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5 昭州被困
確認了張忠伏兵的位置,在燈下籌劃了一番後,對於此戰的部署,黃師宓已經想好了:
叫儂智會的人馬守在北麵,儂繼宗、儂繼封這兩路人馬,立刻啟程,從北麵開始往西迂回,轉去白田以西的位置,趁敵不備去攻打昭州。儂誌忠的人馬,留作策應。
所有北路的人馬,全都由儂誌忠統一指揮。一旦這一路人馬情況有變化,儂誌忠可以不必稟報上麵,就隨機應變。
在北麵開始攻打昭州之前,東麵儂建候、儂建中這一幹人馬,還有儂智高大部的人馬,就佯做攻打賀州的模樣,讓張忠把人馬先埋伏好了。
一旦儂繼宗、儂繼封攻打昭州,昭州城人馬抵擋不住,開始向東麵求援的時候,張忠埋伏在白田的人馬,這個時候不愁不出來。等到宋軍離開了他們精心設好的防禦,趕去救援昭州的時候,就是儂軍大敗宋軍的時候!
這個時候,儂智高率領大部從東麵西進,留下儂建中這一路人馬,抵住賀州方向的宋軍。儂智高的大部,與北路儂繼宗、儂繼封東西夾擊,不怕這一仗贏不了!
對於黃師宓此戰的安排,儂智高這邊沒什麽異議。儂軍當即便開始準備,把文書調令發往各處,叫諸將即刻聽令行事。
儂軍各路的人馬,在收到了儂智高的調令後,立刻就秘密行動起來。東路的人馬,很快便聚集到賀州城城下,好幾路同開始攻城了,賀州城守軍立刻反擊。
就如當初預料的一樣,得到儂智高攻打賀州的消息後,好幾路宋軍從東麵趕來,眼看對儂軍要形成包圍。隨著宋軍的人馬愈來愈多,儂智高因為攻城不下,看那個樣子,一兩天之內,就是儂智高該撤的時候了。
眼看時候已差不多了,都監張忠立刻下令,叫宋軍提前埋伏起來,等待儂智高人馬趁夜突圍的時候,立刻就伏擊。
宋軍不知道的是:就在兩邊激戰的時候,儂繼宗、儂繼封這兩路人馬,已經越過了宋軍的封鎖,偷偷進入昭州的地界。一得到儂繼宗、儂繼封安全抵達昭州的消息,儂智高隨即下令說,叫儂繼宗、儂繼封這一行人,立刻準備。於八月二十五日夜,亥時三刻的時候,就開始從東麵攻打昭州。
正值夏夜,雖然天色晚的慢,亥時已黑很沉了。昭州謝知州還沒有睡下,突然有人趕過來報道:“知州不好,突然有蠻軍過來攻城!”
東麵的賀州正在打仗,這事兒眾人已知道了。有安撫楊畋、廣東都監張忠也來了,無數支援軍也已經趕來,居然沒阻止住儂智高,蠻軍突然出現在昭州,這事兒讓謝知州嚇了一跳,急忙問道:“難道儂智高這麽快已經打下了賀州?這怎麽可能?!”
來報的道:“他們打沒打下來賀州,沒接到消息,小人們也都不知道,反正外麵有蠻人在攻城!”謝知州立刻生氣道:“徐巡檢人呢?趕緊把徐巡檢給我叫來,問問他外麵到底是什麽情況!不是說張忠已經安排了伏兵,儂軍馬上要完了麽?怎麽讓儂智高打到家門口了!”回話的道:“徐巡檢和孫巡檢下午才剛出了城,被張都監那邊叫過去了,還沒有回來!”
因這個話兒,謝知州忍不住罵了一句,親自跑到城牆上看時,果然見城下無數的蠻軍,已經把昭州城包圍了。黑暗裏麵,也看不清蠻軍到底有多少人馬,那模樣一萬人絕對有了!其中為首的一個蠻軍,看見謝知州往城下打量,愈發在那裏下令道:“昭州城城內人馬不多,天明之前,務必把昭州城打下來!”
謝知州到底是年紀大了,剛看了一下兒,便覺得有些眩暈腿軟,立刻從城上下來了,且走且罵道:“關鍵的時刻好幾個不在,這城到底還怎麽守?!趕緊把張押監給我叫來,叫他到城外去求援軍!”
過了一會兒,隻見昭州城城門從裏麵打開,張押監帶領百餘的人馬,直接從城內衝出來。見此儂繼宗發話道:“這些必然是昭州出去請援軍的!傳令下去,在東麵留出個缺口來,叫他們往東走去搬救兵!”
當下張押監殺出來重圍,蒙著頭找了條小路就逃了。一行人往前逃了一段後,似乎已沒有人追趕了,眾人這才敢停下來腳步。黑暗裏麵,也看不清路上有沒有儂軍,眾人隻管呼哧亂喘。
一個捂著胸口道:“才剛我以為出不來了!”另一個道:“點一下人數,看看還剩下多少人?”走到有月光的空地上,眾人清點了人數後,一個軍士便問道:“押監,咱們已經出來了,到哪裏去請援軍呢?往西、往北那幾條路,好像都被封死了,咱們這點人衝不過去!”
不知道誰道:“如今隻能是往東了。可是咱們若往東走,蠻軍隻會越來越多!”又一個道:“聽徐巡檢說,張忠在東麵設了兩、三萬伏兵,難道儂智高沒從那走,直接繞路打昭州來了?”
回話的道:“肯定是張忠和楊畋不合,才讓蠻人鑽了空子,這麽快繞路來了昭州!現在的情況,西麵肯定是過不去,北麵也封了,咱們隻能去賀州,去找楊畋來救了!”有人不同意這話道:“賀州城自己還被圍呢,他們怎麽肯分兵過來!我聽說洪州知州蔡保恭,好像在南麵,人馬不少,咱們不如請他來救城!”
正在爭論不休的時候,張押監道:“你們知道個什麽?昭州城危急,去請這個、那個的援軍,都不靠譜,還是去白田找徐巡檢,自家的事情自己人才上心!”因這個話兒,眾人立刻停止了議論,直接奔著白田就去了。
這個時候的白田,張忠正忙著盯在東麵呢。隻聽這廝口裏不停的道:“儂智高大部的人馬過來了麽?距離咱們還有多遠?把葫蘆口的蓋子給我打開,放他們進來!”、“告訴董玉,慢慢的撤!別打得太猛,儂智高膽兒小,把那幫蠻子嚇跑了,我宰了他!”、“叫王懿那撥人轉去右翼,別在白蛇衝給我礙事!”
這個時候,正是東麵戰事激烈的時候,張忠一刻也不能停下,沒工夫理會其他的事兒。好不容易逮了個空隙,徐巡檢和張押監這兩個,趕緊擠到張都監跟前,告訴他道:“都監,大事不好了!不知道從哪兒鑽出支蠻軍,跑到了西麵,正在攻打昭州城!昭州現在情勢危急,求都監撥給五千人馬,讓我們趕緊回去救城!
這個話兒一出來,好幾個全都吃了一驚。如今伏兵已經設好了,倘若拉出去五千的人馬,宋軍的埋伏,一下子就會變得薄弱,沒有先前的戰力。
有人立刻不同意道:“是不是儂智高聽說咱們設下了埋伏,卻不知消息是真是假。故意派人去打昭州,就是想探一探咱們的虛實!”還有人道:“都監,繞路去了昭州的人馬,人數上肯定不會太多!儂智高大部的人馬,還是要從賀州過來!咱們隻管在這裏埋伏,真的把人馬分散開,儂智高就逃了!”
嚷嚷聲裏麵,張忠十分不耐煩道:“儂軍的大部都在東麵,西路能有多少人?!回去告訴謝知州,叫他再堅持一個晚上,儂智高大部馬上要完了!爺爺現在沒時間,別一點鳥事就跑過來嘰歪!”
張押監千難萬難投奔進來,指望張忠能撥給援軍,好回去救城。誰知道他不能撥人就罷了,還放出這麽個鳥屁來,張押監不愛聽:不到了萬分火急的時候,誰會冒風險過來求援!可恨張忠這個廝,他自己建功就成了大事,別人守城就成了小事!這麽能耐,他倒是別用昭州的人呐!張押監心裏麵,問候了十八遍張忠的祖宗。
早知道不能指望他們,從大帳裏麵出去後,張押監立刻對徐巡檢道:“哥哥,他們隻想著貪功勞,根本不願意幫咱們救城!讓他們幫忙兒也指望不上,那就算了!實在不行,你跟上麵人留個話兒,把咱們昭州自己的三千人帶走,其他的咱也不要了!”
白田這邊,除了徐巡檢兩千人之外,還有孫巡檢手下的一千人。昭州危急的消息,孫巡檢此時也知道了,已經趕過來詢問了。張押監、徐巡檢和孫巡檢這三個,聚集在一塊兒,三個都著急趕回去救城。然而此時伏兵已經就位,調人這件事兒,張忠不準,就這麽撤了,一旦西邊開打的話,宋軍的情況就不妙了!
正急得團團亂轉時,孫巡檢找到了參軍鄧晃,央求他道:“哥哥,俺們昭州的人馬全出來了,城裏麵差不多已經空了!儂軍去了,根本撐不了多長時間,無論如何俺們得回去!反正這裏這麽多人,足夠用了,也不差這三千個。求參軍重新部署一下,然後跟張都監說說吧!”
對此鄧參軍說話道:“雖然三千人不算太多,可是一旦你們走了的話,咱們的部署就全亂了!這黑燈瞎火的,誰知道是不是黃師宓設計?”
因這個話兒,黑影裏有人便開口道:“實話跟參軍說了罷!其實在俺們幾個的眼裏,守城比奪功勞更重要!張都監隻是個廣東的都監,朝廷那邊,也沒說叫他來統一指揮,俺們也沒必要非聽他的。要不是害怕俺們一走,這邊亂了,俺們幹脆不告訴,直接就撤了!”
正在眾人說話的時候,突然西邊的方向上,有不少軍士在大喊道:“昭州城失了!儂繼宗已經打下來昭州,昭州謝知州棄城逃走,已經不知道行蹤了!”因這個話兒,昭州的那幾個便坐不住了,也不管張忠、鄧晃準還是準,隻管帶著人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