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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年少輕狂多仗劍 第一百二十二章 方安之死

  一見方安正在上錦衣衛的馬車,方從哲大呼了一聲道:「回來。」


  方安見自家老爺出來了,連忙下了馬車,然後來到方從哲身邊扶住他另一隻胳膊道:「老爺,您怎麼出來了?」


  本來已經上了馬車的駱思恭一見方安又跑了回去,連忙也下了馬車。


  方從哲站在府門口看著駱思恭,道:「駱都督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只是不知駱都督所為何事要帶走我方府的管事?」


  駱思恭站在馬車旁朝著方從哲拱手道:「駱某有件案子需要方管事隨我回去問話,不曾想竟驚擾了方大人,些許小事,何須勞動方大人親自出門關照?」


  「些許小事?些許小事駱都督便這麼興師動眾的來我府上拿人問案嗎?若真是小事,駱都督不如當著老夫的面在這裡問問清楚就算了。」


  駱思恭說話留了情面,但見方從哲依舊有些不依不饒,當下便正了幾分顏色,道:「既然方大人如此關心此事,駱某也就直說了,昨日夜間城東的廟會,有人蓄意安放火藥製造禍事,致無辜百姓死傷無數,駱某根據那兇嫌留下的線索查到此事牽涉到方管事,所以特來請方管事前往北鎮府司衙門問話。不知方大人多加阻攔是何意?」


  「不知方大人說的線索是什麼?既是廟會上面的爆炸案,理應由順天府來查辦,為何會勞動錦衣衛出馬?駱都督此舉可是有些越界了。」


  駱思恭背著雙手道:「那兇嫌犯了案后雖然逃走了,但卻留下了一張白虎皮和一桿火銃,根據錦衣衛得到的線索,這白虎皮和火槍,以及兇嫌作案的火藥都是方管事從琉璃巷黑市中買來的,不知為何就到了兇嫌的手中?至於是否越界卻不是方大人說了算的,此事根據駱某得到的線索,那兇嫌與建州細作有關,這便在錦衣衛的職責範圍之內了,還是勞煩方管事與在下走一趟吧。」


  方從哲一聽那果賴刺殺朱由檢的時候竟落下了把柄,心裡不由得罵了一句「蠢材」,他本以為若是憑著一些虛無縹緲的猜測就要拿人問案,憑著身份他還可以攔上一攔,但此時證據確鑿他卻沒了辦法。


  方從哲看了方安一眼,搖了搖頭,有些沮喪的道:「方安,那邊委屈你與駱都督走一趟吧。」


  方安此時也知道方從哲是保不下他了,此時已然是證據確鑿,方安想抵賴也沒有辦法,而去一旦入了詔獄,他能不能經得住嚴刑拷打都不知道,跟了方從哲幾十年,在方府也做了幾十年的管事,方從哲待他不薄,就算死他也不能將方從哲的事供出來,但是詔獄的酷刑他實在沒有把握抗的過去。


  自那次閣樓第一次見了女真人後,方安連日來就一直心裡不安,方才聽駱思恭說廟會上死傷無數,這些無辜之人的枉死與他或多或少的也脫不開關係。


  有方從哲在身邊,方安心裡覺得有了些倚靠,他朝著駱思恭道:「駱都督,在下此去不知何時能歸,還請駱都督容在下回府里與我家少爺道個別,方安一走,怕要許久無法為少爺的墓冢打理枯草了。」


  方才方從哲沒出來的時候這方安說走就走倒是乾脆,此時卻要回府與個死人道別,這讓駱思恭一時拿不住方安準備做什麼?萬一讓他藉機逃了就麻煩了,只得道:「這……恐怕有些不合規矩吧?」


  方從哲「哼」了一聲道:「怎麼駱都督還怕方安跑了不成?」


  「不瞞方大人,駱某還真有這個顧慮。」


  方從哲見駱思恭完全不顧及情面,只好放


  軟了語氣道:「方安跟隨老夫多年,他的為人秉性老夫還是了解的,絕不會做那種不負責任之事,還望駱都督網開一面,全了方安這小小的心愿,老夫以人格擔保,法案干絕不會做那等臨陣脫逃之事,若是他逃了,你們將老夫拿了去就是。」


  駱思恭一聽方從哲的話,心裡不屑的想道:「這老匹夫見硬的不行便開始耍無賴了,即便是方安真的逃了,誰又敢拿了他抵罪?」


  只是心裡雖是這樣想著,口中卻道:「方大人言重了,既然方大人作保,駱某自當成全,只是為防萬一,駱某還需派兩個人跟著才是。」


  方從哲看了一眼方安,見方安輕輕的點了點頭,方從哲才對著駱思恭道:「理當如此。」


  既得了駱思恭的應允,方安眼神複雜的看了方從哲一眼,忽的,方安跪在了方從哲面前,方從哲不明所以,忙彎下腰去伸手欲將方安扶起來,道:「你這是為何?」


  方安跪著安安靜靜的給方從哲磕了三個頭,然後心情複雜的看著方從哲道:「方安感念老爺幾十年的收留,今日一去,日後恐怕就沒機會再侍奉老爺了,那日從閣樓出來老爺與方安說的話,方安這些日子仍然想不通,如今是方安惹了禍事,也是方安心甘情願,絕不會拖累老爺拖累方府一分。」


  說完,方安快速起身朝著府里走去。


  方從哲看著方安的背影心裡也不知是如何作想,只是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駱思恭見方安起身入府,連忙朝著一旁的兩個錦衣衛示意一下,那二人心領神會,快速跟了上去。


  方安一路走的並不快,似是有意無意在等著那兩個錦衣衛跟上,三人一個在前兩個在後,一路彎彎繞繞便到了方府後院的曝書亭。


  這後院的景色很是優美,有山有水有亭台,花草樹木無不相宜,只是離著亭子不遠處卻立著兩座墓碑,很是破壞這院中景緻,原本鳥語花香的水榭亭台的感官便因這兩處墓碑徒增了許多悲涼陰翳之感。


  方安來到那處看起來新立不久的墓碑前,那兩個錦衣衛倒也沒有跟的太近,隔了兩丈遠駐足不前了,如此距離倒也不怕方安會跑了。


  方安在方世鴻的墓碑前靜靜的站了一會,然後似是說與那兩個錦衣衛聽,又似是自言自語的道:「哪有人生來便喜歡為惡的?老奴在方府幾十年,之所以受人另眼相待,全賴老爺萌蔭,自古忠義不能兩全,那些人致死雖非老奴親手所害,卻也脫不開關係,少爺是老奴看著長大,此仇老奴也當為少爺報了,此間事了,老奴也算全了忠孝,再大的事,老奴做不了,也不敢做,日後便全憑老爺自己了。莫輕小惡,以為無殃,水滴雖微,漸盈大器,凡罪充滿,從小積成。小惡則小懲,大惡則以命相抵,老奴自知抗不過詔獄那五木之威,這便來陪著少爺。」


  說完,不待身後那兩名錦衣衛反應過來,方安一頭撞在了方世鴻的墓碑上。


  「快。」,就在方安撞在了墓碑上之後,其中一個錦衣衛急忙喊了一聲,二人立刻飛奔上前,只是這片刻的功夫,等那錦衣衛二人將方安扶起來時,就見那方世鴻的墓碑和方安的臉上已滿是血漬。其中一人伸手去探方安的鼻息,心下就是一涼,這方管事哪還有一絲的氣息。


  兩個人看著方安,竟讓他生生的撞死在了面前,這二人存了千萬的小心,卻仍是沒能看住,他們此前只是防著方安逃跑,哪會想著還有這一齣戲。


  兩名錦衣衛相互看了一眼,回去是


  免不了責罰了,二人商量一番,便由其中一人背著方安的屍體往外面走去,另一人先去門外報信。


  當先出來的那名錦衣衛來到駱思恭面前,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駱思恭面色一變道:「什麼?你們是怎麼看的人?」


  那名錦衣衛連忙請罪道:「屬下辦事不利,請都督責罰。」


  駱思恭皺了皺眉頭道:「這事回去自己領罰。」,說完便站在那裡等著另一人將方安的屍首背出來。


  方從哲站在門口看著駱思恭與那名手下竊竊私語,也沒有什麼反應,只等著方安出來。


  不多時,方安就被那另一名錦衣衛背了出來。


  方從哲看著趴在那錦衣衛背上滿臉是血,心裡又驚又怒,伸手指著那錦衣衛,「這,這……你們把方安怎麼了?」


  那錦衣衛沒有理會方從哲,只是輕輕的將方安放下靠在方府門前的柱子上,然後他拱手朝著駱思恭朗聲道:「稟都督,我們二人跟著方管事一路到後院的方公子墓冢處,,起初方管事還好好的,我們以為方管事與過世的方公子有些私話要說便沒有跟的太近,卻不想方管事只是說了幾句話便一頭撞在了方公子的墓碑上,我等想上前救治之時,方管事已經沒了氣息。」


  此時方從哲蹲下身子雙手扶著方安的肩膀,勉強的擠出幾滴眼淚,不停的道:「方安,你怎麼就這麼去了?我兒世鴻才剛走,你也離開了,讓老夫日後一個人如何是好啊……」,方從哲一邊動情的說著,然後便嚎啕大哭起來。


  駱思恭沒有去管方從哲的表演,只是站在方府門前的台階下靜靜的看著。


  過了片刻,方從哲感覺哭的差不多了,突然站起身鬚髮皆張的看著駱思恭倒打一耙道:「駱都督,不知方安到底犯了何罪,竟讓你們把他逼死?」


  駱思恭在看著方從哲嚎啕大哭時便做好了被方從哲質問的準備,當下不慌不忙的道:「方大人這話從何說起?我們只不過是想帶方管事回去問個話,如何就變成把他給逼死了呢?我倒是想問問,方管事到底犯下了多大的罪行,竟讓他畏罪自殺?」


  方從哲繼續怒吼著道:「問話?只是問個話還需要連方安到我兒墳前道個別都要派人跟著嗎?你們說是方安畏罪自殺?可是誰又有看到?誰又知道不是你的手下將方安殺死然後歸咎於他畏罪自殺?你們此行到底是何目的?」


  駱思恭聽聞方從哲的話,心道:「果然是條老狐狸,連殺人嫁禍的話都想的出來。」


  駱思恭正想著如何去反駁方從哲的話,就見旁邊不遠的那倆馬車上,側窗的帘子被慢慢的挑了起來。


  只聽裡面悠悠的傳出來一個聲音道:「方安勾結番邦,試圖謀刺皇孫,荼害百姓,就算死上一百次都不足惜,此時畏罪自殺倒是便宜了他,方大人竟說那方安是被人謀害的,我請問方大人,錦衣衛連方安的口供都沒拿到,為什麼要謀害他?難道方大人是想說這兩個與方安素不相識的錦衣衛與方安勾結坐下了什麼事情想殺人滅口嗎?」


  方從哲聽著那輛馬車裡的聲音,透過馬車的車窗望去,入目便是五世子朱由檢那張讓人憎惡的臉,他伸手指向馬車,聲音很是不可思議的道:「你,你,你……你竟然沒死?」


  朱由檢立刻抓住了方從哲話里的把柄道:「方大人,你為何以為我會死呢?莫非廟會的爆炸案便是方大人你指使的?那勾結女真人細作的並不是方安,而是方大人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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