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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1 探牢

  那一頭成主管和宋經紀仍舊在說話,玉堂把心思卻收回來,又在和展昭閑話道:“蔡河那邊咋樣了?除夕當天,你還能抽空回來麽?”展昭回道:“現在我還說不好,有好多事兒還沒忙完,回來的可能有一半吧!”


  玉堂便道:“我叫了不少人過來熱鬧,你回不回來提前說,我也好準備!”


  展昭聽見了納悶道:“怎麽你大過年的還賴在我這,你不得出去到處會友?”玉堂回道:“有句話說:‘一客不煩二主’。還有句話說:‘走三家不如坐一家’,有人管飯我瞎跑個屁!”


  正說著時,隻聽見成主管告訴道:“我看時候也不早了,該回去了。我那邊還有人等著談買賣呢,等下次咱們見了麵兒再聊吧。”宋經紀道:“大過年的,好不容易出來一次,你急什麽?!幹的再多,老狐狸也夠嗆給你漲錢,再坐一會兒!”


  成主管便道:“你不知道:李億身邊的好幾個主管,前幾天突然被叫去問話了,到今天仍沒見他們回來。他們一走,我們的事情就更多了,耽誤了事情就不好了!”


  因這個話兒,宋經紀也就站起來道:“那我也不坐了,殿使、指揮,你們吃,我們兩個要告辭了。”說著宋經紀還把手摸向懷裏,意思要算錢。幸而展昭快一步,已經把茄袋解下來,急匆匆去櫃上算錢了。


  背著成主管和展昭的時候,玉堂用眼神向宋經紀示意了一下,才待說話,隻見展昭又回來了,對玉堂道:“把你的茄袋扔過來,零錢不夠了!”


  等到展昭算完錢,玉堂也站起來說話道:“時間不早了,我們倆也不坐著了。”


  等到眾人拿好東西,開始一塊兒往外麵走的時候,玉堂告訴展昭道:“我得去牢裏麵看我四哥,順便把被子、衣服送過去,你自己回吧。”


  展昭把茄袋還給玉堂,口裏遂道:“我回去收拾一下,也該走了,明天一早走怕來不及。你去的時候,別忘了要上幾個菜,也一塊送去,順便替我向白行老問個好兒。”


  玉堂想起來一件事,又告訴道:“你走的時候,把那匹棗紅馬給我留下,我明天要用。”展昭遂道:“棗紅的留在蔡河了。你明天一早問展英要那匹四蹄踏雪的,要麽就出去雇騾子。”


  因為玉堂說起來白慶堂,成主管便說了一句道:“九官人放心,員外肯定沒有事!”玉堂便道:“多謝成主管好意,我四哥真能沒事的話,那最好不過了!”


  眼看著展、成兩個人在前麵走了,宋經紀轉臉兒對玉堂道:“聽見了沒?李億身邊的好幾個主管,被上麵叫過去問話了!”玉堂不緊不慢的道:“照這樣看,應該是我四哥案子有進展了。”


  宋經紀指著天上道:“沒別的事兒,肯定是做壞事讓人捉了個現成,活他娘該!我說什麽?老天爺都是有眼的,那些做了壞事兒的人,馬上就要遭報應了!”


  樓裏麵人多,在這裏說話不方便。兩個人出來後拐個彎兒,找到了一個僻靜的地方,宋經紀便對玉堂道:“才剛殿使好像有話兒,是什麽事兒?”


  玉堂便道:“這些日子家裏麵有事兒,我光顧著忙案子,有一陣不操心買賣了。我問問你:茶行、藥行的老哥們,還幹著麽?如今日子都過得好麽?錢賺的怎樣?”


  因這個話兒,宋經紀遂就苦笑一聲,回話便道:“不知道殿使問哪些?如今讓李億這麽一攪,有一些幹不下去轉行的。像程員外、杜員外、劉大官人、老孫、老王、呂四福他們,在的也不少!賺的錢雖然不比先前,好歹也可以養家糊口,就還幹著。”


  玉堂又問:“你算算看,東京城茶行的這些人,剩下的還有多少人?有個數兒麽?”宋經紀想了一下道:“東京有名兒的大茶場,一共有八處。大戶,每處茶場有兩三戶,加起來有二三十家吧!


  中戶就多了,有的多些,有的少些。前些日子,我去商議買賣的時候,看見不少處房屋都搬空了,主人騰出來房子不幹了,打出些‘租屋’的告示來,沒多少問的。八百家可能到不了,六七百家不成問題!


  若算上小戶就更多了,除了那些茶場外,這一行外麵到處是做的!若算上他們,幾萬戶也有了!”玉堂便道:“這麽說的話,那人數比以前足足少了兩成,看出來買賣不好幹了。”


  宋經紀道:“官人也知道:如今東京城藥、茶的買賣,是李億那廝占了大頭,好處他就得一個人獨吞。他吃肉別人也跟著喝湯?想都別想!恨他的人多著呢,隻是人家家大業大,這些中戶、小戶的,能耐有限,隻能瞪著眼由人家擺布,有什麽法子?!”


  玉堂便道:“照這麽說,李億是一點好處不給人留,已經招惹了眾怒了。眾人怎麽不聯合在一塊兒,共同把李億給幹翻呢?”


  宋經紀道:“話兒雖然是這麽說,中戶、小戶的人雖多,又沒有一個領頭的,想打你也不知道策略!你想想看:你們白家跟他們打官司,還打的這麽費勁呢,更別說那些底下的人了!


  眾人一沒有人家那麽多錢,二沒有人家那樣的門路,就算不滿,他們能有什麽法子?!大夥兒隻能是這麽幹等著,盼著慢慢把李億給熬死。”


  說到這時,玉堂便道:“眾人要是信得過,我當這個帶頭的如何?經紀與眾人帶個話兒,想跟著幹的,都把個名兒報給我,咱們想法子幹翻了他!”


  聽見玉堂這麽說,宋經紀小心翼翼問:“我看九官人把握不小,這是有什麽主意了麽?您親自出麵兒跟眾人一說,在買賣行裏麵,打著白家的旗號,豈不是比我的麵子大?!”


  玉堂便道:“你不知道,包龍圖現在盯上我了,旁邊還有個看著的,我出麵兒不是太方便!主意現在暫時還沒有,不過真想反擊的話,不能趕晚,趁早兒咱們就得準備!

  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別說他一個李億了!說一句實話:李億那邊,有我故意埋好的眼線,時刻都在盯著他。如今先把人給召集起來,關鍵的時候,就能派上了用場了。”


  當下兩個人說了一路,商議好後各自就散了。玉堂辭別了宋經紀,接著又取了衣服和厚被,一並還要了幾個慶堂愛吃的肴饌,這才去見白慶堂。幾天不見,慶堂的氣色,比剛來的時候已好了不少,舊傷已好的差不多了。


  一見了麵兒,玉堂把白天的時候,從周昕那裏得到的消息,都告訴了一遍。


  按照周昕的說法,這個案子進展得不錯。慶堂於是也告訴道:“果然是案子有進展了。這幾天連獄卒對待我們的態度,也好了不好,說話都客客氣氣了。”


  倘若白慶堂不說“我們”,玉堂差一點就把白獻堂給忘了!因為想起來那個廝,玉堂立刻轉過去,去白獻堂那邊看情況怎樣,順便說幾句刻薄的話兒,笑話笑話他。


  不看不要緊,誰知道一看,直接把白玉堂氣了個半死:白獻堂那廝的身上,明顯穿的是慶堂的衣服。還是之前的時候,白玉堂親自送過來的。


  玉堂見此便罵他道:“小日子過得不錯啊!白慶堂那廝怕你凍著,連衣服都送給你穿了!我看你身上又肥了三圈,我送的酒肉,你也沒少跟著吃吧?!”要不是顧及慶堂的麵子,玉堂恨不得把白獻堂的衣服扒了,按著頭痛快打他一頓。


  沒等到白獻堂回話呢,慶堂害怕玉堂鬧事,老遠兒就叫,喊他回來,說什麽有要緊的事情要與他商議。


  這件事越想越讓人上火:白慶堂明明被白獻堂害成那麽副鳥樣,居然還肯周濟他衣服,真是個活菩薩轉世的蠢貨啊!周濟他衣服?直接讓他凍死算了!

  做兄長的,總能替兄弟找到點好處,一回來慶堂就告訴說,白獻堂也不全一無是處,起碼對兒子們的關心還是真的,畢竟大家是同一個祖父,都是血親。看著這個、那個的麵子上,對他不能太苛責了。


  這話兒並不能令玉堂滿意,反而更加怪慶堂了:那麽精明的一個人,偏偏在“骨肉親情”這些事情上堪不破,真是婦人之仁有些太過,簡直是愚蠢!

  玉堂發火兒對慶堂道:“‘血親’個屁!那蚊子咬了你一口,也跟你‘血脈’相連了,是不是你也得把它供起來?!他對他的兒子好,關咱們屁事?!他害你的時候,隻認得錢,可誰的麵子都不顧,也沒記得你是‘血親’!有時候我真羨慕哪吒,直接一把刀剔骨割肉,誰都不欠!”


  要說白獻堂的臉皮也是夠厚,已經到了這個時候,老遠兒還在那喊話道:“小九你是不是要走了?回去的話,我有一句話托付你:看在親戚的情分上,在外麵照顧照顧你兩個侄子!

  不管你對我印象咋樣,他們也是你侄子,還得管你叫一聲‘九叔’。骨肉親情,隻要不死,就無論如何也斷不了!”


  不等白獻堂說完話,玉堂已經衝過去,劈腦揪住獻堂的頭發,伸手兒就打。一看不好,白獻堂立刻嚎叫起來,殺豬似的大喊“救命”。偌大的動靜,獄卒們立刻被吸引來,齊動手把玉堂給攔住了,這次讓白獻堂保住了性命。


  被拉開了,玉堂仍舊指著獻堂道:“河裏麵養的,還敢得寸進尺了!信不信你再敢在公堂上說胡話,我就讓你的兒子先見了閻王?!”


  這個話兒一出來,立刻把獻堂給嚇哭了。老遠兒慶堂在大聲嗬斥,獄卒們也罵,一時間鬧鬧哄哄的。白玉堂一邊被眾人推搡著走,一邊連白慶堂也罵道:“你學儒學傻了!這些賊王八敢害你,就是讓你給慣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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