,宋軍又開始進攻了,攻勢比前幾日還猛了不少。營使放心,咱們的防禦堅如磐石,他們肯定還過不來!”
黃營使道:“大寨那邊,有田琦一個人就夠了,我也不想再繼續待。你回去之後準備準備,我明天親自去東麵督戰。”
說不得宋、蠻兩家廝殺了一天,一轉眼就又日暮了,宋軍這邊人也就收兵,蠻軍那頭的也停止射箭,兩邊人暫時罷了戰。休息了大約一個時辰,劉賀、胡躍這兩支人馬,不知道咋的,突然又開始進攻起來,而且今夜進攻的力度,比白天的時候又大了不少。
一看見這樣,在西線巡哨的那些蠻軍,立刻大聲示警起來,各處的蠻軍得到了消息,匆忙去迎敵。宋軍把拋石車設在船叢中,找準了方向,接連把拋石往對岸打去。一時之間,廝殺聲、呐喊聲,蠻軍射箭的聲音、宋軍炮石的聲音,江水翻滾的聲音、軍士中箭的聲音,全出來了,湘江水麵上喧鬧不止。
眼看著火候差不多了,玉堂這邊人立刻就出發。今晚上雲多,浮雲遮擋不住月光,倒更方便了眾人行事。玉堂領著撥會水的,一共四十五個宋軍,從僻靜的地方下了水,立刻往對岸就來了。
幸而對岸的蠻軍都忙著作戰,一路上過來,這幾十個泅水的人,沒有被發現。等玉堂來到了江這邊,對麵的岸上,已經有先一步到的了。一看見玉堂,岸上的不知道哪個小聲道:“指揮來了!快一把!”說完這話兒,好幾個立刻圍過來,七手八腳幫著他上來。
等到玉堂上了岸,一邊喘一邊說話道:“行啊小五,水性不賴!比我過來的都早呢!”小五嘿嘿笑著道:“俺們從小在水裏玩大的,這湘江以前就過了好幾次!”
說著玉堂又問道:“過來了幾個?這道懸崖怎麽上,找著了合適的地方了?”好幾個道:“加上指揮你,一共過來了十二個,其他的還得再等等!”旁邊還有人說話道:“白指揮,餘都頭,你們看這裏行不行?這上麵有樹,咱們把扒城鉤掛到樹上,等到上了樹那裏,往左來個三五步,然後往右攀那塊石頭,沒有多遠就上去了!”
另一個道:“這懸崖太直,你在下麵看的好,上去了山石碰著鼻子,左右啥都看不到,一腳踩空了就完了!”
這時候有人提議道:“都頭,讓我先上去試試吧!俺家在山上,從小俺就會爬山,這道崖應該沒問題。”還有人道:“一個人不行,我跟你一塊看看去!”
黑影裏麵,有人找著個合適的位置,然後把扒城鉤取出來,往上麵一拋。那鉤子正好掛在了崖腰的樹上,用手試一試穩當了,接著就有人開始攀爬。
就在這些人試著爬崖的工夫,來到了湘江西岸的軍士,又多了不少。玉堂把地圖拿出來,找了個背風、人少的地方,點了個火,對周圍的地形,仔細觀察了一番。
等玉堂看好了過來的時候,軍士已經差不多齊了。玉堂便就轉過臉,問崖底下站著的那些道:“餘都頭,怎麽上你們看好了麽?”餘都頭便就回話道:“好了指揮!大壯和小侯都上去了,快下來了!等他們把路探出來,咱就能走了!”
玉堂便道:“點點人吧,看看還有沒來的麽。”沒多久眾人點查完,便回複道:“指揮,四十五個人一個不落,全過來了!”
等試爬的兩個人到下麵來,把地形給底下的這麽一說,大夥兒便就明白了。眾人把扒城鉤取出來,都開始爬崖。
暫不說宋軍。老肖這邊,本來昨天晚上的時候,宋軍的進攻就減弱了,然後慢慢就停下了。他們一停,蠻軍們立刻鬆了口氣兒,渾身都像散架似的,躺在壕底下不想起來。誰知道消停了沒多久,今早上宋軍又開始進攻。
見這個情形,蠻軍這邊也不敢停下,老肖手下的幾個人,也跟著大夥一塊兒反擊。隨著宋軍的攻勢愈來愈猛,眾人費勁挖好的壕溝,沒一會兒被炮石砸了個稀爛。
眾人躲在壕底下,嘴裏忍不住緊張道:“娘的,溝挖的不行,躲在這屁用不頂啊!”“早幹啥了?火燒房子了,現在說這些能有個屁用!”
還有抱怨別人的道:“我就說不能糊弄吧,你們不信,這下好了,今天一堆兒全變成肉餅!”一個大聲對老肖道:“肖哥,你出的主意沒屁用!要是宋軍不上來,直接用炮石結果了咱,白旗不白旗哪個看見?咱們死了,都白白做了個冤死鬼!”
就在這幾個抱怨、嚎哭的時候,宋軍那邊的拋石,漸漸就停了。膽大的爬起來探頭一看,立刻開口告訴道:“好事兒!肖哥你看,那幫挨宰的宋軍撤了!”一聽見這話兒,其他的也趕緊爬起來看,果然宋軍已撤遠了。
這時候有人詢問道:“肖哥,黑哥,咱們這個壕還挖不挖?這次躲過去,下次再來可麻煩了!”不知道誰道:“娘的,幾天都沒有合眼了,先讓老爺睡一睡,挖他個屁挖!”旁邊還有人附和道:“挖他個屁!宋軍也不是鐵打的,他們也得回去吃飯,先歇歇再說。”
才待睡時,突然耳朵邊有人大聲道:“起來,起來!快別睡了!馬上黃營使要過來犒軍,今天的飯食肯定好!”黃營使犒軍也不止一遭,他一來了,雖然底下能吃頓好飯,可是什麽都得嚴。唐指揮那個馬屁蟲,為了討好,在上官麵前表現表現,也得弄出些盡力守禦的模樣,可是把底下人給害苦了!因此一聽見黃匡舒來了,眾人的興致都不高。
幾個人裏頭,隻有老肖裝出個歡喜的模樣,使勁鼓掌,對黃營使的到來喝了句彩。他喝了彩,旁邊那幾個看見了,立刻把嘴巴撅起來,坐的離老肖遠一點,堅決不跟在他後麵。
見這個情形,傳信的立刻又說道:“給你們說,黃營使來東麵查看這事兒,十分重要,你們別不當回事兒!一個個把眼睛都睜開了,這麽個鳥樣像什麽話?都睡著了麽?!”
一個閉著眼睛的道:“管他黃營使來不來,俺們也是在東麵,也沒有誰來替換的。一連守了這些天,我這個鳥眼皮都熬腫了,睜不開了!”
傳信的又道:“喂,給你們說個小道的消息:黃營使這次,可不是專為了督軍呐!聽別人說,他還帶了不少的錢,來給咱們發餉呢!”
一聽見“發餉”這兩個字,睡著的立刻睜大了眼,一疊聲問道:“有這個事兒?!哥哥這個話兒保準麽?”那人便道:“唐指揮親口告訴的,那還有假?!你們隻管在這裏困,等到別人把給錢搶了,我看看你們急不急!”
一聽見“錢”字,果然有好幾個瞪大了眼,開始問東問西起來。那人便道:“我不知道,黃營使不說,我能上哪兒知道去?想要錢好說,你們就好好表現吧!”
等到傳信的走了後,立刻就有人商議道:“黃營使來了,說要查看。要不,咱們把壕溝再挖挖?”一個便道:“肖哥,不管你們幹不幹,我現在已經是半死了,急需要睡覺。要不咱們就輪班吧,你們先挖,等我睡醒了換你們!”說畢這廝不由分說,立刻就打起呼嚕來。
其他人一疊聲的道:“對,對,對,肖哥,咱輪班吧!俺們馬上也扛不住了!”爭吵了一通,老肖便就吩咐道:“誌寶,老單,你們兩個人先挖,再盯個梢。過半個時辰,讓老黑和高高換你們!”
一聽見自己又排在前麵,誌寶立刻不幹道:“哥,你做事怎麽不公平?每次幹活,吃虧的那個總是我!”老肖便道:“嚷嚷什麽?你吃虧哪兒了?年輕人就得多磨煉,我這麽做,就是想讓你早點成才!也不想一想,我是你哥,我能故意害你麽?!”
當下哥兩個拌嘴了幾句,仍舊是肖誌寶落了敗。沒有辦法,隻能是他和老單先挖壕,
看著其他人先去睡。
幹了幾下,老單立刻坐下了道:“娘的,不行了,我得歇一歇。東麵這麽長的防線,就算他宋軍過來了,還能真的從咱這兒走?我就不信有這麽邪門!誌寶,你說是不是?”誌寶立刻同意道:“單哥,你說的真他娘有道理!宋軍就來了,能這麽巧從咱鼻子下過來?!你靠靠邊,讓我也跟著睡一睡!”
說著兩個人往地下一躺,然後把帽簷拉下來,遮住了臉,邊睡邊自言自語道:“他們不傻,自己先睡了,等到那姓黃的營使過來,就有精神頭爭錢了。”“哎呀,別擠,別擠,咱倆睡一睡。等明天上麵那姓黃的來了,咱們再想歇就難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