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年少輕狂多仗劍 第一百五十八章 油鍋打坐
高寒聽見幾個小道士沉重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他伸手挪開了擋在面前的木柴,滿頭草木的從柴堆里鑽了出來。
這才只多了一會,已經吃了滿嘴的灰,高寒「呸呸」的吐了幾口,然後將身上的灰塵撣了撣,接著取下身上的幾袋菜油朝著那堆木柴澆去。
將幾袋菜油全部澆完,然後把剩下的那袋醋往地上一扔,高寒轉身出了廚房,此時三尊觀里的小道士差不多都跑到外面看三尊與二寶真人鬥法去了,他一路大大方方的往外走,連一個人影都沒有見到。
直到到了觀門前,這時候高寒再想悄無聲息的出去就有些不太可能了,雖然大多數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幾個小道士抬出來的兩口油鍋和準備鬥法的虛蕪尊者與二寶真人身上,但三尊觀幾十個小道士都湊在觀外,只要高寒出去總會被發現。
不過這時候高寒也不怎麼在意了,反正該做的也已經做完了,他索性就大搖大擺的從三尊觀的觀門走了出去。
即使高寒如此明目張胆,卻也沒幾人留意到他,那些小道士此時正好背對著觀門把高寒的身形擋了個嚴實。高寒一見這樣都沒被人發現,他快走了幾步繞過那群小道士回到了朱由檢身邊。
朱由檢見高寒回來,連忙向他遞來詢問的眼神,高寒在朱由檢耳邊低聲將三尊觀里的情形說了。
聽完高寒的講述,朱由檢點了點頭。
此時那高壇的旁邊已經架起了兩口油鍋,只是油鍋下面的木柴並未引燃。仍與蘅蕪尊者一起站在高壇上的二寶真人略微靠近蘅蕪尊者道:「這是不是有些太不講規矩?」
蘅蕪尊者面色不便的低聲回道:「二寶真人怕了?那這第一輪便認輸好了。」
二寶真人道:「若是我備下兩口油鍋讓你一同打坐你敢嗎?當真是不要命了才會進去,三尊竟然為了贏連麵皮都不要了嗎?」
蘅蕪尊者道:「除了我們還有誰會知道其中的貓膩?」
二寶真人道:「你就不怕我把這道法當眾揭穿來個魚死網破?」
蘅蕪尊者不屑的道:「你可以試試,你覺得濟南府的這些信徒會相信你還是會相信本尊三人?」
三尊設好了圈套,就等著胡二寶朝里跳,胡二寶朝著朱由檢那邊看了一眼,只見朱由檢朝他點了點頭,然後手上比出了個之前二人約定好的暗號,這時胡二寶心裡才有了底。
二寶真人朝著蘅蕪尊者道:「這兩口油鍋你就那麼確信貧道挑不中哪一個才是能用來施法的?」
蘅蕪尊者無恥的道:「你當然挑的出來,不過既然是在我三尊觀的道場,當然是由我師弟先挑。」
那二寶真人再不想與這無恥的妖道多言,道:「多說無益,早些開始吧。」
蘅蕪尊者點了點頭,然後朝著三尊觀對面的高樓上結了個三清訣的手印,大呼道:「請老太君和總督大人前來證道。」
接著蘅蕪尊者朝著二寶真人往下壇之處一伸手,然後當先朝著高壇之下而去。
三尊觀對面的茶樓之上,正對著三尊觀的窗邊,總督府的老太君一直在看著高壇之上的情形,而在老太君的身邊有山東省的總督和濟南府的知府二人在一旁陪著。
見到蘅蕪尊者相請,老太君扶
著拐杖就要起身,一旁的李總督連忙上前相扶,待老太君離了座后,一旁陪著的濟南府邢知府也一道扶著老太君的另一隻手朝樓下走去。
下了樓來,早有著了便服的官差替老太君擋出了一條前行的道路,老太君和李總督、邢知府三人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了高壇前面。
那蘅蕪尊者朝著兩個小道士道:「引火。」
那兩個早就舉著火把站在油鍋旁的小道士便將油鍋下的木柴引燃了。
其中一個小道士朝著虛蕪尊者看了一眼,那虛蕪尊者會意站到了那小道士旁邊的油鍋后,然後伸手朝二寶真人示意道:「道友請。」
兩口油鍋已經被虛蕪尊者佔了一口,二寶真人也只得朝著另一口油鍋而去。
蘅蕪尊者對著老太君和總督道:「請老太君和總督大人試油。」
蘅蕪尊者說完,便有兩個小道士拿著兩個木勺分別遞給了老太君和李總督。
老太君扶著拐杖和李總督分別來到兩口油鍋之前,拿著木勺伸手往油鍋里舀了一勺油直接潑在了油鍋下的火上,只見火焰呼啦一下頓時高了半尺,李總督點了點頭轉身朝著圍觀的百姓道:「本官已經驗過,鍋中確實是油無誤。」
即使這李總督不說,圍觀的眾人也看得出那鍋里裝的卻是是油。
略微等了片刻,那虛蕪尊者和二寶真人二人都不著痕迹的朝著油鍋里丟了一大塊水鹼,很快兩口油鍋里就開始往上冒起了氣泡,好似鍋里的油已經燒的滾了。
圍觀的百姓看的有些納悶,按理來說這麼一大鍋的油不該熱的這麼快才對,難道三尊觀外這塊風水寶地連火都更厲害了不成,還是兩位仙長使了什麼道法?
接著就見虛蕪尊者與二寶真人分別抬腳邁進了兩口油鍋,只是一入油鍋,二寶真人心裡便定了下來,只聞到攪動翻起的醋味,他就知道這口油鍋沒什麼問題。
但虛蕪尊者那邊卻又是另一種感受,只是他雖表演過油鍋洗手,卻從沒有進入油鍋打坐過,所以一時也弄不明白是不是油鍋出了問題,他不由的看了自己那弟子一眼,只見那弟子朝著他再次確認的點了點頭,這時虛蕪尊者才放下心來。
此時虛蕪尊者和二寶真人皆盤腿坐於油鍋之中,除了鍋底在大火炙烤之下有些稍熱之外,那看起來在不停翻滾冒泡的油不過就是涼水的溫度。
此時除了那站在不遠處看著的老太君、李總督、邢知府幾人嘆為觀止外,那些圍觀的百姓嘴裡也一直在念叨著:「三清庇佑。」
就在油鍋中的溫度慢慢上升的時候,原本與朱由檢幾人站在一起的胡寶慢慢的朝靠近兩口油鍋的地方挪去。
那二寶真人還未入門的徒弟紀綱此時正站在離油鍋不遠的地方給師傅祈禱,忽然就感覺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紀綱回頭一看,原來是他那位師伯。
紀綱頗有些興奮的道:「今日多虧了師伯的指點,不然我們哪能佔到這麼好的位置。」
胡寶得意一笑道:「小子,師伯這裡值得你學習的地方還多著呢。」
「師伯您怎麼也到這邊來了?您那裡的位置多好?」
胡寶也不解釋,只是對著紀綱道:「往那邊挪一下,給我讓點位置。你繼續給你師傅
祈禱,不用管我。」
聞言,紀綱便往另外一邊擠了擠給胡寶讓出了點位置,惹得旁邊的一人頗為不滿的看了紀綱一眼。
胡寶站穩了身子,伸手從袖中掏出一根竹管攥在手裡,只是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那虛蕪尊者剛好被站在前面的總督大人擋住了,從這裡朝那邊吹的話根本不可能射到虛蕪尊者身上,胡寶看了一眼旁邊重新閉上眼祈禱的紀綱,心裡默念一聲,「師侄你多保重,師伯對不住你了。」,然後便伸出了罪惡的小手朝著紀綱背後用力推了一把。
那紀綱本來站的位置就一直被後面人推搡不是很穩,經胡寶這一推,整個人頓時朝著前面的總督大人撲去,那李總督被紀綱撲的一個踉蹌,胡寶趁著這個好不容易空出的間隙,抓住機會快速的拿著竹管放在嘴裡將裡面的梅花針吹了出去。
那梅花針剛從李總督的背後穿過,李總督便立馬回過身重新將那點間隙擋住,他怒目看著差點把他撲倒的紀綱,紀綱第一次見這麼大的官,何況還差點被自己撲倒,現在他已經顧不上為師傅祈禱了,還是先為自己祈禱吧。
李總督只聽面前那人結結巴巴的道:「大大大,大人,小人,小人該死,實在是後面太過擁擠了小人才被擠了出來,驚擾了大人,還望大人恕罪。」
那李總督心裡憋著怒氣卻又不好與一個百姓計較,只聽他冷哼了一聲道:「小心著點,小心觸怒了神靈遭到責罰。」
說完,他轉過身繼續看著那兩口油鍋里的兩位道人,不再理會紀綱,紀綱摸了把額頭上的汗,連忙退了回去。
此時他原來站著的位置早已被後面的人補了上來,他有些惱怒的看著胡寶質問道:「師伯你這是做什麼?差點害死了師侄。」
胡寶心裡一陣鬱悶,你不是閉著眼的么,這樣也能知道是我乾的。
只是心裡雖這樣想,嘴裡卻不能這麼說,他已經看到了那根梅花針正中虛蕪尊者,此時已經沒有必要再在這裡呆下去了,於是他對紀綱道:「我是覺得這個地方太擠了,想叫你一起去我們那邊觀看,誰知道一不小心被後面人推搡了一下就把你推了出去。」
一聽這師伯也是好心,紀綱也沒什麼話好說,只得道:「師伯,那我們快走吧,我的位置都被別人佔了。」
胡寶點了點頭,然後領著紀綱便朝朱由檢那些人觀看的地方而去。
虛蕪尊者正在閉眼打坐的時候,突然就感覺胸前好像被什麼東西蟄了一下,但此時正與二寶真人鬥法,他也不好亂動去查看,只能忍著。
此時胡二寶已經感覺油鍋里的溫度慢慢上來了,他低頭偷偷眯著眼看了一下那鍋底的水鹼,只見那水鹼上還在往外冒著氣泡,說明此時的醋還有不少,油溫還沒上來。
只是虛蕪尊者那邊就有些不同了,那油鍋里的溫度在蹭蹭的往上升,原先油鍋里的醋也不過就鋪了一層鍋底,此時虛蕪尊者丟下去的那塊水鹼已經早就不再冒泡了。他不由的心裡有些驚慌,是不是自己那徒兒將兩個油鍋弄錯了?
虛蕪尊者朝著那弟子看了一眼,只見那弟子再次朝他點了點頭,虛蕪尊者此時很想破口大罵,「點你奶奶個腿,只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卻又不得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