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6 回頭
就在王小五認真講述的時候，有人與朱會說話道：“老六，你們的運氣真不錯。跟對了人，從土兵變成了上四軍，野雞一下子就成了鳳凰！以後跟俺們好好幹，在潭州這地方做土兵，幾時能有立功的時候？”
朱會也跟著感慨道：“可不是麽。要是放在半年，有人過來對我說，有朝一日，我能成了龍衛的人，我根本連信都不信，還得把說話的罵一頓！”
一個接著說話道：“我聽說你們那一夥有投蠻的，再見了麵兒，那可是敵軍，你幾個下手別輕了！”朱會便道：“你放心，俺們有數兒！他老肖三番五次想害俺們，他們先不顧情麵的。再說潘指揮他們幾個的死，和老肖那幫人脫不了幹係。真的讓我看見了，他們一個也別想逃！”
人群裏孫虎那個廝，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了一個口袋，異常碩大，立刻引來了一群人看。好幾個圍著他詢問道：“虎哥，你從哪兒撿了這麽大個口袋？這是想拿回去當個傳家寶麽？”孫虎回複這廝們道：“什麽，‘撿著’？！這種東西，你在大街上能撿著？這是我專門讓裁縫做的！”
一麵說時，孫虎還有些嫌棄道：“唉，這口袋當時覺得還挺大，現在想一想還是小了！東西根本裝不了幾樣，一下就滿了。”一聽見這話兒，眾人全都笑了道：“不就是一個口袋麽，你還想裝多少東西？還想拿它搬家不成？！”
孫虎便道：“等升了職，有人跑過來討我的好兒，送的那些禮能裝得下麽？我看夠嗆！”這解釋惹得眾人哈哈大笑，好幾個道：“虎哥，這事兒完全用不著煩惱，我這裏有的是空口袋，到時候我幫你裝一裝！”
鬧哄聲裏麵，玉堂老遠朝孫虎道：“老孫你過來！有句話我得跟你說。”見玉堂叫，孫虎便辭別眾人道：“瞧瞧，指揮在那邊叫我呢，你虎哥就是得重用！以後有事兒，隻管找你們虎哥我，虎哥帶挈你們升職！”
眼看著孫虎來到跟前了，玉堂便就罵他道：“狗舔的東西！從土兵轉過來才幾天？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我就納悶了：我這個指揮使還沒怎樣，怎麽你小子倒先飄了？你找一個鏡子照照看，你那個骨頭有二兩麽？”
挨了通罵，孫虎仗著和玉堂熟，站在那“嘿嘿”賠笑道：“九哥，這不是還有你在麽，我哪敢‘飄’啊！”玉堂盯著他詢問道：“‘不敢’麽？我看你都快上天了！撿幾塊石頭在懷裏壓住，小心讓風刮跑了你！”
說著玉堂抬起手，指著孫虎發話道：“你之前怎麽樣我不管，如今到了龍衛來，想要搜刮底下的兄弟，別讓我知道。真讓我給抓著了，信不信我踹出你腸子來？！我能讓你到龍衛來，也能讓你再變回土兵，你信不信？！”
挨了通罵，孫虎有些委屈道：“不是的九哥，你誤會我了！我說的‘禮’，不是咱們自己人的東西。”一聽見這話玉堂又罵：“龍衛養不活你了，你也想學肖誌遠他們逃跑的幾個，去村裏麵偷雞？！”
這個時候，玉堂坐在個木墩上，晃著腿兒，開始跟孫虎講道理道：“村裏麵有些瑤漢的百姓，確實曾經幫助過儂軍，壞事兒也跟著沒少做，我也厭煩。可是現在不同了：既然咱們把土地又打下來，那麽這地方就是咱宋朝的，不管你心裏樂不樂意，和他們也是一家了。如今既然是一家人，別給我弄那些下三流的。”
孫虎立刻知道了道：“那哪兒能呢，我家老祖母也是個瑤蠻，蠻瑤裏向著宋朝的好人，也有不少，正經人哪能去禍害他們！”
說到這時，孫虎把腦袋抬起來，迅速往四周看了一遍。這時候遠處的那些宋軍，正圍在火堆旁說話呢，到處都鬧鬧哄哄的，沒有什麽人注意到這裏。見此孫虎遂放了心，湊過來小聲詢問道：“九哥，我能問一件事情麽？”玉堂有些不耐煩道：“有話就說，有屁快放，別給我磨磨蹭蹭的！”
孫虎便道：“是這麽回事兒：如果那邊有幾個人，想要投靠到咱這來，你說這件事情能不能行？”玉堂便就問他道：“‘那邊’，是哪邊啊？蠻瑤？還是正兒八經的儂軍？怎麽，你小子有什麽消息了麽？給我說說吧。”孫虎點著頭回複道：“有幾個蠻瑤想過來，想讓我回來探一探。指揮你說，這個事情行不行？”
玉堂便就說話道：“看情況吧。如果沒做過大惡事，過來就是一句話的事兒。如果他們有本事，能帶過來一大批的人，挖了蠻子的牆角，就算以前做錯過什麽，也可以適當的將功贖罪。怎麽，你突然認識了幾個瑤蠻，他們想通過你投靠過來？”
孫虎便道：“九哥我跟你說實話吧：前幾天，我遇到了那邊的幾個人，是他們送禮！這些想投降過來的人，央我回來探一探風聲。這不是一直打仗麽，你一直忙，這事兒我就沒有來得及說。”聽見這話兒，玉堂隨即命孫虎將事情細細道來。
原來孫虎口裏的那些“蠻瑤”，不是別人，就是眾人的舊相識，是之前投蠻的老肖那幾個。老肖這些人雖不是“蠻瑤”，可是他們頂頭的那個黃指揮，卻是個蠻瑤，所以這個話兒也不算錯。
這幾個廝，因之前與孫虎同當過土兵，自認為與他“有交情”，所以重新投回宋軍這事兒，他們立刻就想到了孫虎。這廝們想了個法子找過來，請孫虎吃了一頓酒，把事情一股腦兒跟孫虎說了。而且那幾個還告訴說，除了他們想投降外，這廝們還一並鼓動了不少的蠻瑤，隻要宋軍這肯接收，大家都願意投過來。
因孫虎知道玉堂的脾氣，害怕他一聽見肖誌遠那廝的名字，立刻就跳腳開始罵，所以他才拐了個彎兒，把他們說成是蠻瑤試探。
孫虎一麵觀察玉堂的臉色，一麵告訴他話道：“跟你說九哥，不是我去故意去見的他們，是上一次我去集市上替你買酒，他們幾個人拉著我，把我拖到酒肆裏去了。我心裏一慌，以為大天白日的，遇上了一撥搶掠的，誰知道轉過臉兒一看原來是他們！
你不知道，我當時火氣立刻就上來了，想親自動手把他們捆了，然後就交給九哥你！可是我身邊沒幫手，一個人打不過他們五個！”
玉堂不耐煩便道：“別說那些廢話了，肖誌遠怎麽跟你說的？”孫虎便道：“他們沒跟我來硬的，一上來就哭，一幅後悔不迭的模樣，說是被騙了。”玉堂忍不住笑了道：“你說姓肖的，還有其他那幾個‘人精’，是被別人給騙走的？！怎麽我聽著，這被騙的傻兒凹像是你呢？！”
孫虎立刻解釋道：“真事兒九哥！當時你不在，沒親眼看見那個場麵！他們說過去了之後，才知道宋朝這邊人有多好，蠻軍那頭都怎麽壞，說一些‘悔不當初’、‘如今知道做錯了’的話兒，哭得可憐巴巴的。而且他們保證說，這一次真的是知道錯了，以後必改，再犯的話，他們就立刻變成個王八，斷子絕孫，全家人全部都死光！”
玉堂笑道：“那姓肖的，罵自己爹是‘老饞蟲’，死光了不正合他的意？”孫虎又道：“真事不騙你！他們哭天抹淚的模樣，九哥你當時沒看見，讓人不可憐都不行！再說他們跟我見麵的時候，沒空著手兒，送的東西，一看就挺貴重的。老肖說了，還有份專門給你的！”
聽完孫虎的敘述後，玉堂便道：“你吃了肖誌遠幾個的酒，還收了他們的東西，是不是當場就同意說，投靠宋軍這件事兒，全都包在你身上了？這種事情，不告訴我，你他娘自己就做主了？！”
一聽見玉堂這個話兒，孫虎立刻怕了道：“放心吧九哥，這件事我沒答應死，我說要回來跟你商議！”玉堂便道：“這事兒我諒你也不敢做！”
玉堂又罵：“肖誌遠那幾個賊養的，當初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就反了水了，投靠了那個姓黃的蠻瑤。帶著人漫山遍野的搜，想抓住我，還一點還把潘陽給害了！別讓我再看見他們，不然，腸子給他們踹出來！怎麽，如今他們膽子大了，還有臉兒投降回來了？！”
見玉堂發火兒，孫虎立刻賠話道：“九哥你先別著急，你聽我說：如今他們那個黃指揮，半路上被咱的人射死了。他們想投降的人，如今跟了個姓唐的指揮，還在那營使黃匡舒的手下。隻要能挖黃匡舒牆角，替潘指揮報仇，那麽答應他也不妨！”
孫虎這話兒，果然說動了白玉堂，想了想他也就同意了。一看見玉堂點了頭兒，孫虎立刻就樂了，怎麽與肖誌遠接頭這事兒，當下與玉堂就商量起來。
等到兩個人商量妥，孫虎這邊不敢耽擱，立刻就動身，與老肖那邊接頭去了。到時候兩邊人怎麽聯絡，老肖他們這夥人，在什麽時間、地點投奔過來，需要玉堂這邊人怎麽配合，這次就一塊兒商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