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殺豬啦

  慕容承雙眼被覆上,斧刻般的側臉棱角分明。他喉結滾動,隱忍克製地筆直而立,就像麵前無一物一般。


  唐小苔滑開他的大手,看著他這般強抑的模樣有些好笑。


  “嘩。”


  衣襟微敞。


  突然。


  一雙指節明晰的大手緊握住那隻不聽話的小手。


  頭頂是慕容承克製的低啞嗓音,帶著沉醉磁性,“娘子。”


  唐小苔輕柔道,“夫君,你剛才在和我說什麽啊。”


  慕容承哪裏還管得了剛才說什麽,他腦中滿是那雙惡劣的小手。如果這裏不是柳樹下,他勢必要讓這隻不聽話的小貓知道挑釁他的後果。


  但是……這裏風大,還是樹邊。


  唐小苔端詳著慕容承克製隱忍的喉結,輕笑一聲,一口覆上。


  倏地。


  慕容承深吸一口氣,再也強抑不住竄起的火苗。


  ……


  等唐小苔回到唐家宅子後,才知道自作孽是什麽後果。


  慕容承確實不再生氣白天渡口和王家的事,但自己唇瓣也腫起來了。


  唐小苔怨念地瞪了慕容承一眼,看見他不僅腫還泛出紅絲的薄唇,忍不住笑起來。


  他也沒討到好。


  唐小苔走進前院,看見三房媳婦兒們坐在前院的大桑樹底下剝花生。她也跟著坐下剝起來。花生帶著枝幹,一粒粒花生覆滿了泥土,要把花生順著腥氣的泥土擇下來,再兩指碾上花生殼將花生粒摳下來。


  三房大媳婦兒孫氏笑道,“這花生下鍋炒一炒撒點鹽巴最是好吃。”


  年輕的三房小媳婦徐氏跟著笑起來,“拍碎了拌點野菜澆上香醋吃,才叫好吃咧。”


  蹙起籠煙眉的姚氏,不吭聲光是低頭剝花生。


  唐小苔一邊手裏剝著,一邊道,“今天怎麽做花生了,奶奶吩咐的?可是有大人物要來?”


  花生是稀罕物,地裏種的也不多,最是下酒。一般隻有貴客來的時候,會炒上一點做下酒菜。


  三房大媳婦孫氏笑道,“可不是麽。也不是啥勞什子大人物,就是幾個混吃混喝的。俺就說後院籬笆不用修,隔壁趙五爺偏偏要來修,說什麽阿承不在,村裏就他修籬笆手藝最好。這不,他帶上幾個趙家小工來,還真的把籬笆給修好了。”


  唐小苔點點頭,“那是要請他吃一頓肉。”


  孫氏啐道,“俺看,這趙五爺就是自家肉吃著不香,偏偏來咱們家討食吃。你說也奇了怪了,這是哪兒來的風俗,別人來幫忙就一定要請別人吃肉?這風俗是該改改哩。”


  唐小苔笑起來,“咱們家是好久沒開大葷了。奶奶舍得殺一兩隻雞,咱們不也能跟著打打牙祭麽。有啥不好的。”


  這回,悶不吭聲的籠煙眉姚氏抬起臉來,咕噥道,“不是雞,是豬。”


  這下,唐小苔驚到瞪圓眼。


  “啥?還沒大過年就殺豬?咱們豬圈一共也沒幾頭豬啊。”


  ……


  農家殺豬,是一件大事。


  唐小苔作為掌管大灶房的主事新婦,哪怕很是為難,還是當仁不讓地被驅趕到殺豬一線。


  唐小苔:嗚嗚,我真的不想親手殺豬。


  唐富強腿腳不便,隻能和大伯一起幫著驅趕豬圈裏的豬。兩個漢字用兩根結實的青杠子木頭一邊驅趕豬,一邊從兩頭一擁而上。


  “哼哧哼哧——”


  豬圈裏受驚的白皮豬嚇得亂蹬腿,唐富強猝不及防地被絆倒。


  唐小苔看著心裏焦急,麻溜地將田地裏的慕容承揪出來,把他架上殺豬一線。


  哼,你個京城人,農活幹起來裝作很麻溜,不知道你殺豬行不行。


  出乎唐小苔意料的是,慕容承很會殺豬。


  “讓開。”


  當慕容承提著一柄鋒利小刀,一步步從容不迫地逼近豬圈時,整個唐家都炸開鍋。


  “阿承啊,豬不是這樣殺的。豬得用青杠子木頭綁上。”


  “是啊,得好幾個人合夥把豬摁倒,在用繩子將豬腳捆在青杠子木頭上。”


  “再用帶木軲轆的小車把豬運到前院,把裝豬血的盆墊下頭。”


  然而,眾人呐喊地起勁,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捆束這隻受驚到尖聲嘶鳴的大白豬。


  就連擼起袖子的大伯都搖搖頭,“媽了個巴子的!這豬帶勁兒啊!俺活了大半輩子沒見過這麽能鬧騰的!”


  整個豬圈的籬笆被大白豬拱了個七零八落,就連一旁的雞圈也受到波及。公雞撲騰翅膀驚飛,好一陣雞飛狗跳。


  唐小苔連忙將小黃圈在懷裏,免得它上去湊熱鬧。自己發現小黃長得是越來越像狼了,尾巴長長地垂下來,眼神也日漸淩厲起來。


  就在整個唐家人探長脖子,盯著豬圈嘶鳴慘叫的大白豬時。


  “嗤——”


  慕容承手起刀落,鋒利地匕首紮進大白豬的脖頸。他強有力的臂彎牢牢鉗箍住大白豬的肩頸,再能反抗的大豬都動彈不得。


  唐小苔縮了縮脖子。怎麽自己覺得慕容承對自己下手可謂是十分輕柔了,要是他像鉗箍大白豬一樣給自己來那麽一下。


  乖乖,骨頭都能散架。


  大伯連忙幫著慕容承將大白豬捆縛起來,粗麻繩捆在豬腳上,豬被整個身子倒掛在一根青杠子木棍上。


  一根高粱秸稈被插進大白豬頸動脈的傷口內。


  汩汩鮮血冒出,滴進盛豬血的大盆中。


  放血中。


  唐富強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按住倒提壺的大白豬對唐小苔大喊道,“春苔丫頭離遠點!別濺身上!”


  殊不知,唐小苔早就很自覺地退到婦人堆裏,影子都找不到。


  一隻大白豬咽氣在慕容承淩厲的割頸小刀下。一群唐家漢子齊擁上來,用高粱秸稈不停地攪動,以免盆裏的豬血凝固。他們把沸騰的水倒進大花壺裏,開始燙皮刮豬毛。等豬毛刮幹淨,便是開膛下水。


  唐小苔看著新奇,發現古代殺豬和現代莊戶殺豬也差不離,連忙伸長脖子繼續看。


  突然。


  屋門前唐枝兒嫌惡地捏緊鼻子,“啥味兒啊,這切了豬肉咋也不用水衝衝。多不幹淨。”


  唐小苔轉頭笑起來,“這豬肉新鮮切開的,哪裏不幹淨。”


  唐枝兒嫌棄地啐道,“吃東西都曉得要衝衝,這豬肉切完還不衝,能吃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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