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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6 回味感覺

  官路無疆 - 1006 回味感覺 

  曾家輝知道追逐這層層迷霧下的真相還有一個過程,黑磚窯事件中存在著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這些事很多。比如,一是為什麼有的民工要違心的聲稱自己是自願的?難道是因為脅迫么,似乎不像,因為他們被解救了。這是否說明這次解救會與往常一樣,要不了一年半載又會死灰復燃?二是那位村支書,他的大兒子沒有辦理任何相關手續,長期非法開設磚窯,他不能說自己不知道。經常有鄉鎮幹部和部門的工作人員到他家去,也不能說他們看不到磚窯的存在,卻沒有一個人向上級或在單位正式場合提及過此事。這說明了什麼?三是曾家輝代表調查組見到了村支書,可媒體記者卻是被村支書一再拒絕,這說明他知道此事的後果。石城縣有關部門說曾多次檢查過黑磚窯,蔣正豐的黑磚窯卻能在幾年時間裡如此嚴重地非法用工卻相安無事,直到事發,執法部門難逃干係。四是事件發生后,按理講應把受害窯工安全護送回家,可那些呆傻的窯工家庭地址都弄不清楚,他們如何能安全回家。 

  隨著案件的逐步明朗,疑問也越來越多。全國媒體是更加關注,上千名孩子哪去了?殘疾智障人士哪去了?人販子哪去了?誰為受害者傷痛買單?為何沒早發現官窯勾結?哪些官員應為此事負責? 

  他們要求對調查組長曾家輝進行一個專訪。 

  但這一要求被曾家輝委婉拒絕,「三江省這一事件,有關需要對外講清的情況,我們調查組已經召開過新聞發布會了………」 

  京城大報的幾名記者可不幹,「您是容容姐的大哥,怎麼的也得賣點交情吧。」 

  扯出了曾容容來,曾家輝還真不好駁面了,只能無奈的道:「那咱們可以隨便聊聊,但不能說是正式採訪。」 

  自己是調查組長,已經開過新聞發布會,這些記者卻要另外問一些問題,自然會有不便之處。曾家輝現在作為一名享受正部級官員待遇的領導幹部,這點分寸還是要把握好的。 

  還好,記者其實跟曾家輝一樣,黑磚窯事件引起了軒然大波,事情一步一步發展,到現在仍存有一些疑問,只是大家心中的疑問不見相同罷了,「我們現在想確認一下,您為什麼想到要去卧底,按說像您這樣級別的領導幹部,不假外出去查探這種事件是不可能的,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曾家輝笑著搖頭,「不能。」 

  「為啥?」 

  他還是搖頭,總不能說是總理讓我「悄悄進村、打槍不要的」幹活吧!「反正是去了,也掌握了第一手資料。而且楊成記者的報道已經講了許多情況……」 

  他只能這樣模糊的說道。 

  記者無奈,知道官員說話總會有顧忌的,不能說的你問也白搭,「楊成的報道只講了裡面的情況,對於怎麼開展的等相關方面並未提及,這個他說只能您來講。」 

  「這小子也把我架火上烤啊!」 

  曾家輝笑著感慨,倒並非罵楊成,他實則是指這些記者為了爆點讓人關注的料,非要這麼問七道八的,看來不說還真過不去了。 

  「好吧,我盡量回答一些問題吧。」 

  「誰讓您去的?」 

  「怎麼又繞回那個問題了?」曾家輝明明開始已經拒絕回答這個問題,現在又被提了出來,甚感不爽,但同時也理解這些記者朋友,自己外出那麼多天卧底調查,說不出點東西來,估計許多人都會一頭霧水。於是,他沉吟道:「這是組織安排。」 

  「您能不能說得更具體一點。」 

  「我的上級組織。」 

  曾家輝就笑著說得具體了一點,他的「上級組織」這已經比較明確了。 

  記者會過意來,然後道:「對於黑磚窯,陌生人要想進入廠區,他們有嚴格的排查方法,您是怎麼進去的,又是用的什麼身份。」 

  對這種哆嗦的採訪,曾家輝的回答就比較簡短了,「這得感謝公安部的安排。」 

  「具體安排是什麼?」 

  「這你們採訪公安部去吧。」曾家輝道:「因為公安這邊的任何計劃與細節,沒得到他們允許的情況下,我不便講出來。」 

  記者只得作罷,換了一個話題,「您在裡面呆的幾天,對勞工們的生活有什麼感覺?」 

  「我有一種窒息感,簡直是常人難以想像的那種感覺。」 

  「啥原因?」 

  「有味覺上的衝擊,也有視覺上的衝擊。勞工們住的地方,那裡邊看不到一絲應當人呆的那種痕迹,就像豬窩一樣,很陰暗,很潮濕,牆上還有一些污穢不堪的東西,包括人的排泄物。」 

  「楊成是你的調查的助手,他主要做了些什麼?」 

  對這些,曾家輝倒是談得相對多一點,「他主要有兩個任務:一是取證記錄,也就是說你要揭開這個事件是怎麼樣子,你得拿出有用的東西來。二是負責調查出來的深度報道,通過這個事件,找個角度,揭示事件背後的東西。而且從現在的效果看,他這兩個任務完成得非常好……。」 

  表揚楊成是應該的,因為據他的消息來源,自己那位年紀不小的妹妹,一直未嫁,這位楊成記者好像是追求者之一啊,隨便給這傢伙粉上幾句,至少他是認可楊成的工作的。 

  其他方面,曾家輝也談了一些觀點:比如,調查中一些數據的引用,主要還是來自官方,這些數字延遲的時間很長,主要是因為調查組的力量有限。因為事件涉及面太廣,石城縣只是一個很小的點。所以,他感覺對於整個事件的調查還只是走完了第一步,第二步是審理的結果,第三步還有一個長效機制的建立。 

  對於記者提出的感覺一點的話題,「地方上在這個事件中是扮演了一個什麼角色,你能從調查組長的角度評價一下嗎?」 

  對這一點,曾家輝採取了迴避政策,調查組怎麼評價,自然會有調查報告上報國務院,但面對媒體還是不要說太多,尤其是那些會給三江省帶來副面效應的話,他覺得還是不說為好,「我覺得調查下來,產生了一個感想,那就是地方執行國家有關政策法令方面,還有一個加強的問題。比如我們調查中發現的情況,黑磚窯是實心黏土磚,國家早就下令,逐步不允許使用這種磚,這種磚窯是辦不下來合格證件的。所以那些黑磚窯從一開始生產就走的是一條『黑』道。」 

  這種評價是誰都可以聽,也說不出什麼來的,因為是事實。上級知道,下級也知道,就看誰說出來罷了,說不說都不傷大雅。可對於地方保護主義、官商勾結………等其他方面的事,曾家輝隻字未提,走到正部這一級,他知道公開說話還是謹慎為好,能不惹麻煩就不惹了。 

  總理讓自己來三江省調查,恐怕也是有原因的。 

  黑磚窯雖然相對隱蔽一點,但也並不是說就是找不著,只是說地點相對隱蔽,不容易引起人注意。黑磚窯事件的查處也不難,只要地方上下決心、下狠心大力的整治並持之以恆,它根本就沒有立足之地。曾家輝覺得在這次的事件中,一步一步調查的過程。有人被抓,有官被罷了,有人被解救了。也讓大家看到很多領導幹部的重視,舉報方式也公示於上。對於記者提出的一些數字疑問,他表示:任何事情如果真想查,是沒有查不出來的,可能會隨著調查的進一步發展,數字還會有所變化,因為隨著後續的整治,數字是一個動態的變化過程。 

  但記者隨後問的一個情況引起了曾家輝的重視,「解救的民工,有的為什麼沒能正常回家?」 

  「真有這個情況?」 

  他不但重視,而且有點難以置信。當地公安機關可是在調查組成員之一的公安部有關領導親自下命令安排落實的,難道地方派出所還有不遵照執行的道理? 

  記者表示確實存在,「我們了解過一些信息,有些民工並沒有回家,不知道哪兒去了。舉一個例子,我們剛過來採訪的時候,碰到一個江南民工,當時我們與當地派出所聯繫了,說了情況,三江省這邊就把這個人送走了。但是過么這十天半月的,江南的派出所就問我們,這個人為什麼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回家?但是,我們回頭向這邊警方求證,這個人在我們聯繫的第二天就已經被送走了。問題是,現在不知人在哪裡。」 

  曾家輝沉吟起來了,送人環節出錯了嗎?按道理來說三江的警方把他送走,他們有這個義務把他送回原籍嗎?這個不太清楚。或者說原籍的警方有沒有義務來接呢?這個也應該屬於解救出來后警方按照流動人口的管理辦法進行操作,雖然這不是調查組應該管的事,但也是具體問題之一。這些問題,其實曾家輝早就想過,比如那些解救出來的殘障人士,他們最多是被送上什麼車,至於他們上車以後具體到什麼地方,自己不一定知道,那些回家的人員估計自己說的地方也不一定就是自己的家,因為他們智力有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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