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我為什麽要選？
在書房坐了許久之後，老國公爺終於平靜了下來。
平靜下來之後整個人比往日輕鬆了許多，有些事情壓在他心頭，一直想說，一直不敢說，他還不如他的外孫女。
就這點上讓他既欣慰又心痛。
他的外孫女是有大智慧的，能看穿所有的傷痛，看到本質，而他卻比不上一個小小的女孩子。
該是吃了多少苦，才可以讓這麽小的一個女孩子，有著比他還平靜的目光，用這麽平靜的語氣跟他說這件事情。
“老爺，太夫人來了。”一個小廝到門口低聲的稟報道。
“讓她進來吧！”老國公爺歎了一口氣，今天他已經不知道歎了多少氣了。
小廝急忙下去，不一會兒扶著顫微微的太夫人進來。
揮了揮手，所有的小廝和丫環都退下，書房裏就隻留下夫妻兩個。
“她……她怎麽說？”看到書房的門關上，太夫人急切的道。
“她娘的死……應當跟齊謝嬌有關係。”老國公爺道。
“這……怎麽可能？”太夫人急了，伸手按著桌子就想站起來。
“先坐下吧，聽我說。”老國公爺伸手虛按了一下桌子，眸色堅定的道，“我之前跟你說的話，你記在心裏，跟齊謝嬌那邊還是斷了聯係吧！”
“老爺……我……我之前就聽你的，她摔倒了腿，我也沒去看過。”太夫人急切的道。
“你雖然沒有明著去，暗中呢？沒少給她錢吧！”老國公爺靜靜的看著太夫人，隻看得太夫人頭低了下來。
“太子妃出嫁，她那邊的嫁妝本就不多，我不多給她一些，她怎麽撐得起場麵，太子妃的麵子……就是我們的麵子，總不能讓太子妃太過可憐吧！”太夫人期期艾艾道，她對於柳景玉還是很心疼的，“必竟她是太子妃，之後娶的隻是英王妃和景王妃。”
老國公爺目光冷冷的落在老妻的身上，隻看得太夫人不安的動了動，保證道：“這事過去了……我以後也不會再貼補太子妃了。”
“你能這麽想是最好的，此後和東宮也保持一定的距離。”老國公爺又開口道。
“為什麽？”太夫人驚的抬起頭，“現在東宮太子妃是我們的外孫女，你跟柳府不親近也就罷了，太子妃有什麽錯，她什麽也不知道，就算之前有些誤會，現在也不會再誤會英王妃了。”
老國公爺靜靜的看著太夫人，好半響才冷聲道：“如果英王妃和太子妃之間隻能選擇一個，你會選擇誰？”
“我……我……為什麽要選，兩個都是我的親外孫女不行嗎？反正事情不會公布出來，這以後隻會越過越好，以往的那些……終究是會過去的，我們會對英王妃好的，我也會暗中多貼補她的。”
太夫人眼眶紅了起來，委屈不已，“我們老了，隻想兒孫都安安份份的，大家都高高興興的不行嗎，又為什麽一定要弄成這麽一副樣子！”
“你這是怪責英王妃了？”老國公爺冷笑道，知道老妻是舍不下和
太子妃的一番親情，當然這裏麵還有太子妃現在的身份。
做了這麽多年的夫妻，還不明白她心裏想的嗎？
這邊也要，那邊也想抓住，可世上的事哪有這麽兩全的。
“你如果想把事情真的翻出來，就兩邊討巧吧！恐怕到最後不但什麽也得不到，還讓整個齊國公府陪葬。”老國公爺厲聲道。
一句話把齊太夫人嚇住了，張口嘴舌的看著他，“不……不會吧！她們兩個有什麽好……好爭的。”
“不知道！”老國公爺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你要知道，英王妃才是我們的親外孫女，太子妃不是，我們知道，她生母也知道，我們對她生母已經仁至義盡了，可她生母卻害我們女兒。”
“不……不是的，一定是誤會的。”齊太夫人雙手亂搖。
“是不是誤會，你真的不明白嗎？到現在還要騙自己嗎？”老國公爺厲喝道。
齊太夫人失聲痛哭：“我……我真的隻想她們都好好的，哪一個我都舍不得，謝嬌是不好，我們可以不理，但是太子妃……太子妃幾乎是在我膝下長大的，從那麽嬌嬌小小的一團，到現在成為太子妃，你讓我……我怎麽舍得下！”
“舍不下也得舍，除非你把自己的親外孫女舍下。”老國公爺警告道，“這以後和太子府上不必過於親近，如果有禮過來，適當的回禮就行，不必過於的增加，也不需要刻意的去減少。”
一切隻在於表麵上的親戚關係，其他的便什麽也沒有了。
隻要一想起齊謝嬌可能還參合到先太子妃的事情裏，老國公爺一顆心滿是憤怒，隻恨自己當時為什麽要把齊謝嬌帶出來。
“老爺。”
“下去吧，如果太子府來貼子……不需要理會。”老國公爺揮了揮手，疲憊的道。
“老爺……”太夫人還想說什麽，見老國公爺已經閉上了眼睛，知道他不想再說這個話題，用帕子抹了抹眼淚，想走，終究還是不放心，“英王妃有沒有說要認我們？”
“沒有，她說她不是我們的外孫女。”老國公爺的聲音暗淡，輕的幾乎隻有他聽見，卻重重的落在他的心裏，後悔、痛恨、難受、傷心……所有的感覺湧上來，虎目之中已經含淚。
太夫人聽到了，才站起來的腳步一頓，心裏生出一些惱意，甚至還想說兩句氣話，但看老國公爺的樣子，終究什麽也沒說退了下去。
在書房站定後，稍稍平靜了一下，才扶著婆子的手往外走。
沒走幾步看到孫子齊修楠站在路口往這邊張望，方才過來的時候就是齊修楠扶著她過來的。
看到太夫人出來，急忙跑過來，急切的問道：“祖母，您沒什麽事吧？”
“我能有什麽事情，沒事，沒事。”太夫人歎了一口氣，眼角還是紅腫的，一看就知道方才激動之下又哭過，哪裏是沒事的樣子。
“祖母，我去找英王妃說話。”齊修楠惱道，這位英王妃還真不是什麽好的，一來就弄的家宅不寧，連祖父和
祖母都受了牽連。
自家對於這位英王妃還真的是太過小心翼翼了，方才英王妃出來的時候，他隻是遠遠的瞪了幾眼，沒過去也不想過去見禮，就當自己看不到。
“別鬧，這事跟英王妃沒有關係。”齊太夫人一把拉住齊修楠，生怕他發蠻勁，鬧出什麽事情。
“真的跟英王妃沒有關係？”齊修楠不相信。
“真的沒什麽關係，就是說起英王妃的生母的事情，大家都很傷心。”齊太夫人道。
齊修楠半信半疑，他覺得不是這個樣子的，但又說不出哪裏不對，得找時間問問表妹，跟她說說這件事，商議一下。
“祖母，英王妃算什麽，表妹現在是太子妃。”齊修楠道。
“我知道……我知道……”太夫人苦澀的道，伸手扶著二孫子的手緩緩向前，一邊叮囑道，“你表妹現在嫁了人了，這以後就是太子妃，我們不能走的過近，免得落人口舌，說是太子黨之類的。”
“祖母，表妹都嫁給了太子了，難不成我們還不站在表妹這邊？”齊修楠驚訝的問道。
他之前過來就是聽聞了外麵死了一個丫環的傳聞，想著讓齊國公府給表妹撐一下腰，但他又不便出頭，這才急匆匆的找太夫人，想著以祖母向來疼愛表妹，必然幫著表妹出主意，或者由齊國公府暗中周轉一下，沒想到居然看到曲莫影惹得太夫人失控激動的樣子。
“慎言！”齊太夫冷下了臉，“我們齊國公府忠於的是皇上。”
不管誰能坐上這個皇位，齊國公府忠於的隻是皇上，也就是說忠於的是坐在大殿上的那把龍椅上的人，至於其他的，就不是他們需要考慮的，不參加任何皇位之爭。
“可是，祖母……”齊修楠有些不服氣，在心裏他覺得太子才是未來的儲君，他們站在太子一邊是名正言順的。
“好了，別再說這些話了，祖母不想聽，你自己年紀也不小了，別考慮這些，考慮一下自己可以成家了。”太夫人打斷了他的話，不想再說下去，這些事情她不願意說給小輩聽，隻想在自己死後，被壓在墳墓裏，再沒有人說起。
到九泉之下，她會親自向女兒請罪的。
但現在卻是不要再說了。
“祖母，我還小，大哥先。”齊修楠臉一紅，說起自己的親事，也有些不好意思，之前齊國公夫人就跟他說起過。
“你大哥的親事，你母親已經在張羅了，你自己也不小了，如果有喜歡的，早早的跟祖母說，祖母私下裏幫你相看。”齊太夫人慈和的看了看自己的孫子，叮囑道，“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總往外麵跑，自己的事情才是大事。”
“祖母，我知道了。”齊修楠不得不應下來。
陪著太夫人又說了一會話之後，把太夫人扶到院子裏休息，才到正室坐定，茶還沒有來得及喝一口，齊國公夫人急匆匆的過來了。
“太夫人，有太子府的貼子。”齊國公夫人把手中的貼子呈了上來，臉色不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