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我牙口不好,隻能吃軟飯
最終,奶奶鄒氏敵不過唐小苔無賴般的壓價,隻能含恨同意唐小苔的砍半砍半,再砍半。
一百兩!
奶奶鄒氏拄著拐杖離開前,扭頭對唐富強冷冷道,“一百兩,也夠你們攢個十年八年的。記得,隻要你還在唐家一天,你媳婦兒的繡活份額就得上交!這七成份額上交,你們別想撇掉!”
堂廳外,一眾聽壁角的婦人紛紛竊竊私語。
嫂子張氏得意笑起來,“哎喲喂,一百兩,把春苔這蹄子賣了也不值這老錢。”
大房媳婦兒們哄笑起來。
“那可不是。春苔做姑娘的時候還能值個十幾兩,現在嫁人做新婦了,不值錢嘍。”
“你們曉不曉得中原有個地方習俗叫典妻,要是二房實在沒錢,也能把媳婦抵出去嘛。秦氏老了懷不了崽子,還有別人可以典。”
“這想要籌錢,總歸是有法子的,但就是啊,得久些。不曉得唐富強舍不舍得。不然當真是十年八年都籌不到分家的銀子。”
“這麽一鬧,估摸大灶房掌事媳婦又得換。你們說,春苔不受老祖宗倚重,下一個掌事人是誰啊。”
“那還用說,鐵定是張妯娌了,她管得多,經驗也夠。咱們家婆不是還在做月子麽,鐵定是張妯娌。”
嫂子張氏得意洋洋地被一眾大房媳婦兒們圍在中央,神采飛揚別提有多暢快了。
她大灶房掌事媳婦的差事,終於要落回來了!
然而。
就在眾人對唐小苔冷嘲熱諷間。
突然唐小苔大步追著奶奶鄒氏的腳步趕了上去,從懷裏掏出幾錠個頭大,金燦燦的大元寶。
刹那間,堂廳一片死寂。
眾人屏息凝神,震驚到瞪圓眼,下巴險些砸落在地上。
這是……啥?
好大個頭的金元寶,灼灼生輝,閃耀到刺瞎人的眼!
金碧輝煌!
奶奶鄒氏拄杖轉身,這一看將她驚詫到魂險些飛出去。
“這,這……”
她威風了一輩子,還從沒那麽震驚過。
這麽大個頭的金元寶,隻有她年輕時做豪府丫鬟時候見到大太太有過。還是分量極足的!
一錠金元寶值得上五十兩。
更何況,唐小苔掏出了不止一錠金元寶,還有五錠大個頭的銀元寶。一錠銀元寶十兩,加在一處正好一百兩。
一百兩!
堂廳裏,落針可聞。
奶奶鄒氏眼珠子險些掉出眼眶,她死死盯住唐小苔轉身就掏出的一百兩,哆嗦唇瓣,震驚到說不出話。
“這是,這是……”
嫂子張氏剛才還在嘲諷唐小苔,突然被扇了個悶棍一般,錯愕到磕巴,“這銀子是你的?”
唐小苔笑著點頭,“對啊。奶奶,銀子我也拿出來了,爺爺口諭也有了,族裏長老都同意了。這家,咱們當機立斷,今夜就能分。”
一番話,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整個唐家,被唐小苔出奇豪闊的出手震驚到,久久都緩不過神來。
最為驚訝的還是唐富強,他之前不曉得唐小苔偷偷給秦氏塞錢的事。突然眼前多出一百兩,他又是歡喜又是驚恐,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翌日。
唐家二房分家的消息,在村裏不脛而走。
唐小苔陪著唐富強拿著族長長老的手諭找到裏正公堂裏,另立戶籍,劃了塊建房地後,便能自立門戶了。
一張畫有紅押印的戶籍文書,紅豔豔的印泥煞是耀眼奪目。
唐小苔捧著終於拿到手的戶籍文書,激動到都快哭了。
這麽久!自己努力了這麽久,終於拿到分家後的戶籍文書了!
現在,唐家再也束縛不了二房一家,再也不用把賺來的銀兩上交。金錢,自由,舒暢的日子,全部在不遠處朝自己招手!
唐小苔捧著戶籍文書迎風落淚。
慕容承很是好笑地負手望著她,淡淡道,“今日沒有沙子,娘子真是好性情。”
唐小苔心中激動,瞪了他一眼,“你在唐家如魚得水的,是不會明白咱們被剝削階級的悲酸心情。”
當真是揚眉吐氣翻身仗啊!
二房,分家了!
然而。
當唐小苔循著戶籍文書上的建房地的時候,一路又沿著田埂小路尋到唐家宅子。
唐小苔:???
唐富強“嘖”了一聲,仔細湊近看了看文書上的建房地,樂嗬起來,“好啊!就挨著老宅,一棟牆。”
這回,唐小苔傻了眼。
啥?
裏正老爺給的建房地,居然和唐家隻隔著一棟牆?
唐家後院那高牆後,被劃分了一塊地,用作自建地,還真是和唐家老宅一牆之隔。
絕了。
唐小苔眨巴兩下眼,總覺得不太妥當。原本自己就想遠離唐家,和老祖宗鄒氏隔得遠遠的,哪裏想到,這分家後還變成老鄰居了。真是抬頭不見低頭見。
慕容承揣著手,像是找樂子般沒有錯過唐小苔任何一處細微表情,饒有興致地摻和一腳。
“這地,風水不錯。”
唐小苔沉下臉,“哪裏不錯。”
慕容承爽朗笑道,“前毗鄰豬圈,後靠高牆,西挨雞舍。當真是尚未建房,已聞得煙火氣。”
唐小苔一把扯住他衣袖,惡狠狠附耳,“夫君,我要住京城的大宅子!趕緊把我撈去京城!趕緊的!”
慕容承挑起眉,戲虐笑道,“怎麽,娘子反悔了。為夫記得,娘子可是有氣節傲骨的很,全然不將京城門第放在眼裏。”
唐小苔狠狠啐了口,立馬換上副狗腿的笑臉,討好地扒拉住麵前人的衣袖,拖起長音,“夫君,你的房子就是我的房子。咱倆誰跟誰啊,不用分那麽清楚是不是。來來,咱們趕緊的班師回京,什麽自立門戶發家自強,哪裏有做米蟲舒服啊。我牙口不好,隻能吃夫君的軟飯。”
慕容承望著唐小苔使勁眨巴眼的認真模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肆意的笑聲震得地麵顫抖,回音陣陣。
唐小苔,“……”
過分了啊,軟飯不給吃一口就算了,還笑得那麽大聲,後糟牙都見到了。
唐小苔磨嘰了半天,慕容承就是不鬆口,絕口不提回京的事,她隻能悶悶作罷。
真的是!
這年頭有錢人不知道怎麽想的,好好的豪門不呆,偏偏喜歡擠鳥不拉屎的小地方。好好的漂亮千金不喜歡,就喜歡窩在鄉下找農女做上門姑爺。
唐小苔瞪了個白眼,隻能悶悶不樂地去找匠人蓋房子。
但她去青牛鎮上一打聽,發現請匠人的工錢又上漲了。
原本小暑節氣裏,匠人包建房要五兩一棟小屋,但白露過後,中秋之前,匠人竟然哄抬價格,開到二十五兩一棟小屋。
鎮上匠人們是這樣說的,“唐小娘子啊,你是不曉得,這馬上要中秋了。咱們匠人也得回老家過節,這一來一去,可不就得耽擱麽。”
唐小苔雖然不樂意,但也沒注意。但唐家分家分得急,那一百兩是自己兜裏賺到所有的銀子了,這一陣子怕是奶奶鄒氏就得把後屋收拾一下,將自己一家掃地出門。別說等中秋過後開個好價格,就連等匠人建房的時日,怕是老祖宗也沒心思等。
果然。
“嘩啦啦啦啦。”
後屋裏的線團,體己包袱,都被老祖宗命人丟出了前院。
屋內還有嫂子張氏的罵罵咧咧,“趕緊走!老祖宗都發話了沒聽見麽。昨日就分家,今兒還賴在屋裏頭不走。哪裏有分家還住在一塊兒的道理?咋地,想蹭吃蹭喝啊,沒那麽好的事!趕緊走!”
“嘭!”
“哐當!”
“嘩啦啦啦啦!”
後屋裏的包袱盡數被丟出來不說,連後院小屋裏的包袱都被收拾完丟進前院。
整個前院滿滿當當都是好幾大袋的包袱。
唐小苔看著生氣,秦氏更是氣到渾身顫抖。
“說丟就丟?連個幾日寬限都不給麽?”
嫂子張氏倚在門口,巴不得送神,樂嗬起來,“喲,現在舍不得走了?當初分家倒是挺積極的。啥好處都想被你們占掉,世上哪裏有這麽便宜的事情。”
秦氏心痛地蹲下身子,仔細拾起地上掉落的線團和針線。她在一堆包袱裏,還瞧見她當初從南國帶來的嫁妝。
嫂子張氏瞧著扁扁的嫁妝包袱,冷笑道。
“有啥可惜的。都花光了唄。按俺說,嬸子你就是個沒心眼的。咱們幾個妯娌都把嫁妝護得死死的,就怕被漢子攛掇了去。你倒好,什麽窟窿都用嫁妝補。這不,你嫁過來沒兩年的時間,嫁妝就空了不是。你可別怪老祖宗惦記你嫁妝,是你自己掏出來補貼家用的,這點心眼兒都沒有,難怪吃不開。”
嫂子張氏說話難聽,但句句都像是針般紮進秦氏心裏。
老祖宗向來擺出公平的態度,從來不明麵上惦記媳婦兒們的嫁妝。但她背地裏縮減每房每屋的開支,逼得一眾媳婦兒必須拿出嫁妝來補貼家用,不然日子隻能過得捉襟見肘。
有心眼的媳婦兒,討好老祖宗,死死護住嫁妝。但像秦氏,嫁了個不討老祖宗喜歡的唐富強,再花心思討好老祖宗也沒用。所以她嫁進唐家沒兩年,嫁妝就見底了。
“春苔丫頭,俺去求求老祖宗,再寬限兩日。”秦氏歎了口氣,把地上針線小心翼翼的用指甲摳起來,深吸一口氣就要進屋見鄒氏。
“娘,不用。”唐小苔一把拉住她,笑道,“我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