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包大人
朱平安帶著魯衡回府，便對他說了自己的想法。
當日安樂公說起賀禮這件事，朱平安想起自己前世的老家湖南瀏陽，那裡可是煙花爆竹之鄉，於是便生出了製作一場盛大焰火作為賀禮的想法。
普通的煙花自然達不到他想要的效果，便又在《九天異聞錄》中查找了一番。這本奇書果然包羅萬象，連這等奇淫巧技也有記載。
想法成形之後，朱平安又在京都城了解了一番，知道如今也有爆竹之類的物事，不過大多都類似於現代的二踢腳、小掛鞭，簡單粗糙。
煙花也不是沒有，卻是極為奢侈之物，一般都是為皇家專用，在元宵節的時候燃放，供京都百姓觀賞。只是那些製作工藝，也極為簡單，遠遠達不到自己設想的那種效果。
這也自然，仙界之物，豈是凡世所能相較？
是以朱平安有把握，要是能夠製作一場盛大的焰火，定能震撼全京都。
魯衡聞聽了朱平安的想法，皺眉沉思了一番，才開口說道，「小侯爺的想法極其精妙，魯某佩服之至。這焰火的製作工藝雖然繁複，魯某自問花些時日，也能夠做的出。只是製作焰火，最關鍵的一樣材料便是火硝，缺少了這東西，一切便是空想。可火硝乃是官府嚴控之物，咱們需要的量用實在太大，只怕難以弄到……」
魯衡的顧慮不無道理。
火硝一物，自發明以來，便被歷朝歷代的官府嚴格控制，到了大正朝更是如此。太祖登基不久便下旨，火硝乃是官府專用之物，若是發現民間私下交易，以謀逆論處。
民間所用鞭炮，也由官家的工坊統一製作出售，百姓以實名購買，只能用於除夕元宵等年節的日子燃放。
這些朱平安自然了解過，不過他心裡早就有了打算。
「火硝一事，魯先生無需擔心，本侯自然有辦法。」
「若是如此，還請小侯爺儘快，距皇上的壽誕已是不遠，如是再晚些只怕便趕不上。」
聽朱平安說能弄到火硝，魯衡也輕輕的鬆了口氣。
他對朱平安的想法也極為有興趣，很想親眼看看那設想中的壯觀場面，自然不願意就此胎死腹中。
…………
第二日清早，魯衡一人留在府中鼓搗那些材料，朱平安帶著來福，駕著一輛大車，直接出了府門。
轉過了前門大街，朱平安對來福吩咐了幾句，讓他先行離去，自己卻將獨自駕著大車，直奔京都城西而去。
大正朝有六部，其中戶部之下又設物禁司，專門負責銅鐵、火硝等緊要物資的控制經營權。朱平安了解到，物禁司在京都城西有一處倉庫，專門存放火硝等物。那地方雖在京都，卻人煙稀疏，畢竟火硝等物易燃易爆，實在太過危險。
物禁司倉庫管事的是個從六品武官職銜，姓包名老牙，帶著一隊官兵守著倉庫，已有五六個年頭。
倉庫除了工部隸屬下的善作坊每月來一次，領取製作爆竹的火硝外，平時極少有人來。這裡雖然沒什麼油水，倒也清閑的很。
因平日這裡也沒人來，通常前面辦事的小院是不關門的。朱平安駕著車，直接到了倉庫門口，轉身便進了院。
包老牙同幾個手下再院中耍著小錢，卻看見個年輕人不經通傳，直接便闖了進來，不由得老臉一沉，開口罵道，「幹什麼，幹什麼，你也不瞧瞧這是什麼地方，便如此胡亂闖進來？」
「這位便是包大人了吧，本侯乃是朱平安。」
朱平安笑著道。
「朱平安……」
這個名字聽上去有些耳熟，包老牙腦子裡飛快的轉了一遍，猛然間想到了什麼。
「你……，你是朱小侯爺？」
「正是本侯。」
「小侯爺日常都是在城裡做耍的，不知今日來到小的這裡，有什麼吩咐？」
包老牙連忙諛笑著。
那原本板著的大長臉，頓時綻放出一朵花，上面的一排齙牙露在外面，格外醒目。
雖然沒有見過朱平安，可這位爺的名頭在京都城實在響亮，包老牙自然聽過。
「本侯今日前來，乃是有一樁事情要勞煩包大人，還望行個方便。」
朱平安客氣的說道。
「小侯爺說的是哪裡話？您身份尊貴，又是小人本家主人的摯友，只要不是從咱這裡搬火硝，其餘的只要侯爺一句話，小人便是赴湯蹈火也不敢辭。」
包老牙不愧是個老油子，口中說得雖客氣，卻一句話便把朱平安的後路堵死了。
朱平安亮明身份的時候，包老牙心裡便開始盤算了，「咱這裡又沒有花酒，又沒有姑娘，更加沒有什麼新奇的玩意兒。要說有的，不過是那些黑乎乎的火硝。小侯爺今日來到蹊蹺，莫不是在打這火硝的主意？」
他知道，這些小祖宗們膽大包天，什麼都敢玩。可這裡是自己的身家性命所在，小侯爺他們敢玩，自己卻玩不起。
朱平安沒想到這包老牙也有幾分精明，片刻之間便猜到自己的來意。
不過他早就想過，要拿到火硝不會太過容易，此時聽包老牙婉言拒絕，便直接挑明了說道，「不瞞包大人說，本侯正是為火硝而來。」
包老爺心裡咯噔一下，心道，「壞了，果然如我所料。」
臉上的諛笑卻是更盛，「小侯爺既然要火硝，想必是有物禁司簽批的文書了？小侯爺拿出來給小人瞧瞧，這便讓人去為你準備。」
「並沒有什麼文書。」
「那便是工部正堂簽批的調單了？」
「也無調單。」
包老牙其實早就料到。
這小侯爺除了宮中掛著職司，在工部戶部並沒有差事，若是走正常程序的公事，怎會讓他前來領取火硝？
「這樣啊……，小侯爺，這倒叫小人難辦了。」
包老牙眉頭微皺，一臉為難的表情，「小人不過是個當差的，如是沒有工部戶部衙門的文書，小人可萬萬不敢做主。小侯爺定然知道，這私放火硝，乃是殺頭的大罪，還望小侯爺體諒體諒小人。」
「小侯爺，我說你這大清早的，讓來福把我拉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做什麼？是不是又有什麼新鮮的玩意兒？」
便在這時，傅迪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人還未進院，便扯著一張破鑼嗓子喊道。
「小少爺，您也來了？」
包老牙見到傅迪，連忙跑上前去，恭敬的請了個安。
他原本就是濟陽公府的家奴，在府上服侍久了，濟陽公見他勤快，便給他謀了個六品武官的職司。
傅迪乃是他的本家主人，包老牙見他，自然格外的恭敬。
「老齙？你在這裡做什麼？」
傅迪見到包老牙，卻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