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害6
陳望言打眼看過去,立刻被錢啊大的相貌也嚇了一跳。接著側身狂吐,連隔夜飯都幾乎要吐出來了。
錢啊大長得極為猥瑣,瘦骨嶙峋,跟風寧說的老骨頭棒子差不多。一個眼睛大,一個眼睛小,大眼睛上翻,像死魚眼,小眼睛卻是極為精神,如同進宅的夜貓子!眉毛是一根也沒有看見,兩耳朵倒是跟常人沒有什麼區別,可是右邊那隻卻有一條明顯的裂痕,像是被人活活撕開過一樣!嘴唇奇大,上嘴皮子外翻,下嘴唇明顯內陷!露出一口黃不拉幾的尖牙!
看到這幅長相,在想想他從事的行業……
陳望言激靈靈的打了個寒噤,轉頭看去,楊尚臉色蒼白,高舉居然已經翻起了白眼!看來那兩也是想到了那個恐怖的場景:月光慘白的晚上,錢啊大又撿到了一具屍體,扛到地頭的時候已經餓了,於是張開大嘴,一口咬上去……末了一擦嘴,刨個坑隨便一埋……
呸呸呸!我這都是在想什麼?都怪風兒,沒事跟我說什麼太平間的故事?
陳望言一邊甩掉腦子裡見鬼的場景一邊努力的聽櫟木跟錢啊大一問一答。
這可真是個人才啊。看那牙齒,只怕那氣味小不了,這縣令的忍功不錯啊!
「小人記得這個女人。大概是四年前的晚上,小的正在給一具浮屍善後,這女人渾身是血的走道小的面前,小的以為看見了鬼……後來,這女人給了小的一對珍珠耳環,小人做**幾十年就沒有見過這樣的好事,因此一直記得。」15530561
櫟木揮揮手示意他退下,掩飾的扇扇鼻子,吩咐衙役開挖,自己搖晃著走向臨時搭建的棚子。
楊尚見櫟木回來,好笑的問:「櫟縣令,感覺如何?」
櫟木當然知道楊尚問的是近距離接觸錢啊大的感覺,哀嘆了一聲,慘嚎道:「生不如死啊!」
幾人同時大笑。
櫟木突然道:「這趙何氏可真不簡單,要是一般人,哪裡敢接觸錢啊大?就算是本官,大晚上的冷不丁看見錢啊大的這副尊容,怕也要三魂嚇走一對半的,聽她那意思,卻是在錢啊大的幫助下埋葬了一個被砍頭好幾天的人,這份堅韌,卑職不如,慚愧啊!」
幾人像是被卡住了脖子的鴨子,一下子都笑不出來了。
這時,衙役們大叫:「大人,挖到一具屍體。」
趙何氏大哭著就要撲上去!
周圍的衙役們立刻攔下,趙何氏發瘋一般的往裡面撞去。
櫟木趕緊上去,大聲道:「趙何氏,不得無禮!」
趙何氏被這一喝,才回過神來,跪在地上一聲聲喊著趙德福的名字,喊一聲哭一陣。看得圍在周圍的百姓忍不住潸然淚下,甚至有感情豐富者也忍不住跟著哭了起來。
縣衙里的仵作早在屍體挖出來之前就已經開始準備,見衙役們過來請,趕緊過去,含著薑片開始驗屍。
「趙何氏,你丈夫趙德福與你大伯趙德貴之間可有區別?」
趙何氏道:「民婦與亡夫感情深厚,還記的少年時民婦調皮,一日上山砍柴時見到樹上一鳥窩,纏著亡夫要他上去掏掏。亡夫欣喜上樹,不幸摔了下來。摔斷了右腿。」
立刻有人說:「大人,這事兒小人也知道,還是小人那渾家幫忙將人扶回去的呢。」望打被啊不。
櫟木點頭,看向仵作,仵作大聲道:「回大人,死者腿骨上確實是有斷裂傷痕。」
櫟木點頭,道:「如此,可以確認死者並不是趙德貴,而是趙德福,可是趙德貴如今會在哪裡呢?」
陳望言想了一下,問道:「趙何氏,你趙家在隴縣可還有別的什麼親屬?」
趙何氏點點頭,然後卻又跟著搖頭。
櫟木不悅道:「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你又點頭又搖頭是什麼意思?」
趙何氏慘笑一聲,說:「回大人,自從那件案子以來,民婦的親屬沒有一人願意出來幫助民婦,有也等於無了。」
陳望言皺眉,又問:「如此,你可知趙德貴會去哪裡?」
趙何氏狠狠地說:「民女也不知道,民女甚至不知道,是誰有那麼大的本事,把亡夫當成死囚處決了。這樣草菅人命,他難道不怕報應嗎?」
周圍響起一陣的竊竊私語,知道被砍頭的並不是趙德貴以後,隴縣的百姓們都有些害怕了,那麼多監斬的老爺眼皮子地下都能替換死囚……萬一哪一天那個死囚手眼通天,要找人替換,那自己這吃飯的傢伙不是……
百姓們想到害怕的地方忍不住「嘶嘶」的吸氣,害怕的摸著脖子嚷嚷的要櫟木做主,聽得櫟木臉色都變了。
「趙何氏,你這話裡有話啊!莫不是說的本官吧?」
趙何氏並不跟櫟木針鋒相對,反而是對著四周的百姓哭泣嘶喊起來。
「各位父老,各位鄉親,我趙何氏並不是不得好歹的人,當年雖說你們在公堂做了假證,但是我趙何氏知道你們是不得已的。因此趙家雖亡,但我趙何氏並不怨恨你們。畢竟,大伯為了能讓我趙家留下一點香火也只能讓亡夫出首告狀。原以為這樣的大案,連大人身為父母官不會輕易斷下,定然會明察暗訪,恨只恨那贓官,為了逢迎討好迫不及待的就斷了案!」
櫟木氣的臉都有點發綠了。這趙何氏太過分了!他那無恥的丈夫為了見不得人的目的構陷長兄,到了她的嘴裡,反而成了趙德貴自己求來的了?
趙何氏仍然愛悲聲嘶吼:「知縣大人,您說,民婦說的是誰?是誰!」
櫟木氣的眼前發黑。正想不顧一切的把所有的事情攤開的時候,卻聽到人群中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趙何氏說的莫非是老夫嗎?」
櫟木大驚,隨即渾身顫抖,喜不自勝的道:「連大人,是您嗎?真的是您嗎?」說著撩起官袍下擺踉蹌著就往人群里擠去。
旁邊站立的衙役見狀,馬上掄起風火棍上前給櫟木開道。圍觀的百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見衙役掄著大棒凶神惡煞的衝過來,趕緊往兩邊避開。
陳望言思量了一番,也站起來,往前走去,想見見被櫟木如此推崇的連之酌到底是什麼模樣!
陳望言一動,楊尚高舉自然也不好意思在高高在上的坐著,馬上也跟了上去。
連之酌嘆息了數聲:「怎麼還是這個樣子?老夫不是跟你說過,這個案子揭不得,揭不得啊,你怎麼就是不聽老夫的勸?要是今日老夫不來,你要如何?替老夫背著這惡名嗎?」
櫟木被連之酌說得手足無措。
陳望言道:「這位就是連大人嗎?莫非此案還有別的隱情不成?」
連之酌抬頭看見陳望言,趕緊跪下道:「草民連之酌叩見殿下,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陳望言親手扶連之酌起來,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趙何氏就嘶喊著沖了過來,櫟木一下子想起昨天差點被趙何氏活活掐死的事情,橫身怒目,正要命令衙役將趙何氏拉開的時候,就看見趙何氏已經被人一腳踢了出去!
連之酌皺著眉呵斥道:「你在做什麼?莫非忘記你答應了老夫什麼!」
那出腳踢人的大漢停下追擊的腳步,牙齒咬的咯咯作響,看著趙何氏的眼神十分兇狠,像是恨不得生吃了趙何氏!13acv。
趙何氏在地上撒潑打滾的破口大罵,罵連之酌良心餵了狗,罵櫟木昏庸無能,罵官場黑暗官官相護,讓自己這樣的升斗小民沒有活路!
四周的百姓蠢蠢欲動,他們有不少人在趙家的案件中出庭作證,本來就心中有愧,只是這個案子一直再沒有人過問,他們也以為苦主都已經死光了,淳樸的他們被良心折磨了四年,這時趙何氏回來了,帶著滿心的傷痕回來了。他們正火熱了心想補償,這時見罪魁禍首出現,而父母官明顯跟禽獸私交甚篤,憤怒掩蓋了理智,讓他們都忘記了趙德福誣賴兄長的事實!
楊尚橫眉立目,高舉怒氣橫生,但是這火氣大部分是沖著趙何氏去的。無他,趙何氏太會挑起別人的情緒了。要是沒有昨天的事情,他們是不是也會同情趙何氏,幫趙何氏出頭呢?兩人對視了一眼,無言的搖頭。但是,無疑,從此以後,他們再也不會小看女人了!
陳望言聽趙何氏越罵越來勁終於火了,怒喝了一聲:「閉嘴!」
隨從的侍衛立刻同聲開口大喝:「閉嘴!」
龍騎衛是何等的本事?這一聲大喝震得在場之人耳邊嗡嗡的亂響!趙何氏臉上閃現出一絲慌張,被陳望言掃視了一眼,立刻又嚶嚶的哭泣了起來。
只是這回,再也沒有人敢隨便附和著要為她出氣了!
陳望言這才狠狠的呼出一口濁氣,道:「你就是上任知縣連之酌吧?當年你是否知道趙德福出首乃是誣賴?」
連之酌苦笑了幾聲,大聲道:「求王爺恕罪,草民方敢述說。」
陳望言不悅:「你跟本王講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