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小眼鏡
李奶又趕緊到王新那裡看了看,然後笑著一拍王新的腦袋,把王新拍的一縮脖子,嗷嗷叫著疼,李奶才笑著說:「你更沒事兒,還沒人家小王輝重呢,還是上藥打破傷風!」
李奶說完,就對陳偉說:「小陳偉,你看看把我的藥水和創可貼拿出來,你們幾個自己處理一下吧,我先處理他們倆,知道在哪兒吧?」
陳偉笑著答應了一聲說:「知道,您就先忙他倆吧,我們幾個自己就能搞定!」說著,陳偉就自己從診所的葯架子上取葯去了,
然後,李奶就笑呵呵的先是給我和王新上了葯,然後就開始拿針管了,對著我和王新說:「你倆誰先打?」
我一看,那尖尖的閃著銳光的針頭,這頭就又暈了,感覺比打了一拳還暈,身上也直出汗,就咽了口吐沫指著王新說:「李奶,我不著急,先給他看!」
王新瞅了瞅我說:「你不比我重嗎?」
我就裝著特恭敬的樣子說:「長者為先,你大,你先來!」
「草!這還有按大小來的?」陳偉這個時候已經處理好了自己的傷,過來看著我說。【^】
「我,我不是有教養嗎,這叫禮貌懂不?孔融讓梨沒學過啊!」我掩飾著自己的心虛說。
「小王輝,你是不是暈針呀?」李奶這個時候,觀察著我說。
「怎麼會呢,我大老爺們一個,打架都不怕,還怕這個!」我裝著挺牛筆的樣子說。
「別幾把吹牛筆了,就你,也就今天表現的還可以!」陳偉對我嗤之以鼻的說。
「切,我不愛跟你一般見識!」我還在裝。
「那就打呀!」
「打就打!」
李奶舉著針來到了的面前,我又開始暈了,又開始冒汗。
「來,褲子脫了!」李奶說。
「那什麼,我得喝口水,特渴!」我要求說。
「有,我這杯里的水還沒喝呢。」李奶和藹可親的說。
我喝了一口,李奶又舉針了。
「這······這屋裡的空氣挺悶的哈,我先去透透氣!」我說著,就想往外走。
「草!哥兒幾個,九兒想跑,抓住他!」陳偉突然大喊了一聲,我被迅速拿下,直接被按在了診所的床上。
「啊······不要啊,我承認了,我怕打針還不行嗎,求求你們了,饒了我吧!」我終於忍不住了,開始大聲求饒。
陳偉他們樂的哈哈大笑。
陳偉照著我的屁股就踹了一腳說:「還幾把老爺們呢,連個打針都怕,不行,打架都教會你了,這打針也得給你治過來!」說完,陳偉又對李奶說:「李奶,來吧,使勁扎!」
李奶就笑著搖頭說:「你們啊,可真能鬧!」說著,又來到我的跟前,把我的褲子往下退了退說:「小王輝,李奶跟你說,你這傷必須得打破傷風,要不感染了可怎麼整,沒事兒,李奶打針都打了幾十年了,一點兒都不疼······」
我這被按在床上,還在聽著李奶說話,心裡正做著激烈的鬥爭呢,可李奶的話還沒說完呢,就突然覺得屁股一陣劇痛,然後就能感到有冰涼的液體鑽進了我的肉里,我「嗷」的一聲就叫喚上了,但無奈被那哥兒幾個按的嚴實,一動不能動。
我對我的聲音很有自信,就算三大男高音捆一塊兒也得甘拜下風,這聲音,透著凄婉,透著無奈,更透著憋屈,整個小診所里的藥瓶子都在搖晃,診所外的行人都在往裡面觀望,臉上的表情好奇又惶恐,不知裡面發生了什麼事。
後來,李奶說,她從開了這家小診所后,我的這聲喊簡直是史無前例的,以至於後來她的生意直線下滑,人們都以為這裡是謀財害命的地方,我真的挺對不起李奶的,她是那麼的和藹可親。
「好了,這不就打完了嗎!」李奶拔出了針頭,用酒精棉給我擦了擦針眼兒處,又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笑著說:「小王輝呀小王輝,你咋這麼能叫喚啊,震得我耳朵嗡嗡的,我都這麼大歲數了,你想讓我的耳朵提前退休啊!」
陳偉他們幾個鬆開了我,我趕緊提上了褲子,又擦了擦因疼痛而擠下來的一滴眼淚,揉著屁股說:「這可真疼啊!」
陳偉他們就又笑了,艾宏偉又白楞我一眼,但卻是笑著說的:「九兒,你還是個孬比!」
然後,李奶又給王新打了破傷風,一開始王新挺牛筆的說:「我可不像九兒那樣,娘們唧唧的,李奶,只管扎,你要覺得扎的不過癮,還可以多來兩下!」
李奶笑著一拍王新說:「凈瞎說,這打針還有隨便扎的!」
說完,李奶就也給王新紮上了,等王新回過頭來,我們就看到他居然也擠出了一滴眼淚,然後呲牙咧嘴的說:「我曹!這破傷風咋這疼啊!」
我們一起對著王新豎起了中指,然後哈哈大笑。
最後,陳偉問李奶需要多少錢,可李奶說就把兩針破傷風的錢給了就行,但陳偉卻一定要把我們中午搶來的五十多塊錢都給了李奶,還對李奶說:「這錢就當時存李奶您這了,等我們下次再來,一起算!」
李奶搖著頭嘆氣說:「你們這幫孩子們啊,可咋說你們好啊!」
我們就集體走出了李奶的小診所。
沒辦法,晚上我們沒有吃到什麼好東西,更不可能出去瘋玩兒了,只有躲在宿舍里繼續饅頭蘸辣醬吃。
「媽的,老大,今天這口氣就這麼咽了,我不甘心!」王新狠狠咬了一口饅頭說,就好像這饅頭是方可的肉似的。
「就是,老大,咱們什麼時候這麼憋屈過,全軍覆沒了!」陳洋也說,然後想咬饅頭,可看了看手裡的饅頭,又一下扔在了桌子上:「不幾把吃了,難吃!」陳洋這人是最不愛吃饅頭的,他其實對餛飩一往情深,人稱「混沌(餛飩)王」。
「當然不能就這麼算了,但咱不能馬上就去找他們,不然還得吃虧,他們都人高馬大的,又身體素質好,確實不好打,咱們得想個辦法。」陳偉一邊撕著饅頭往嘴裡送,一邊說。
「什麼辦法?」我們都問陳偉。
「不著急,辦法慢慢想!」陳偉說。
但我們沒有想到的是,老話講,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我們還沒有找方可出氣呢,就又有事兒了。
第二天一上學,丁爽就知道了我們挨打的事兒,沒辦法,誰讓我們全都身上帶傷呢,特別是我,本來頭型就酷,可挨了一凳子腿以後,因為不敢洗頭,那頭髮就一綹一綹的,比打了啫喱水還有型,丁爽一見就問我是怎麼回事兒。
我也不好隱瞞,這本來就是瞞不住的事兒,就跟她說了,當然了,再跟她說的過程中,我又是一番山南海北的胡吹溜哨,把自己說的簡直就成了董存瑞,黃繼光一般的視死如歸,大義凜然,根本就沒提我在參加戰鬥的一開始就被板成了和打針時如同殺豬般的嚎叫。
但丁爽當時根本就沒有我想象中的那樣對我的英勇事迹表現出多大的興趣,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我,當我自己說的索然無味以後,丁爽只是說了一句:「還疼嗎?」
我愣了愣,完全沒有注意到當時丁爽看我時,那眼神里所表達出的含義,只是裝出一副大老爺們慣有的裝筆姿態說:「沒事兒,這點兒傷算啥,怎麼說咱也是九中的九哥不是,哥受得住!」
但後來我曾仔細想過丁爽當時的眼神,她的眼睛里是有內容的,非得要說有什麼內容的話,我想,那就是一個字:情!
但我當時本就是一個對感情還是似懂非懂的年齡,又加上已經有了沈悅,所以我根本沒有往那上面去想。
丁爽聽我吹完牛筆以後,就低頭從自己的書桌里拿出了一個鴨舌帽來遞給了我說:「頭髮不好看,你這幾天就戴帽子吧。」
我接過來看了看,帽子挺好看,屬於男女都適合戴的那種,就往自己的頭上一套說:「好看不?」
丁爽看著笑了笑說:「嗯,好看,你戴什麼都好看!」
我一聽,虛榮心得到了滿足,乾脆也就不拿下來了,就問:「這帽子誰的?」
「廢話!」丁爽白了我一眼說:「當然是我的!」
「你咋還戴上帽子了,從沒見你戴過啊?」我問。
「最近養頭髮呢,不想剪,就戴帽子了。」丁爽笑了一下說。
「幹嘛養頭髮,你現在短頭髮不挺好的,利利索索的!」我又說。
「滾,回你座位上去,該上課了!」丁爽突然就急眼了,把我趕回了座位。
但我也沒有當回事兒,完全忘記了我曾說丁爽是假小子這麼回事兒,回到座位上拿著丁爽的帽子還問別人我戴帽子好看不好看呢。
中午放學后,我和陳偉他們又聚到一起往三中的宿舍走,路上我們幾個還在商量著該怎麼報復方可的問題,最後也沒有得到個什麼結論,因為若是我們真的跟他們打,除了陳偉的戰鬥力超強,可以跟他們任何一個對打都不會輸,剩下的我們怕是沒有希望,關鍵是,方可他們也不會跟我們單挑吧。
就在我們馬上就要到三中門口的時候,我們突然看到了馬路邊上的小眼鏡,就是那個我們曾搶了他十多塊錢的小眼鏡。
我們看到小眼鏡當然不會把他當回事兒,都沒有**他,但他卻奔著我們小跑了過來。
「偉哥!」小眼鏡跑到我們的跟前就趕緊對陳偉恭敬的喊了一聲,然後又對著我們幾個挨個點頭示意。
「咋,想幹嘛?」陳偉立睖著眼睛看著小眼鏡說,我們的面上也不善,以為小眼鏡想跟我們討錢呢。
但沒想到的是,小眼鏡卻突然從自己的兜里掏出了五十塊錢來,往我們的面前一伸,那意思是要給我們的。
「呦,你是什麼意思?」陳偉看到錢就樂了,因為我們中午還得吃饅頭蘸辣醬,但我們也知道這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這小眼鏡肯定是有求於我們。
「偉哥,你不是說,我以後有事兒可以找你嗎。」小眼鏡說。
「咦,我是這麼說的嗎?」陳偉回頭看我們問。
但我們也記不清了,因為當時這小眼鏡是第一個搶的錢,心裡都挺緊張的,等搶到了錢,又太興奮了,所以當時陳偉都說了什麼,早就忘了。
「好像······是這兒說來著······」胖墩兒歪著腦袋回憶說。
「哦,那既然是說過這話,你有啥事兒,就說吧。」陳偉點了點頭對小眼鏡說。
「是這樣的,偉哥,我跟我們班一個女生好上了,就是昨天,她都答應我了,可是昨天晚上放學,我就被人截了,還是外校的,跑到咱們學校來截得我,那小子說跟我那對象是鄰居,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他倆早就好了,要我離她遠點兒,可我真挺喜歡她的,我就想起偉哥你的話來了,你看看是不是可以······」小眼鏡的眼神殷切,充滿了渴望。
我一聽就笑了,陳偉他們也笑了,我們的眼神告訴我們,我們笑得都是一個意思,這小眼鏡真是絕世的小悲催,中午被我們搶錢,晚上被人搶媳婦兒。小眼鏡,你還能再背點兒不?
「你說是外校的,幾中的,叫啥呀?」陳偉問。
「十一中的,好像是叫什麼徐子厚!」小眼鏡說。
「徐子厚?沒聽說過。」陳偉想了想,又看向小眼鏡說:「這麼著,我們幾個商量一下,你等會兒!」
小眼鏡趕緊點頭說:「好的,偉哥,我等著你們的好消息!」
陳偉「嗯」了一聲,就把我們幾個拉到了一邊,但我心裡當時想的是:「好消息個屁,五十塊錢就讓我們賣命!」我實在不想為了這麼一個不相干的人再去打架了。
「怎麼著,哥兒幾個,幫不幫他?」陳偉看著我們說。
「幫個屁呀,跟他非親非故的!」我先說的話。
「也不能那麼說,畢竟咱們搶過他的錢,還說了他有事兒會幫他出頭,咱不能不講信用吧?」王尚飛說。
「就是呀,再說了,這個小眼鏡說了,是十一中的,居然敢來咱們學校裝筆,咱不能就這麼算了呀!」胖墩兒也說。
「對,這小子還算是有點兒眼力見兒,這不是還給咱拿了五十塊錢呢嗎。」艾宏偉說。
我一聽這幫人的意思那就是要幫小眼鏡了,但我心裡又不甘心,就說:「就五十塊錢,就讓咱替他賣命啊,咱也太賤了吧?」
「嗯,是有點兒少哈,那乾脆讓他給一百!」最後,陳偉決定說,然後哥兒幾個直接忽視了我又走回了小眼鏡的面前。
「去一趟也不是不行,可你這錢嘛······」陳偉顯得有點兒為難的說。
「哦,偉哥,這是定金,完事兒了,我再給你們五十,行不?」小眼鏡馬上介面說。
「我曹!還定金,你跟誰學的?」陳偉愣了一下說。
「電影啊,裡面黑幫做交易不都這樣嗎。」小眼鏡特興奮的說,就好像我們都是正在談生意的黑社會似的。
「得了,那就這麼著,下午逃一節課,等著你帶我們一起去十一中!」陳偉決定說。
「行,謝謝偉哥了。」小眼鏡的臉上樂開了花了,騎上他那風騷的女式坤車就要走。
「對了,你叫什麼名兒?」陳偉喊了一句。
「劉德華!」小眼鏡風騷的回頭一笑,走了。
「草!我為劉天王感到悲哀!」陳偉看著小眼鏡的背影,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